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翎尽力的隐去自己的气息,无命在对手离开后,想必后方应该已无来人,靖翎也许已在前方,迅速展开身姿向前面跟着那群监察院人马飞掠而去,靖翎这时才闪身出现在胡杨树边。
他思考良久,自己虽然对这个世界不熟,但是按照常理说,内务卫队只听命于大统领和大主宰,下午的黑衣人宁死也不愿被俘,如何会见到无命就主动逃跑?
那么只有一个解释,他们认识无命,并且知道自己没有胜算,又或者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但是,自己却从未在无命的意识中读到什么,难道是自己的感知出了问题?他再次放出自己的意识感知,突然感觉到一阵晕眩,靖翎赶紧坐下,调息养气了一会儿之后,依然想不明白无命的立场。
按照此前对田老将军的探知,田世伯应该是对自己没有恶意,无命是田世伯指派的人,到底自己哪一个路径想错了?还有,自己的意识探知能量,似乎逐渐的在减弱,这又是什么情况?
顾不上思考这么多,靖翎跟上前面的人群,直到数十里外的一个沙丘下,放眼望去足有近百人的集合,为首的是个中年男子,两鬓略有些白发,靖翎远远望去还看到同样躲在对面一处断墙后的无命。
“禀报都头,二部按照原计划追踪了那名头牌,并找到了她的临时落脚地,但是人已经被带走了,有人比我们提前找到了她。”
为首男子问道:“那你们飞出书信让我们来此,又是何意?”
“报都头,您看看这个。”随后取出一个袋子说道:“但是我们在她临时落脚地找到这个,而且还有半块字牌,你看看。”
“字牌?”为首都头打开袋子,取出一个字牌,赫然是“立么”两字,都头心里一惊轻声问道:“此字牌还有谁见到过?”
手下队长低声说道:“除我以外,均已解决。”
“还有什么急事,飞书要二部所有人马集合?”
“我们查到那名头牌还与此地一位庄主,关系密切,傍晚我们在庄外盯着,发现他们有多辆马车进出,而且进去的车辙清晰可见,出来皆是轻装,可见他们往里面运货。”
“你是说,这个不起眼的小村庄?”都头转身看向远在沙原下面的庄子,招呼了一声:“走,看看去。”
然后所有人分成七八个队伍,分批向沙原下的庄子冲过去,无命跟着从墙后闪身出来,靖翎抓了一下无命的衣角说道:“刚才在你的角度,你应该看到了字牌吧?”
“不清晰,我也看不出来。”
“好吧,走,我们跟着他们下去,瞧瞧有什么情况。”靖翎这一次感觉到了无命对自己的隐瞒,但是却没有读取出对方的信息,无命啊无命,隐藏的够深啊。
监察院二部按照计划,兵分八路将庄子围住,然后从后院先冲进去,控制住了现场的人员之后,二部都头从前门破门而入,进入大堂,“把你们主事的叫来。”
说完,几名监察院院判押着一个老头走过来,衣着不整,一看应该是从床上被抓获的,“都头,此人就是这个庄子的主人,正在床上驰骋中,听到声音顾不上几个姑娘就像跑,被我们从院后抓过来了。”
老头提着裤子,此时已经逐渐理清楚面前的人手和目的,淡定的说:“监察院是吧?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那里来的山贼呢,突然袭击我这不起眼的庄子。既然你们抓了我了,能不能把我送去京城直接见你们方院长,一见他就都清楚了,没多大误会的。”
都头一听语气不对,当即呼喝一声:“你还胆敢提及我们院长,来人,把他押走,我倒要看看他能吃住院长的几轮审讯。你们带人,先给我把庄子看住了,这里不要离开人手。”
说完,就把人往庄外拉去,都头是个聪明人,一看这个情形,猜测对方必定与院长有所瓜葛,刚才大堂里面人多,不好细说,此时带出庄子,其他队伍按照安排已分批离开,留下两队在庄内把守,此时庄外只有自己亲信。
“你是这里庄主?”一边走,都头一边问道:“现在人少,你可以把来龙去脉说说清楚。”
“都头,你确实想听吗?你不怕上面人怪罪下来?”
