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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鬼缘就是佛缘第1章 赶尸葬人

第1章 赶尸葬人

        夜深人静,天有微微细亮。刘半山手执杨柳枝一声喝唤:“上路了!”随即将杨柳枝往下一摔,那僵尸便双脚并排,一蹦一跳地往前走去。

        刘半山在其身后五米开外,手执杨柳枝不断地左右一摔,就象是在赶一个牲口似的,不让其偏离前进的方向。

        李秋月跟在刘半山身后,满脸泪痕,不断啜泣,她手拿一块手帕不停地擦拭眼泪。李秋月伤心的不仅是死了丈夫,而且家中还有七十多岁的婆婆和一个不足五岁的男孩,以后的日子怎能以续。

        那僵尸突然往后转身,双目紧闭,徐徐走来。这时李秋月一阵惊愕,不知如何是好,赶忙跪在地上大声喊叫:“张富贵啊,你安心去吧,家中自有我来照料!”

        刘半山也猛地一愣,左手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面镜子,向僵尸一照,右手执着杨柳枝猛地一摔:“恶鬼且莫转身,回走没有转世之机,永世为鬼。”说着又连摔了几下手中的杨柳枝,“啪啪”作响,那僵尸便又乖乖转身向前。

        这时,刘半山又点燃几张纸钱,口里念念有词,又猛摔了几下杨柳枝,惊出一身冷汗。

        古时有云,赶尸途中,如遇此种情形,无非几种情况:要么死者冤魂未散,蒙冤而死想要与人诉说;要么是放心不下身后之事,告示人们予以重视;要么就是遇到恶鬼挡道,敲诈勒索。

        此种情形如不及时制止,恐会伤其活人,成为替死鬼。刘半山深知此道,巫术深厚,处理起来技术娴熟,要不然也早就命丧黄泉了。

        李秋月也起身跟着继续前行,更加伤心起来。自己年纪尚轻,三十出头,夫君不舍离去,自己何尝不苦。可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岂能自己掌控。自己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下去,也尚未知晓,啜泣更加厉害。

        僵尸又缓慢向前一蹦一跳,速度稍微迟缓,不象起初那样,象是上了发条似的,速度较快,现在慢了下来,象是没油的车辆。

        恰好,夜空一颗流星拽着一条长长的星尾一划而过,瞬间照得树林一片光亮。那僵尸正欲抬头张望,光亮瞬即消失。

        刘半山从袋里掏出一把黑碎纸片往空中一撒,大喊一声:“黑障遮体!”又扬起手中的杨柳枝猛摔两下,那僵尸又低下头继续前行。

        他又从袋里拿出一块黑头巾递给李秋月,令其扎在头上,又要其在后撒放纸钱,一路默默跟着,不能言语,以免僵尸心神不定,有所牵挂,借尸还魂。

        若是僵尸不能按时赶到墓穴,早了晚了都是不行。那亡灵就会被下到炼狱受尽百般煎熬,永不超生投胎做人。那后代也无出头之日,世世代代受苦受难,贫困万分。

        仅是这样也无大碍,后世还可经过自己努力改变命运,要是诈尸起恶,那不仅刘半山与李秋月的性命难保,人间也会祸乱四起,不得安生。

        刘半山心里盘算,还有些许时间,路途尚不太远,僵尸会能及时赶到墓穴,就怕途中再起异象阻碍,延耽时间。于是警惕万分,他又扬起手中杨柳枝,不停地摔打,发出“啪啪”之声,极力催赶,不敢怠慢。

        突然,树林里“嗖嗖”作响,从远而近。刘半山立即警觉起来,只见一只灰免奔窜而来。眼看就要冲撞僵尸,刘半山立即窜前几步,扬起杨柳枝猛地打去,灰免应声趴下,伸蹬四肢,一会没了动静。

        李秋月吓得一把抱住刘半山,脸紧紧地贴在他的后背,惊魂未定。

        刘半山一脚踢开灰免,灰免随即变成一条枯树枝,枝叉断折,滴出血来。他随即撒出一些黑碎纸片,口里又是念念有词,一串咒语,镇定怪异。

        刘半山身上不由汗水淋漓,他摸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又扬起手中的杨柳枝,继续驱赶僵尸前行,气定神韵。他吩咐李秋月松开双手,紧随其后,不可胡乱出声,无论情形如何惊悚。

