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姚慕堇,你是故意的吗！”

        李小婉前脚刚走,单蔚然后脚就到了广茂的总经理办公室。她没有敲门就走了进来,手上握着一沓a4纸，啪地甩到了桌上。

        “蔚然,来的正好，我还愁没有人陪我吃午饭呢！”姚慕堇坐在椅子里，闻声抬头朝来人笑,有些遗憾地说：“你来晚了，不然更好玩些。”

        “我可以单独给路璃安排经纪人,不需要你的计划。”单蔚然双手撑在桌面上，紧紧地盯着姚慕堇那双满是笑意的眼睛,灼灼的目光透过眼镜片落到姚慕堇的脸上：“还有，我更不需要计划书里的可能性！”言罢，她将手指放在a4纸的中央。

        白色的打印纸上，写着三个字——李小婉。

        姚慕堇不大在意地看着单蔚然，似是面对件稀疏平常的事情，顺着单蔚然的指尖，瞧了眼纸上的名字，扑哧笑出了声：“你该庆幸，我为你的路璃安排了她喜欢的经纪人。艺人和经纪人之间不睦的消息，你听的还少吗？我可是为你煞费苦心，你不能不领情哟！”

        “这么说你是知道她是谁的了。你是故意的，慕堇。”单蔚然深吸口气，算是暂时平息心里的怒意，讥诮道：“搞这样的小把戏，难道你还要跟我说，是因为你喜欢我？”

        “哦，我当然喜欢你，”姚慕堇站起身，说得一本正经，“你可不能怀疑我喜欢你的心意，否则我又为什么给你的路璃找来她最喜欢的人……做经纪人呢？”

        “你！简直不可理喻！”单蔚然气急，脸色铁青。大清早她就收到王秘书亲自送来的拟定计划书，这本是路璃事业美好的开端，但单蔚然只翻了一页，就恨不得将这叠纸丢进垃圾桶！她记得自己从来没有跟姚慕堇提到过李小婉的名字，而李小婉的名字竟然出现在了路璃经纪人的位置！是姚慕堇神通广大，还是李小婉神通广大，单蔚然已经没法冷静下来想这个问题了。

        姚慕堇慢慢地走到单蔚然的旁边，侧身从单蔚然的手下抽出了计划书，拿到手中细细地翻看起来，好似从来没有看过般。她化了淡紫色的眼影，在眉梢处显得十分地绚丽。这色彩很是张狂，却不如此刻姚慕堇眼里的光。

        “我不会同意的。”单蔚然别开脸，拧着眉头说。

        “蔚然，”姚慕堇轻轻地喊道，放下计划书，抬手抚住单蔚然的下巴，将那张沉着脸拉向自己，嘴角荡起涟漪，“你忘了，我才是广茂的女王！我说可以，不需要别人的同意。”

        单蔚然猛地怔住，不可置信地盯着姚慕堇。她与姚慕堇的距离极近，却看不懂那双眼里的深意，听不到那具身体里跳动的脉搏。然而，短暂的震惊之后，单蔚然倒笑了：“那李小婉呢？我不信她会同意！”

        “不要再让我重复，我要的，无论如何都会得到。”姚慕堇紧了紧指尖，倾身贴近单蔚然的脸颊，放低了声音，几近呢喃：“真意外，她比我想象的更特别。”

        气流钻进单蔚然的耳道，叫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似是因了这话，周身都泛起了寒意：“姚慕堇，魔鬼见了你，都要害怕吧？真是可惜了那些花儿……”她挣开姚慕堇的手，转头望着条桌上的鲜花，眉头蹙得更紧了：“你这样的人怎么能有人喜欢呢？慕堇，为什么要把事情变得复杂？”

        “蔚然，你误会了，”姚慕堇转头也去瞧那些花，伸手拢了拢自己的卷发，扬起眉角，顾自道，“你该谢谢小沁，是她给她姐姐找的这么复杂的事做。呵，你倒提醒我了，我突然想到这确实挺复杂的。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的路璃有机会的。我想要的，从来轮不到别人。除非，是我自己不想要了，嗯？”

