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这不可能。”
靖翎和无命同时一惊,靖翎是难以置信,而无命更是认为绝无可能。
无命说道:“我也曾是宫卫内卫队长多年,无论是当年的挑选,还是后来练就成材之后被大主宰招入麾下,已至之后执行秘密任务,我完全没有看出来,大主宰和无相之间的相似之处啊。”
靖翎突然想到什么,问无命道:“你想起那日,你们在沙丘上的对话吗?”
“你是说?”无命突然豁然开朗,“难道,他果真是大主宰?”
“你们杀了大主宰?这......”大师兄不可思议的看着靖翎,然后又突然笑道:“哈哈哈,那你已经大仇得报,你们觉得我这个隐秘如何?我的性命,是否可以留下了?”
靖翎说道:“嗯,我答应你留下一命,说吧,想留下哪半边身体?”
大师兄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问:“什么意思?”
“留你性命而已啊,有没有让你怎么活着?留下半边手脚,也是活着啊。”
大师兄怔怔的看着靖翎,躬身求饶道:“少将军,您大人大量,其实你的冤仇还在宫里,您何必跟我为难呢?”
“什么意思?”
“大主宰就是无相,无相又是大主宰,而真正的大主宰已经被你杀了,但是安排杀你的大主宰却还在宫里,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靖翎被绕糊涂了,突然绕不出来了,转头问无命:“你明白了吗?”
“哦,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
靖翎看着大师兄,问:“你意思是说,我们杀的这个无相,是大主宰,却不是真正的幕后真凶,真正安排了这一切连环命案的人,是宫里那个大主宰?”
“这回是不是可以留我完整的身体?还请少将军放过在下,我们都是假和尚啊,我还有家人孩子,求二位大人顾念我们逼不得已,执行任务之苦处。”
靖翎原本确实动了恻隐之心,主要是他从现代穿越而去,能清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痛苦,但刚才他说自己是假和尚,靖翎突然愤怒道:“你是说,你们悬空寺的和尚们,都是假和尚?”
“哦不,就我们这些长老们,都是随大主宰而来,木言大人可能不认识我,但我是见过木言大人的,我实际上是跟随水明大人之前在陪都负责内宫守卫的东靖门守备。”
“大主宰为何会来这里,而原来的无相大师又为何会进宫做了大主宰?”无命不解的问道,其实他自己也在对方说完之后,逐渐在回忆里剥离两个完全不同的大主宰,想要区分他们的习性,“我却完全看不出来他们的习性差异?”
“早在边境混乱之际,大主宰已经觉得自己社稷岌岌可危,故找来无相商量对策,并邀无相留在宫中作为保护。中间发生什么,我们下人无从得知,在数年前,我们十人被召回宫内执行秘密任务,保护大主宰来到悬空寺,变成了现在的师徒关系。”
“等等,我想想,先是边境之乱,敌人长驱直入,然后大主宰将无相接到宫内保护自己,接着边关战事紧急,各处筹集粮饷之际爆发官银造假一案。”
无命接着靖翎的话,说道:“对,官银造假之后,宫内扔出来一个替死鬼,我奉命追击不想对方被边关的田老将军截获,我却被伏击而死,田老将军将我招入麾下。”
靖翎看了看无命说:“这还只是旁支细节,最重要是,之后大主宰和无相身份互换,宫内散布出于我不利之消息,然后我刚好平定边关,凯旋而归。接着,朝内的假主宰故意放陈氏一家做大,在朝内开始树敌,又在适当的时候,放出族内参与官银一案的旧事,引我父亲上钩。”
无命点点头说:“不仅如此,还在知晓几年间少将军扶摇直上之后,秉性急躁之下,必然会执剑救父,仗义执言,堂上直接就顶撞了假主宰。”
“又是被贬回到边关,路上设伏,连环命案将本地官员商贾一网打尽,而真主宰却保护城主和庄主逃亡,最终被我们抓住。”
无命不解的问:“我想不明白,如此说来,难道是宫里假主宰本意是要让城主和无相商会做命案替死鬼?那么两把火到底谁烧的?”