        李秋月惊恐万分,后悔当初跟来,可不来又万万不行。因为赶尸的仪式不可无她,否则僵尸的魂灵不得安息,拒绝前行,那她也会被僵尸亡灵附体,难以活命。万般无奈之下,李秋月也只能听从古训,顺应命运。

        好在内心觉得并未亏待亡夫,恪守妇道。上孝敬公婆,下痛爱孩子,三从四德,无一违背,无愧于心,便一同前行。

        也觉得亡夫不会无故伤害自己,妖魔鬼怪也不会无故取己性命,想到此处,不由胆由心生,站直了身子,紧随刘半山身后。

        这时,僵尸步履加快,略为前倾,踉踉跄跄,恐有倾倒之势。如果倾倒,纵然扶起,也会伤其活人。轻者折损阳寿,重者一命呜呼,而僵尸再不能按时到达墓穴,后果不堪设想。

        刘半山情急之下,将黑碎纸片撒向僵尸头顶,一声喝令:“天降神灵,僵尸慢行!”又扬起手中的杨柳枝“啪啪啪”向空中摔了三下,又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生米向僵尸身上撒去。

        僵尸摇晃了一下又直立身子,缓缓前行。只见僵尸头顶一团黑雾飘然而升,冲向高空,随即散去,伴着一声唉声叹气,象是受了一击。

        李秋月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微闭双目,默默祈祷。祈祷神灵保佑,一路顺利,祈祷亡夫早日归穴,以保后代平安无事,福禄无限。

        李秋月只在祈祷,忘记紧跟刘半山身后。忽然,身后一阵阴风刮来,吹得她后背发凉,一个寒颤不觉头昏眼花,摇晃着身子眼看就要倒下。她极力坚持稳住身形,口里不停“哼哼”。

        刘半山察觉身后异常,便将杨柳枝猛地向后一摔,转过身来,一步冲到李秋月身边,一把将其搂在怀里,又撒出一些黑碎纸片,用手在李秋月的前胸轻拍了一下,又轻抚一下,用嘴对着李秋月的唇吸了一口,又吹了一下。

        李秋月回过神来,刘半山又嘱咐其紧跟自己。他向前紧跟两步,与那僵尸保持距离,又扬起杨柳枝摔打了两下,那僵尸倒也正常前行,并无异样。

        刘半山赶尸无数,今日最为诡异,情况频发。他想,可能是死者在生之时有无数孽债,冤魂厉鬼前来骚扰讨债之故。

        想来也是。死者张富贵是个屠夫,杀猪宰羊,杀生无数。可心底也算善良,并未作恶多端,只是偶尔杀猪时要喝上一口新鲜的猪血,吃饭时也并不忌讳猪肉。

        但是,张富贵平时也不做些佛事,或烧香拜佛,或诚心忏悔自己杀了那些猪羊,大不咧咧,本来强壮的身体,却渐渐消瘦下来,发展到英年早逝。

        刘半山多次劝他多做善事,免得遭来厄运。还戏谑地说:“别到时赶尸不走,遇上鬼魅,让我费尽心力!”果不其然,今天状况频出,令刘半山应接不暇。

        已到子时,半空现出月亮,已见张富贵头上的小纸帽与额上的小黄纸,其面部表情安详,没有哀怨。还有一个时辰即将到达墓地,棺木早就做好放置墓穴,只待张富贵尸首入棺。

        刘半山更是打起精神,全神贯注,免得生出意外,前功尽弃,或再生事端祸害乡里。

        他看了一眼李秋月,李秋月也会神地点了点头,于是刘半山又扬起手中的杨柳枝摔打起来,继续赶着僵尸前行。

        只见僵尸跳跃了一下,摇摇晃晃,象喝醉的醉汉,随即又恢复平静。待到刘半山与李秋月行至此处,李秋月不由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刘半山赶忙扶起,并拍打其身上的灰尘,又撒些生米,念起咒语,吩咐其小心跟进。只见,地上坑坑洼洼,凹凸不平。

