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雪轻舞的漆黑海空，邈远而深邃，只见零零散散的岛屿灯火藏匿于纷纷扬扬的雪花中，不时透出一种直上心头的冷寂感。

        海岬上风雪交加，那座教堂还在上面。布朗村的村民每两周都会来修缮这座教堂，为了能让它永久保留下来。

        “爸妈，你们看到了吗？你们的儿子斩神归来了。”陆亦星浇了一壶酒到养父的墓前，浇了一杯果汁到养母的墓前。

        “叔叔阿姨，你们让我孟毅遇到这么好的一个兄弟，我很感谢你们。”孟毅也和陆亦星一样浇了一壶酒和一杯果汁。

        “叔叔阿姨，感谢你们能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冒险者。”艾丽卡献上了两束花。

        “叔叔阿姨，感谢你们能让我们遇到夏尔哥哥。”

        在孟毅等人的协助下，陆亦星把教堂装饰了一遍，张灯结彩，很有圣诞节的氛围。

        教堂也打扫了一遍，灰尘什么的清理得干干净净。

        孟毅看到了教堂里坍塌的雕像，四个人又一起想办法把雕像拼接起来。

        几人正想找办法把碎块黏起来，可雕像拼接完整的那一刻自动愈合了，表面的裂纹都消失了。

        “米娅，这个雕像熟悉吗？”艾丽卡道。

        “嗯，是我们国家信仰的另一个至高神，血肉与机械之神。”米娅道。

        “夏尔，你的养父母是科洛兰特公国的人吗？”艾丽卡问。

        “我的养母玛莉是土生土长的圣克鲁斯王国人，而我的养父约翰就不大清楚了。”

        “那你的养父一定是科洛兰特公国的人，还可能血械教会的人。”

        “血械教会?”

        “嗯，这是我们国家的一个秘密的正规教派，很多普通民众都不知道。而且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信仰的神是血肉与机械之神。”

        “不会吧?这有点离谱了。”陆亦星道。

        “似乎是弗朗西斯皇室刻意隐瞒的，如果不是丹妮尔姐姐认识一些相关的人，恐怕我和米娅都不认识那个整天摆放在广场上的雕像是哪一位神。”

        而孟毅诧异地看着这一幕，立刻想到了陆亦星那血肉重塑的能力。

        “亦星，我一直都没想明白，你那血肉重塑的能力怎么来的?”孟毅问。

        “小时候就有了，但只是在危机时刻才会出现。可等待这个能力真正激活，是我18岁那年八爪鱼号沉没之时。”

        “小时候就有……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这个能力可能是与生俱来的?”

        “这……”

        陆亦星一直都认为这个能力是养父母日夜在血肉与机械之神的雕像前祈愿，才让他获得这个能力。

        他实在不敢这样想，如果血肉重塑的与生俱来，岂不是说明他并非人类，而是怪物……

        陆亦星恍然间想起一年前在布加托城弗雷十字街区遇到的古怪商铺。

        店主伊恩的话语他还言犹在耳，“眼前的一切都可能是怪物，包括……我自己?”

