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庙两侧有小巷,顺着小巷走,就绕到了庙后头。
庙后头是块菜地,菜地再往前,是座宅子。
这会正有个人悄悄从宅子里出来。
虞秧一眼瞧见那人身上的重影。
【太阴黑簿】
【屈曼青,公元2014年2月12生,现年19,余寿未尽。黑簿载恶事:2】
【恶1:霸凌同班同学石丽致其患抑郁退学。石丽已坠楼身亡,屈曼青罪加一等】
【恶2:因嫉生恨造谣好友宣白卉,造成恶劣影响】
【诸恶莫做,众善奉行。修缮立功,便可延年。经判,屈曼青,沉沦鬼道】
虞秧有些惊讶。
谢迟抽到“浮阳县”的纸团时,她就想过她此行会遇到穿越者。
没想到这么快就碰到了。
可惜,是个黑簿有载恶事的穿越者,对她许是没什么作用。
正想着。
就听吱呀一声,谢迟轻拍了下她的肩,当先开了后庙的窗,跳了进去。
虞秧:“……。”
她条件反射,紧跟其后,跳窗入庙。
庙里一片漆黑。
虞秧终于回过神。
“师兄,我们为什么要躲?”
谢迟说:“适才出门时,我掷了骰子。点数为大能碰鬼,为小碰不到。我掷的六点。方才又碰着了西卫高柁,想来迎面走来那姑娘就是鬼了。”
虞秧:“……是吗……”
掷骰子?
这么玄学的吗?
外头突然传来女子雀跃的声音。
“高柁!你果然来了!我好想你!”
随即是男子的声音。
“焦姑娘,你……自重。我只是来同你说清楚……唔。”
难以言说的声音传出。
显然,被屈曼青穿了的焦姑娘很是热情。
并且很快。
二人就缠绵到了窗边。
谢迟和虞秧对视一眼,一道跳上供桌,躲到了巨大二郎神君雕像后头。
他们听着男女入窗。
听着人家相濡以沫。
虞秧背靠雕像坐着,神情麻木。
谢迟站在她旁边,有些无措地看向别处。
好在,那二人没有更进一步。
屈曼青说:“高柁,我不想嫁给那个什么未婚夫,我喜欢你,你今晚会来,也是喜欢我的是不是?”
高柁:“焦姑娘,我不过一武夫,比不得苏公子是县令之子,你何必跟着我受苦。”
虞秧听到这脑袋一嗡。
县令之子?
焦姑娘……
县令之子苏应谦有一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半年前,苏应谦特地去将未婚妻和其乳母接到浮阳县,苏应谦给她的信里也说二人要成亲了,此番便是请她来想将她这个救命恩人引见给未婚妻看。
所以这个穿越者穿的是那个与苏应谦青梅竹马长大的未婚妻焦嘉音?
她神色跟着严肃。
所以,原先的焦嘉音已经死了,被穿越者屈曼青穿了?
屈曼青说:“可我不喜欢什么县令之子,他太矮了,撑死了一米七三,长得又娘里娘气……高柁,你带我一起去京城好不好?我想嫁给你……”
高柁抱住了屈曼青,逗乐道:“一米七三是什么?人苏公子怎么说也是个秀才,生得亦清俊,如何就娘里娘气了?”
屈曼青哼声。
“那我不喜欢那种类型嘛。我喜欢你这样的,又高又帅……”
二人依偎在一处,又说了些话后。
屈曼青有些得意地炫耀。
“高柁,我跟你说,我今日看到了一个骗子。”
“骗子?”
“嗯,就是在街上,有个人徒手入油锅的,哄人把铜钱往锅里扔,然后说捞出来就是自己的,”屈曼青笑说:“那就是骗人的。”
“哦?”
屈曼青:“他那油下头肯定是醋,油和醋的沸点不一样,醋的沸点只有六十度,醋一滚,上头的油被浪一带就跟着滚,看着就跟油锅似的,其实手伸进去一点都不烫。”
虞秧听到这,看向谢迟。
就见谢迟也望着自己。
显然,是肯定屈曼青是鬼了。
外头,高柁的语气里带了些求知若渴的味道。
“何为沸点?”
“沸点,就是说一样液体沸腾时的温度,不一样的液体,沸点不一样,比如油,它的沸点能有两百多,但水只要一百度就能沸。”
“此沸点有何用处?”
“那肯定很有用啊,”屈曼青顿了下,突然说:“比如酒!蒸馏酒的时候,要是知道它的沸点,那它的口感和品质都会不一样!”
高柁顺着问:“如何得知沸点?何为一百度?为何醋是六十度?度又是何意?”
屈曼青说:“哎呀,你问题真的多,天天问问问……测温度可以用温度计啊,唉,你们这没有温度计。你们估计连怎么测温度都不知道吧……”
高柁失笑。
“是不懂。倒是你,怎么懂得这般多,就跟那仙童一样。”
屈曼青说:“我就是啊。我本来还想去揭招才榜来着,但后来想想,我才不想入什么有教馆读书,读书读够够的了,还读书。但是,我不入有教馆不代表我就不厉害,我会弹古筝,会画画,会跳舞,我艺考上的985,也就是这个世界有你,不然我都想自杀回家了。”
高柁轻声道:“仙童,自杀就能回去吗?”
屈曼青:“不知道,但这个世界太落后了,我待得都想死了,那天我去河边就是想跳河,没想到被你救了。”
她有些委屈道:“想我怎么也算白富美吧,好歹也穿个郡主公主……”
高柁说:“好在我遇到了你。”
“你可得好好珍惜我,不然我就走了!”屈曼青哼声道。
又是一方旖旎动静。
高柁突然说:“好了,你该回去了。再晚回去,你乳母该担心了。”
屈曼青有些气喘,这会委屈说:“你怎么这么能克制?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高柁说:“不是,咱们如今这般,对你已是不好。今夜若非你信里说要私逃出家,我不会来。听话,你先回去。”
屈曼青笑说:“你还真纯情。又帅又纯情,我更喜欢你了。好吧,我回去了。那你记得,要走的时候跟我说,带上我!”
高柁说:“那也得在你退婚后。”
屈曼青说:“我很快就退婚了!”
“好。”高柁应道。
二人离开时,虞秧脑子里想着那张“吉凶宜忌”的纸。
高柁那上头写的忌是:探病、造桥。
依着上次在陆淮策那实践的“唯心主义式”用法。
她默默想到:我是病人,方才高柁入庙,站在神君像下看了神君,等同看了我的方向,岂非探病?
她刚想完。
突然。
“嘭——”
黑夜里传来一声响。
好像是有人跳窗摔了的声音。
与此同时,屈曼青的声音传来,“高柁!你怎么摔了!”
高柁:“嘶……我好像……腰扭着了。”
高柁话才说完。
就听一声老汉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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