靖翎摇摇头,说道:“之前听完城主和无相的说法,我相信是无相所为,现在看起来,实在是想不出来了,难道是假主宰所为,而无相是救了他们一家?那么之前城主所言,安排了本地伏击商贾做替死鬼,顶替了两府数百尸首的行为,应该是无相所为,而非宫内主宰所为。如果这般说来,也就是宫内也不知道另外两起命案,宫内只安排了伏击之事?”
无命摇摇头,不解的说:“也不对,如此说来,他们应该之间产生了嫌隙,那么为何没有传出这荒唐的身份互换之传闻?”
大师兄笑道:“哈哈哈,也许是迫不得已呢?”
靖翎转头问:“你到底还知道什么?”
“我们都是下人,这些更隐秘的事,我确实不知道,我已经是知无不言了,能否放我一马,我其实也是被迫来此陪了这么多年,抛家弃子的。”
无命看了看靖翎,靖翎不语,他知道无命此刻感同身受,想要自己放他一条生路。
此时在内堂,看着堆积的金银,想到这真正的大主宰躲在此地,想到堂外密道内身死的宫卫,他一人满足了自己肆意敛财,却不敢回京夺回自己的位置,最终也落得死无葬身之地,也害得这些跟来的宫卫,为财而亡。
“你走吧,随身带点盘缠,”说完,指了指面前的珠宝,转身又对无命说道:“无命,废了他武功,让他回乡安心过日子吧。”
让无命动手,主要是因为自己不懂如何废人武功,不要到时候把人给废了,毕竟自己这次是真的想放人。
“谢过少将军,”四处看了看,大师兄靠近轻声说道:“如果你们也想把这些财物搬走,我可以帮你们。”
“哦?”
大师兄说道:“后面通道尽头是一条暗河,他们平日的萤石进出以及金银珠宝运送,都是从这条暗河运输的。那里有一艘小船,只要运足一船,足够二位后半生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唉,燕雀焉知鸿鹄之志。”
大师兄不明白的看了看无命,又看回靖翎道:“这是什么话?什么意思?”
无命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说:“字面意思。”
靖翎笑着说,“行了,你这怀中兜了不少了,来,运东西,按你说的,运一船走。”
“就是嘛,何必放在这里,等着被他们那些贪官污吏分走。”
靖翎转过头,不解的问:“你说,分走?什么意思?”
“这些金银财宝,都是他们各地官商每次交易时候,留下的保证金,当然,一般都是随便那些珠宝凑个数,无相商会大约的估一个等值的银两数,就算是符合要求,然后才会发货的。前不久,二太主和三太主,就分别留了数万两等值珠宝留在此地,然后去京城外的赵家庄画押发货的。”
靖翎这才明白过来,“你是说,这里的保证金,大概就是一个为了两边对发货物,留下的钱财,等到收货转卖,然后再用银两过来赎回?”
“当然,有时候赎回时间过长,也是会需要留下一些罚金的。”
“那么你们和京城的那个赵家庄,分别负责两边收钱、运输,再负责结账,那怎么会留下这么多金银珠宝呢?你们无非只是个中转,最多赚点差价而已。”
大师兄说道:“少将军有所不知,如果路上他们把货拿走了,但是半路货被劫了,也就没有本金过来赎回货款,保证金自然就留下了。”
“所以,你们还从中干些打家劫舍的事情?上次的各地商贾被害,做了替死鬼,他们想必也有不少钱在此地吧?”
“哈哈哈,这都是无相那厮想出来的鬼主意,你在上面那层看到了吗?那其实就是他给自己百年后准备的墓地,而这些财报就躺在自己身子下面,刚才我撬开了一块萤石,其实就是破坏了上面那层的平衡,想必楼上那几个巨石雕刻的守将机关,也已经不动了,那些也是他设计,用来保护自己大墓的卫士。还有那悬空的亭台楼阁,楼阁之上,你们应该没有留意吧?”