        我难道真的是怪物吗……

        陆亦星想着想着，感到了心悸。

        “桀桀桀……”黑山羊霍克在意识空间里戏谑地笑着。

        “你们觉得怪物会有人类的情感吗？”陆亦星说出了口。

        “夏尔，我能负责的告诉你，混沌海域的怪物也可能有人类情感。”艾丽卡道。

        艾丽卡告诉陆亦星，在科洛兰特公国有些贵族支持一大笔经费给某些生物研究所，而这些生物研究所的实验内容就是绿眼鱼人和人类的交配繁殖。

        结论是绿眼鱼人能够和人类交配繁殖，还能诞下混血种。其中以雌性绿眼鱼人和人类男性交配繁殖的成功率最高，而且诞下的混血种存活率也最高。

        这是因为绿眼鱼人的体质比人类的体质强得多，雌性绿眼鱼人能够支持混血种的妊娠、诞生。

        而雄性绿眼鱼人的生殖系统和人类男性差不多，也能和人类女性交配繁殖。但人类女性的体质太弱，往往在妊娠过程中就被混血种胎儿折磨致死，腹中的混血种胎儿也随之死亡。

        而雌性绿眼鱼人诞下的混血种被称为深潜者，拥有着和人类很相似的外貌，和人类一模一样的情感，同时拥有着比绿眼鱼人这个种族更强大的力量。

        混血种也算是雌性绿眼鱼人的孩子，雌性绿眼鱼人也会把混血种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

        因为混血种有人类情感，母子之间的纽带也间接把人类情感输送给雌性绿眼鱼人，因此作为怪物的雌性绿眼鱼人也拥有了人类情感。

        “绿眼鱼人，深潜者?小子 我不妨告诉你，绿眼鱼人也有一个真正的神明，中阶神明，比那个低阶的恐惧鹦鹉螺强得多。”黑山羊霍克道。

        “看来你知道的东西不少啊……藏着掖着是吧。”

        “这等信息，你们人类迟早都会知道，序列不可亵渎，我也没办法把神明序列一下子都列出来，否则我就会被抹杀。”

        陆亦星和孟毅都很好奇艾丽卡为什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

        艾丽卡说，四年前的科洛兰特公国发生了一个大事，一个异常强大的混血种失控发疯，把一个巨大的生物研究所夷为平地，最后它消失在海里，不知所踪。虽然《圣卡罗城日报》没有报道这件事，但挡不住消息在民众间传播，毕竟有很多平民目击者。

        通过艾丽卡的话语，陆亦星认识到怪物也可以有人类情感这一件事……

        那么拥有人类情感的他，会不会也是怪物。

        “你们说，我会不会也是一个怪物……”陆亦星微带颤音地说。

        “不会啊，你不是说了吗，你的生身母亲可能是龙州共和国人，那就是说你的母亲是人类呀。”艾丽卡道。

        “那我的父亲……”

        “别想那么多了，目前只有绿眼鱼人和人类成功交配繁殖的案例，你的母亲不是绿眼鱼人，那你就不会是怪物。”艾丽卡安慰他。

        “对啊亦星，想那么多干嘛，你就是人类！无论如何，你在我眼里就是人类，就是兄弟。”孟毅道。

        “夏尔哥哥，丹妮尔姐姐常常说，想不通的事情就暂时抛在脑后，不能让它困扰到自己。”米娅道。

        陆亦星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血肉与机械之神的雕像，在教堂的灯火映照下是多么显眼。

        陆亦星心想：“终有一天我想了解的东西，都会被揭开。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前进，到海里起航！和同伴们一起开拓去！”

        孟毅、艾丽卡、米娅三人离开了教堂，回布朗村休息去了。

        陆亦星留在了教堂里，走进了后院里的一个灰砖房，那就是他的房间。

        他的房间不大，里头的摆设家具也不多。一张宽一米五的床侧对着窗户，床脚前对着的是一个小小的橡木书桌，书桌旁边便是一个简易的黑木书架，上面摆放着一些陈旧的书籍，床斜对着的便是厕所的入口。

        厨房在也建在他的灰砖房里，因为少年时期的他总是容易饿肚子，吃了没多久又饿，每天都要吃夜宵，所以养父母干脆把厨房建在陆亦星房间所在的灰砖房里。

        现在这个简易的厨房已有很多年不曾使用，大铁锅里头都开始产生红棕色的铁锈，路过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铁腥味。

        灰砖房的一切布局依旧如初，可往日的情景却已消失在时间的洪流中。

        就连他的身世也一同埋葬在时间的墓地里，只剩下一片疑云笼罩。

        借着熟悉的感觉，他躺在了床铺上，久违地快速熟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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