都头再次心里想了想,将人带到一边,“现在没有第三人,你可以说了。”
“此地名为聚义庄,庄子不大,却是祈州城主在城外最重要的产业,我虽是庄主,无非就是替城主看家护院的。而这个庄子背后的主人,则涉及到京城内多位公卿世家,当然也包括你们太宰,至于方院长,他倒是陪着太宰过来瞧过世面,仅此而已。”
“就这些了?”
庄主提了提裤子说道:“呵呵呵,我还敢细说下去,不知都头可敢听下去?”
“有何不敢?”
“是吗?陈靖翎何等人物,田伯仁何等人物,一个身死一个屈膝,你说说看,你还敢听下去?都头大人?”庄主昂首挺胸,仿佛此刻自己脚踏七星一般。
都头自然清楚这几句话背后的意思,不再多问,让人押送庄主进京,直接送监察院大牢单独看守,自己回祈州城内准备拟书信,加急送往京城。
暗夜的树林中,两人慢慢的踱步,各自思考着刚才的发现,靖翎说道:“无命,我想知道,你到底是否可信?”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收到田将军的唯一指令,就是安全把你送回京城。”
“世伯没有给你交待其他任务?”
“没有。”
“我给你看样东西吧,”靖翎从怀中打开一个折本,交给无命,说道:“这是离开的前一天,我在林中截获的,世伯应该也是经过了巨大的心理斗争,才在我离开之前决定通知京城的,我不知道用意何在,也许他原本希望我就这么隐姓埋名留在边关吧。”
“这意味着田将军已经......”
“不知道,所以我一路上问你,还有没有任务,我手里目前确实没有其他人可用,”靖翎决定试探一番,说道:“刚才在林中,几名黑衣人似乎跟你很熟?”
“少将军,你尽可放心,如若田将军想要半路对你不利,早在你养伤的时候,已经下手了,何况从死人堆把你救出的,也是他。”
“所以,我看不清楚,离别的时候,我能清楚感觉到田世伯的无奈。”
无命突然跪下说道:“少将军,人都有弱点,田老将军也不例外,但请你相信他,他应该从未想过要留下你的命,至于那几个黑衣人,他们皆是宫卫,认识我,”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因为我也曾是他们中的一员。”
“哦?”
“我和你一样,是田老将军从死人堆救出来的,”无命陷入了回忆,“我们奉命追踪财库部官银造假一案,在对方即将离开边关出关之时,遭到对方反扑,边关有北魏杀手暗藏,他们过来接应,我们均被截杀,无人生还,田老将军奉命迎击了他们,将卫弛押回京城,而我奄奄一息之际被救,从此只能隐姓埋名在边关跟随田老将军。”
“那你不叫无命?”
“名字有何重要,我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叫什么了,入宫铁卫升任队长之后,我叫木言。”
因为对过去的事件了解甚少,靖翎也不知道木言到底是谁,他只是点点头,说道:“你若并无其他任务,我想,让你帮我个忙,咱们暂时不走了,我去暗中盯着那个庄子,你去半路将那名庄主抓来,后院墙外等我。”
“你是觉得,他们的庄主有问题。”
其实,靖翎已经探知了刚才他们的对话,看得出来这个庄子跟自己,以及田世伯也有莫大的关联,“躲在暗处听得不太清楚,但我看他的表情,之后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必定是有些后台的。”
“后台?”
“哦,就是与上面官员有很深的往来,否则岂敢在监察院的都头面前,如此这般骄横。”
无命点点头,说声去去就来,靖翎转头往庄子后院靠近。
永州城,柳晋元收到密函,当即带着密函前往永州城府,面呈城主,城主召集府首,三人齐聚府衙内堂,看过密函后皆是默不作声,面面相觑。
永州城主率先站起来,“二位,都说说看,大主宰这到底是何意?”
府首抬头看向城主,又叹气摇摇头,柳晋元站起来说:“城主,密函到,也就意味着宫卫已到,一名宫卫到,就会有更多宫卫已在路上,早做安排啊。”
城主目光如炬看过来问道:“柳大人何意?”