        单蔚然长长叹了口气，但心里却丝毫不能安宁下来。她突然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了，在这个复杂的情况下，她无从拒绝姚慕堇的提议，就像是脖子被姚慕堇扼住般，有一种挣脱不出的痛苦感觉。而这痛苦又不足以致命，甚至在痛苦中还投放了些微的快乐。因为，她终于可以摆脱姚慕堇所谓的“喜欢”了。

        “对了，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不过，我想对你来说，应该两个都是坏消息。”姚慕堇转头注视着面前的人，轻轻弯起了嘴角：“好消息呢，就是李小婉现在应该已经在人事部签好合同了；坏消息就是，钟淼的电影可能是部话题片，需要你的路璃牺牲色相，色-诱一下我们亲爱的姜苏安小姐。”

        “果然是两个坏消息！”单蔚然不置可否，扶住了额头。让一个新人以同性题材的电影出道，大概只有姚慕堇才敢干得出这种事儿！她有些后悔没有安排路璃参演电视剧，但现在后悔起来显然已经晚了。

        “看好你的路璃。不然，我会帮你教育她的。”姚慕堇挑起单蔚然的发梢，缠绕在指尖，笑得不怀还意：“蔚然，我跟你学的这一招，学的不错吧？借刀杀人，还是一箭双雕？我真是喜欢你，连做事风格都越来越像你了！你有了路璃，我得快点为自己考虑考虑了，好棘手呀！”她说完毫不顾忌地大笑起来，直笑弯了腰，笑得单蔚然心里好一阵的惊慌。

        单蔚然离开广茂的时候，已过了饭点。她坐在自己的车里，独自停留了很长的时间。她不想回去告诉路璃，也不想去思考李小婉。可是，姚慕堇把难题一股脑地压在了她的身上，叫她喘不过气来：“姚慕堇果然是个魔鬼！”

        李小婉在接到王秘书的电话，打开邮箱，看到邮件的时候，也与单蔚然有相同的看法。她清清楚楚地瞧见了任职说明上路璃的名字，还有路璃的基本情况和工作安排。总之，所有的内容都逃不脱路璃这个人。

        “经纪人不要和艺人谈感情，你懂的！”姚慕堇是这么嘱咐的。

        广茂有几十个演员歌手，独独只有一个路璃。李小婉冷冷地笑了，她在笑她自己。姚慕堇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这不过是个事先安排好的圈套，而她竟然跳了下去！如果姚慕堇不是妖精或魔鬼，那么她李小婉就是个傻子！

        工作以来，李小婉头一次感觉到了被愚弄的愤懑。

        玫瑰花插在玻璃花瓶里，放在了客厅茶几上，使得李小婉过分素净的房间显出浓烈来。李小婉斜靠到沙发里，专注地凝视花束，看那花瓣上残留的水滴，仿佛从那水滴中瞧见了姚慕堇妖娆的影子。她完全不记得在哪里见过那人，但倘若仅仅是见了第一面，对于姚慕堇的印象似乎又过分的深了些。即便姚慕堇是个漂亮的女人，而漂亮女人其实并不少见，所以李小婉找不到合理的原因，来解释姚慕堇对于她自己的强求，也解释不了她对于姚慕堇的印象深刻。

        李小婉揉揉太阳穴，索性轻轻地阖上了眼帘。

        叮叮叮。

        手机在茶几上响了起来。

        “喂，小婉姐，你回家了吗？”电话那头的是姚沁。

        “回来了。谢谢你，姚沁。”李小婉放柔了声音说道。她记起了姚沁开的保时捷，那该是姚慕堇的座驾。果然，她是和姚慕堇这个人有过联系的，虽然仅仅是    ...

