赵星源妥协了，不是怕吃苦，甚至有古武轻功的底子，搬运工对他来说，并没有那么困难。

        因着他脸生的好，说话又客气，认识了不少业主，总说以后有活第一个找他。

        决定去ktv，是工头说，那里赚钱多。他以前对钱没什么概念，知道姐姐很有钱后，便想着拼命去赚钱了。

        扛冰箱出苦力，任由汗水顺着脖颈流下，干完活随手接过雇主的一瓶水，又得了几句客套礼貌的夸赞，仿佛还是昨天的事。

        今晚在子时的寒夜，便出现在灯红酒绿的ktv了。只是随着时代变迁，这里早已进化成游戏机、歌舞厅一体化，灯红酒绿间，他站在角落里茫然无措。

        圆形舞台上，是女郎站在中央，正在跳脱衣舞。她生的并非过于消瘦，甚至有几分丰腴。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有肉。

        才将薄如蝉翼的外套脱了，又开始脱内衣。

        赵星源在此时收回了视线，脑海中不自觉出现了姐姐的身影，将二者进行了比较。姐姐也是偏属于浓颜系，喜欢往素净了打扮，颇有几分古典美。

        而面前的女郎，年龄虽小，看起来却像饱经风霜。嘴上娇俏讨好地笑，眼睛却没有流露出一丝感情。那不是风情，是万般无奈后的抉择。

        耳边细密的鼓点催动了少年的情丝，赵星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看着这艳色画面，想到姐姐，便有几分悸动。

        思念失了控，都化成了肖想。

        艰难将这些欲念压下去，心底泛起内疚，自责怎么能这样亵渎姐姐，将她跟女郎比较。

        他思念她，不仅是她的一颦一笑，还有她身上的每寸肌肤。

        领班过来，怕他听不见，先杵了杵他胳膊，才凑近了说：“二号包厢点了果盘，你送过去，再推销推销酒，回头你有提成。”

        面对领班对新人的提拔，赵星源不会那么不懂人情世故，立即懂事道，“谢谢，回头拿了提成给您分成。”

        领班甚少看见这么憨的人，笑得见牙不见眼，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用了，拿孝敬我这个心思，多去笼络笼络客人。你业绩好了，我脸上也有光不是？要是真想感谢，就忽悠那些富婆多开几瓶酒。”

        赵星源并不懂如何推销，也没有工作经验，但领班就是莫名相信他这个新人。尤其看他这副不谙世事的神情，正是讨富婆喜欢的那一种。就像女郎要打扮成学生模样，还不是大佬好清纯这一口？以为在红灯区，能找回初恋的感觉。

        男人好骗，女人亦然。

        赵星源面无表情地端着果盘进了包厢，里面盘踞着几个五十岁上下的女人，各个脑满肠肥，脸上的脂粉再厚，也掩饰不住年龄。甚至开口说话时，那厚厚如同腻子一般的粉，还在扑簌簌往下掉。

        他觉着自己身为推销员，应该笑一下，可实在笑不出来，仿佛脸上就没有笑肌。开口前，勉强自己后，摆出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您好，您们的果盘送过来了。请问您们还需要点什么吗？要不要买酒。”

        这套词他之前没练过，现在张口就来，显然没有他想象中的效果。也许，他天生就不适合吃这碗饭。

        可狼群里看见了绵羊，哪能轻易放过。哪怕他表现不佳，也不允许他落荒而逃。

        “还需要什么？你买给我们吗？是不是白送啊？”肥硕的女人开口，想伸手拉住她，无意间晃了晃手臂上带着的价值不菲的翡翠镯子。

        “既然是卖酒，怎么来了就跑？说一句话，怎么可能卖的出去，是不是把我们当冤大头了？”

        旁边坐着的小姐妹，立即朝她挤眉弄眼，调笑着：“你悠着点，可别把弟弟吓坏了。来，叫声姐姐听。”

        赵星源叫不出口，不是不愿为五斗米折腰，只是心底一直有莫名的执念，觉得姐姐的称呼只能属于鹿茁。若是随便叫别人，就不珍贵了。这是他给的，独属于她的东西，哪能别人谁都有份。

        可是叫阿姨显得不礼貌，叫同志这种场合又不合适，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叫妹妹行吗？”

        此言一出，立即引得包厢里哄堂大笑。

        几个妇人笑得前仰后合，还有的笑得捂住了肚子，直哎呦着，“你真真笑死人了，不知你们老板，在哪儿找来你这样的宝贝。这份娇憨都不像是演的，你看我们这里哪个适合做你妹妹，都是做你妈的年龄了。”

        偏偏他这种窘迫，大家更起了逗逗他的心思，“不愿意叫姐姐，那要不叫一声宝贝或者老婆，连起来叫也行，过来妈妈这里，妈妈疼你。”

        赵星源站在原地，眼睛不知该往哪儿看，可以不失礼。他有点后悔来这了，又陷入无望的内耗。他想逃，可也知道，不能做什么都半途而废。若是连这点苦都吃不了，以后怎么成为姐姐的倚靠。

        他没有离开，也没法说服自己，坐到那个顶着大肚囊、手臂似自己两个粗的女人面前。

        “不愿意叫姐姐，那叫声妈妈来听。我告诉你，我有的是钱，今天你把我伺候舒服了，你把你这店里的酒都买下来，也不成问题。”女人撂下豪言壮语，见那小孩还不动，直接起身，走到他跟前，将他拉到自己身边的长沙发上坐着。

        起身时穿的包臀裙被撑得满满登登，赵星源头一遭在女人身上，感受到油腻二字。他不知这个老女人是不是在给自己画饼，只是感叹，同样的富豪，有钱人跟有钱人也不一样。姐姐不是吃不胖的体质，却执迷于身材管理。这里的其他女人，却如此放纵。不管是放纵饮食，还是放纵在外面寻欢作乐。

        “你跟姐姐说，你这娇羞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看着不像演的。如果是装的，那你这演技也太好了，可以拿奥斯卡影帝的地步。”女人不满足于只跟他搭讪，直接将手放在他大腿上，摸了摸，飙了句脏话，才继续说：

        “老娘今天也体会到男人的快乐了，早就该这么活了。他在外面彩旗飘飘，让我守活寡，我还得为他守贞，顾及着他的脸面，凭什么？这么想想，这几年真是亏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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