“陈氏宗祠那边,我也着人带去了口信,让他们按兵不动,以防落人口实。但大主宰已经在防备,并发来密函与我,说明于私已经与我永州划清界限了。”
“果真如此,我永州又当何如?”
“反,”柳晋元低声说道:“我不便前往陈氏,城主身份过于微妙,府首又代表的是当地府衙,我们三人皆不可贸然前去。事不宜迟,应该想办法密会陈氏,以调查陈氏一案出永州,往京城而去,陈氏家兵跟随,最后是永州城各世家家兵殿后。”
府首站起来说道:“擎申冤大旗,是否会导致京中陈氏遭到迫害?”
“陈氏已收口信,而且,”柳晋元看着外面说道:“陈氏的暗卫现在应该已经在京城了。”
城主瞪大眼睛说道:“什么?你如何得知?”
陈氏宗祠内,陈氏三太爷立在正中,看着身边几位族内元老,说道:“暗卫是不是已到京城各处安身了?”
后座一名年轻人站起来说:“三叔,暗卫目前已经就位,军中目前宁明兄已经按照老太太的口谕整装完毕,大主宰密函过来的一队人马,我们派人已经盯着了。”
“好,千万不要让他们拿到什么口实,”三太爷看向右手边一位老者说道:“五弟,平日你的计谋最多,又在京多年,你觉得此密函,大主宰究竟藏有多大杀心?”
五太爷头都没抬说道:“哼,满是杀意,如果猜得不错的话,此时永州城外应该布满了大主宰眼线,宫卫已经沿路设伏了。密函,只是探一探永州虚实,柳大人应该......”
“老太爷,有口信到。”
“哦?谁的口信?”
下人俯首帖耳说道:“门口过来一个打渔的,留下一句话,酉时三刻永州康定。”
“三哥,此行我陪你一起去。”
康定桥位于永州城内最繁华的两大青楼与酒肆中间,风雨长廊连接着两边,向来是永州城最繁华热闹之地,风云长廊更是方便了一众食客在酒肆饮酒作乐高谈阔论之后,顺便在对面青楼完成一天理想的释放。
酉时三刻,夕阳照晚,秋日的永州层林尽染,康定桥两岸灯火透亮,两大娱乐场所开始迎来迎客高峰。不时的有轿子在康定桥经过,康定桥头的廊楼之上,陈氏两位老太爷和永州城主各自落座,柳晋元因为身份特殊且在守孝期间不便外出故没有在场,永州府首最后抵达落座。
“想必,大主宰的密函,你们都知道了。”城主率先发话:“各位都不是外人,陈氏于我永州而言,融为一体荣辱与共,还请畅所欲言。”
“城主,我陈氏之冤屈不再赘述,不瞒二位,我们确实已经交待家兵加紧练兵,整装待发,不为造反,只为讨回公道。”三太爷低声缓缓说道:“城主想必也有所耳闻。”
城主听了老太爷铿锵有力的话,沉吟地说道:“老太爷,我们耳闻与否不重要,大主宰耳闻的话,陈氏是否已有准备?”
三太爷抬头看向廊外,说道:“天要下雨,有何办法?京城陈氏族人,此刻应该都在我们暗卫的保护中,我一刻未起兵,他如何敢下死手。沿路的宫中内卫暗线,我已经让人留意了,我族人此时应该都已收到随时撤离京城的口信。”
宫内书房,大主宰靠在炉边躺椅上看书,刘公公慌忙进来附耳请示:“大主宰,风起大统领求见,似乎有点匆忙。”
“召。”说完,大主宰起身,在躺椅上坐直,把书往身边随手放下。
果然如刘公公所说,大统领匆忙的进来,跪下说道:“禀大主宰,那个花魁在京城外遭到截杀,身亡。”
“什么?京城外截杀?”
“请大主宰降罪,属下办事不利,臣着玄铁亲自到城外迎接,却遭到一伙黑衣人截杀,对方在水中下毒,将人杀害之后快速离开了现场,玄铁中毒较浅,现在正在太医院内,其他宫卫无人生还。”
“只有他一人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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