        微微细风吹来,不觉有些凉意,李秋月打了个激灵,双手抱于胸前,抵御寒意,脸色渐渐苍白,慢慢有些迟疑,步履艰难,难以为继。

        刘半山赶紧近身,在其后背轻抚无数下,又轻轻一拍,然后又紧紧拥抱着她,对着她的嘴唇猛吸一口,向外吐去,又对着她的嘴唇吹了一口热气。

        李秋月顿时热血沸腾,全身一股温暖缭绕开来,象打了一剂强心剂,全身是劲,充满精神,还是那样双手合十嘴里低吟。

        剩余路途太平无事,很快到了墓地。

        刘半山令僵尸自入棺内,将其放平,布置妥当,便烧起纸钱,点起香烛,摆上水果肉类,伏身叩首;又撒些生米、纸屑,口里念叨起来,抑扬顿挫,韵律有致。

        “亡者张富贵,你生不逢时,未生贵族,可也一生衣食无忧,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在生未能成就大业,可也合家享受天伦之乐。如今命归黄泉,都是天数,不必怨天尤人,认命安息。”

        刘半山念叨着又撒些纸钱,倒些白酒,随即将杯中白酒洒向周围,又叩首三回,反复几次。

        李秋月也跪在地上,不断叩首,心里十分悲痛,可又不便多语。心想,夫君该是了解她的爱心,相伴十年有余,从未大声说话,更未有半句争吵,相敬如宾。就是未能生育,夫君也并不指责是她的责任。

        “富贵兄弟,你家妻子李秋月贤淑能干,家中母亲,幼稚孩子有她照顾,定能衣食无忧,你不必多虑,安心上路。我已为你撒下银两买下黄泉路,打通了关节,阎王爷不会亏待于你,各众小鬼更不会刁难于你,一路走好!”

        刘半山又撒些纸钱,斟满酒杯,敬了阎王爷,又敬了小鬼。请求各关小鬼不要为难富贵,让其顺利入得地狱,融入集体。又请求阎王爷,让其不要过分行使狱罚,如有可能,让其早入天堂,重新投胎做人。

        一阵阴风刮来,差点吹灭烛火,刘半山一边护住,一边挥舞手中杨柳枝,“啪啪”又打了两下:“张富贵,你还有什么事要吩咐?”

        说完,刘半山又要李秋月说上几句好话,让张富贵安下心来,他知道张富贵是放心不下李秋月。

        “富贵夫君,你我夫妻十年,恩爱有加,不曾有丝毫口角。你不幸早逝,让我心碎,念在家中老母及幼稚小孩尚需照料,不然我也会随你而去,落得清静。”

        李秋月说到这里不由满面泪痕,死者清静,生者却不知难在哪里!自己虽是一个村妇,没有大志,但孝敬父母,哺育幼小,三从四德,还是铭记心里。

        “你放心去吧!每年你的忌日,我定会给你烧些纸钱,捎些酒肉,让你痛饮,如同在家一般。若你在天之灵有知,请庇佑我们爷儿三人平安无事,健康延生。”

        李秋月说着又叩首,倒上酒水,递上肉食。

        片刻安静。

        刘半山正要盖上棺盖,又一阵凉风刮来,差点刮倒刘半山。他立即顿住,连叩三首,微闭双目,双手合十,口里念念有词。

        他心知肚明,知道张富贵还是放心不下刘秋月。便要刘秋月再次述说,恐是死者关心他死后李秋月是否改嫁之事。

        “夫君富贵,你放心而去,我只顾照料老母和孩子,绝无再嫁之意,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待我入了地狱,咱们还是夫妻。”说着李秋心更为伤心。

        自己目前此状,谁还能愿意娶自己。一是家中情景不好,定被嫌为累赘;二是年轻克夫,被人忌讳,谁还敢以命相抵。又想到寡妇门前是非多,以后定是存有许多非议,自己恐难为人。

        李秋月往事浮现眼前。跟随张富贵当初也受尽苦难,如今日子稍微好过,可亡了夫君,又要深受各种煎熬。不说上有老母,下有幼子,需要勤奋劳作才能糊口,就是夜深人静,独守空房,孤寂也难以煎熬。

        一生辛劳再也无人能知,无人分担,更是无人抚慰。想着张富贵在生时对自己也十分疼爱,宽容体贴,便也要振作。

        婆婆年迈,孩子年少,她李秋月不振作起来又能如何,再苦再累生活也得继续,不能抹了良心,一走了之,更不能一气之下想不通寻了短见。

        要是这样,当初张富贵一命呜呼之时也就撞在墙上,随张富贵而去了。夫妻同赴黄泉,留下老母怎办,幼孩咋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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