靖翎问道:“怎么?”
“亭台楼阁之上,是他为自己准备好的仙乐组合,四位绝世美人的干尸陪伴在身侧,哦对了,这里面还有前些日子被抓的那个花魁的功劳,这可都是她网罗天下奇女子而来,献给无相,哦不,献给大主宰的。”
“献给大主宰,却被做成干尸在自己未来的墓地中?”无命不可思议的问道。
靖翎也是不解,看着大师兄。
大师兄接下来又无意透露出一个秘闻:“他早就不能尽人事了,哈哈哈,当然献给自己下辈子享用啦。”
靖翎和无命瞪大了眼睛,互相皱了皱眉头。
既然这些都是不义之财,靖翎想想让两人帮忙一起,满满的运了一推车的珠宝,然后通过密道运送到暗河的岸边,果然如大师兄所言,有一艘小船在岸边拴着绳。
大师兄熟练的拉过来,将船桨从船的边上插到孔内,稳住船身,然后将推车靠在岸边上,将一车满满的金银珠宝装进小船内,然后问道:“少将军,您看,还需要拉几车吗?”
靖翎招呼道:“无命,你在此地等候,我跟他过去再拖一车过来,这些从各地官商身上克扣来的财富,终归都是鱼肉百姓,搜刮民脂民膏而来,他们最好的归宿应该还是返还给百姓才是。”
无命双手握剑,躬身拜向靖翎,说道:“少将军仁义之至,还记得您上次说的那句话吗?如若大昭容不下少将军此等英雄,无命愿追随少将军,将这不公的世道闹他个天翻地覆。”
靖翎握着无命手腕,连忙把他扶起,说道:“快请起,我们了结此事之后,将这些金银珠宝连夜分给百姓们,然后就离开祈州。上京城,伸冤仇。”
“上京城,伸冤仇。”
说完,无命拉着大师兄,拖着板车又回了密道之内,走进去不远,大师兄突然说道:“少将军,您留下无命一人看守船只,那船内的财富足以成为一方富贾啊,您不担心,他就这么乘船跑了吗?”
“呵呵呵,我何尝没有想到,只是,我一路过来,试探过他多次,身边无人可用之时,我只能选择信任他,何况即使他走了,我也无非只是再次认清这个世界,而已。”
大师兄摇摇头,走在前面冷冷地说:“没有人经得起这样的考验,他也不例外,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你这是将君子放于万千财富面前,道理都是一样的,砸下来了他们都承受不住。”
“你意思是,刚才这些财富,足以把他砸得失去理智,忘记本性?”
“也许是少将军见多识广,”大师兄轻蔑的笑了笑说:“任他只要是个正常人,那一车的金银珠宝,他逃之夭夭之后慢慢挥霍,都够后半生享用不尽了,不对,何止自己后半生,就是他的满堂儿孙,都可以肆意挥霍了。”
靖翎笑着说:“没事,咱们这不是还有一座山吗?花点钱识清一个唯一能用之人,我觉得这也是值得的。”
其实他确实说出了心里话,从刚才离别的时候那一握,他感觉到对方心底里的那份对自己的崇敬,他根本用不着试探,他相信自己的感知能力。只有一次,从田老将军基地出来没几日时,他半夜感知到有杀意袭来,起身发现无命从身边经过,跳出窗外。
所以,他才在之后,试探过几次无命的心思,除非他已经出神入化的能隐藏自己的心事,否则靖翎相信自己对无命的感觉。
只是,当他们又装好一车珠宝回到岸边的时候,暗河边静悄悄,暗河的流水声潺潺,时而还会传来水滴的声音,大师兄默不作声看着身边的靖翎,他知道,自己无意间挑战了靖翎的意识,也同时将靖翎推向了无人可以信任的孤独境地。
“哈哈哈哈,”靖翎突然笑起来说道:“拉回去吧,你自己取点盘缠,从另一头离开吧。”
大师兄怔怔的说道:“少将军?那你一人在此地?”
“走吧,让我一个人呆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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