        一辆车。想到这儿，李小婉突然轻声笑了。她笑自己无聊。

        “还顺利吗？见到姚总了吗？我姐她架子足，没有欺负你吧？”姚沁笑嘻嘻地问，言语里有些不安，说得很真诚也很羞涩。她在打电话前就一直担心，全然不是担心李小婉不受广茂欢迎，纯粹担心她那亲爱的姐姐叫李小婉下不来台。

        时间退回到前一天，地点在市郊明珠别墅区。

        “姐，那个我跟你商量的那事？”姚沁坐在姚慕堇的房间里，支支吾吾。

        “哦，你喜欢的女人？”姚慕堇直言，脸上淡定极了，连笑都没笑一下。

        “你看广茂人事部能不能给……她特别厉害！”姚沁的脸蛋都憋红了。

        “特别厉害是多厉害？哪方面厉害？”姚慕堇托腮盯着姚沁，眨眼问道。

        “你想什么呢，姐！”姚沁的耳根子都唰地通红，说着话都要跳脚了。

        “我什么也没说，你急什么？还是，想到什么她厉害的地方了？”姚慕堇勾起嘴角笑，随手翻开了身旁的文件夹，低头看起来，嘴上却依然没有闲着：“不要说我没有提醒你，我可不是慈善家。你拜托我，我也是要计算得失的。”她说话时完全没有看姚沁，专注于手里的资料，而她看的资料上写着——李小婉调查报告。

        “姐，你可别对她胡说什么！小婉姐特别能干的！”姚沁望着姚慕堇，见对方的目光尽数在文件上头，不满地撇了嘴：“姐，我在跟你说正事呢！”

        “我也在看正事。还有，”姚慕堇头也不抬地说，“我会亲自计算利弊，你不用操心。至于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能管住我的嘴吗？早点去睡觉，我还要工作。”她说完，向姚沁摆摆了手，算是做了晚安的问候。

        “哦，那晚安，姐。”姚沁讪讪地点头，心里真是一万个不放心。

        所以，这日一过中午，李小婉的手机就响了。

        “她要是对你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那你别介意！”姚沁急急地说。

        “没有，她没有说什么。”李小婉平静地安慰道。虽然姚慕堇的话通通都不那么好听，但具体到哪一句让她不高兴了，倒叫她想不起来。有时候，实话本来就很难听。譬如，路璃有了单蔚然。李小婉自嘲地勾了勾嘴角，露出不大显然的笑容。

        “这么奇怪？”姚沁疑惑地嘟囔，在心里直犯嘀咕，“她对新入广茂的人都挺苛刻的，我还害怕她欺负小婉姐呢！难道她转性了？还是，她太爱她妹妹我了？太怪了！”

        “这次还是谢谢你，姚沁。”李小婉礼貌地又道了一次谢。

        “不用客气，以后我们会常常见面的！有空我请你吃饭，可以吗？”姚沁在电话里很活波，声音有些软绵，听起来就能让感觉到那番极好的心情。

        “我应该请你吃饭才对。”李小婉被这好心情感染了，笑着说。

        “真的吗？太好了！”姚沁轻呼起来，像是受宠若惊似的。

        “当然是真的。”李小婉接口回答，语气慢慢的，但很肯定。她想还了这份人情，吃个饭喝个茶，确实是再好不过的提议。面对姚沁的欢喜，李小婉自然也是高兴的。

        “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姚沁紧张地说道，尾音都打有些抖。

        “好。你挑地方，我请客。”李小婉爽快地应和。

        “西门的浪琴湾西餐厅，怎么样？那里的西冷牛排很好吃的！”姚沁兴奋地问。

        “没问题。晚上六点，可以吗？”李小婉没有多想就同意了。这顿饭在哪里吃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高兴。而她的新生活从一顿牛排开始，也未尝不可。

        “ok！不见不散！”姚沁几乎是捂着心口说出了这句话，既激动又慌张。

        广茂大厦，总经理办公室。

        “晚上的时间怎么安排的？我有点累了。”姚慕堇翻着报表，问王秘书。

        “与姜苏安和她的经纪人有约，”王秘书快速地查看笔记，语速和指尖跳动的速度一样快：“约在了浪琴湾西餐厅的紫藤萝包间，晚上六点。需要为您取消吗？或者交给其他人会面？”

        姚慕堇的身子顿了顿，片刻后继续翻阅起文件，肃声道：“不用，她必须我亲自表示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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