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她余光瞥到佩戴在腰侧的香囊,脑海里倏地闪过何星的话,双手也有了劲儿,抓起那个香囊,凑到鼻子边,猛地吸了几口。
刺鼻的气味顿时扑面而来。
林霜迟心下大喜,又凑近吸了几口,直到感觉浑身的力气也恢复了些,终于相信何星没有骗自己。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住那个香囊,第一反应就是逃离此处。
可一转身,佛堂大门已经被人从外面锁上。
她顿时心头大骇,再回想起一路走来的诡异之处,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踩到顾蓉蓉布下的陷阱里了。她扶着桌子慢慢起身,绕到红素前面去看了看,才发现红素已经是一副死相。
而她,成了即将被宰的羔羊。
这个时候,肯定不能再留在佛堂里。
前后两世,林霜迟遭遇过不少险境,却没有一次如此刻这般焦灼紧迫,她甚至能感觉到从外面传进来的脚步声,之后大门敞开,她被顾家人以“杀人之罪”当场抓获。
光是想想那结果,都足以让她手脚冰冷。
就在这时,她的后背陡然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像被一双眼睛凝视着。她猛地扭头,抬头看向那座金像,像受到蛊惑般,一步步往前走去。
越靠近,那种古怪的感觉越浓烈。
红素的尸体,由上而下被俯视的诡异感,犹如两座大山压在她的头顶。她提着灌铅似的双脚,如无头苍蝇般绕着佛像走了一圈,仍旧没找到任何出口。
这时,门口又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冲着佛堂而来。
林霜迟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恨不得地上裂开一条缝钻进去……
*
“陛下,就在里面!”
几乎同一时间,佛堂的门被人从外面撞开,看到站立直吊的“红素”时,现场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
顾蓉蓉指着红素的尸体道:“陛下,您看,臣妾没有说错。红素真遭人毒手了!”
“凶手,凶手一定还在这里!”
“来人,赶紧去搜!”
没等景元帝吭声,她身后的太监宫女们闻风而动,一个个有模有样地在佛堂里搜查起来。
佛堂占地面积不小,可被这么多人涌进来,空气似乎都稀薄了几分。
景元帝眼底闪过一抹不悦,但此次命案又发生在宫里,他也没多说什么,默认了顾蓉蓉的举动。
片刻后,太监宫女们再次聚在一起,禀报:“启禀陛下,娘娘,佛堂里没发现凶手。”
“不可能!”顾蓉蓉显得极为激动,戴着甲套的手指向那一张张唯唯诺诺的脸,冷声叱道,“佛堂里只有这一处出口,人肯定还在这里。怎么可能找不到?”
“再去找!”
“是。”
宫人们又散开,再过片刻后,回禀上来的却是相同的答案。
顾蓉蓉眼里闪过一抹不甘心,对景元帝道:“陛下,不然让御林军也来搜一搜?”
景元帝却看都不看她,沉声说:“皇贵妃还信不过他们的本事?既然搜不到,那说明没人。先把尸体带下去,让仵作看看是何死因。”
话音落地,景元帝身边的大总管就指挥人把尸体搬下来。
一看到那张脸,在场众人纷纷扭转头,不敢再看。
顾蓉蓉瞥了眼景元帝,幽幽道:“陛下,事发之时,佛堂里只有钟延和红素两人。如今,红素身死,钟延却消失无踪,是否需要通缉他?”
“不急。”景元帝举手打断她,又吩咐道,“去把顾长安叫过来。”
顾蓉蓉眉宇沉沉地站在旁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多久,顾长安火急火燎地赶来,朝景元帝二人行礼。
景元帝神色冷沉地点点头,下一刻,目光却越过他,落在萧眠舟身上,温声道:“皇儿怎么也过来了?”
“儿臣听闻此处发生了命案,便过来看看,是否能帮上什么忙。”
萧眠舟回了一句,当看到地上的尸体时,那好看的眉眼微微皱起,眸底深处极快地划过一抹冷光。
景元帝顿感欣慰,这才看向顾长安,“顾爱卿,看到这尸体,可有什么头绪?”
“回陛下,微臣需要先了解下情况。”顾长安看了眼四周,皱眉问道,“事发时,佛堂里都有谁?”
一瞬间,室内鸦雀无声。
“没人么?”顾长安负手而立,厉目扫过众人,大理寺卿的威严尽显无遗。
萧眠舟趁势看了看四周,得知林霜迟并不在现场,心底莫名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李姑姑突然站出来道:“奴婢、奴婢有话要说。”
顾长安点头,“你说。”
李姑姑道:“前不久,奴婢亲眼看到钟大人进入佛堂,许久都不曾出来。之后,红素就死在佛堂里。奴婢猜测,凶手会不会是他?”
“钟延何在?”顾长安四处看了看,未发现钟延的身影,忽然朝萧眠舟发问,“王爷,下官记得,钟延这几日都跟在您身后查案子?”
岂料,萧眠舟只是淡淡看他一眼,不疾不徐道:“钟大人身为大理寺少卿,查案本就是他的职责,也不归属于本王所管。顾大人作为他的上峰,了解到的必然比本王多,哪里有本王置喙的余地?”
顾长安眉头微皱,也不指望能在嘴皮子上找便宜,只吩咐道:“派人去找钟延。”
他的手下立即领命前去。
没多久,钟延就提着衣袍赶过来。
当看到这般如临大敌的阵仗时,他心头微紧,面上却波澜不惊,“微臣参见陛下,娘娘,宣王爷,顾大人。”
“钟大人,刚才你在何处?”顾长安直截了当地问道。
钟延一愣,便道:“下官自然在查案。顾大人这么问,又是何意?”
顾长安指向李姑姑,“这奴婢说,刚才看到你来佛堂找红素,没多久,红素就死了。对此,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顾大人,下官冤枉!”钟延硬着头皮叫屈,“不久前,下官的确想去找红素了解些情况,但走到半路,又觉得顾小姐的事更加紧迫些,转道就出宫了。下官根本没来过佛堂,又怎么会跟命案扯上关系?”
“不可能!”李姑姑立即反驳他,“不久前,您还当着皇贵妃娘娘的面儿问过红素的伤势,还说要去佛堂看她的。”
钟延却反问道:“李姑姑,你亲眼看到我走进佛堂里了?”
“这……”
“你都没有亲眼看见,仅凭推测就断定我一定去了佛堂?难道不允许我半路离开,去办别的事情?”钟延步步紧逼。
李姑姑被他堵得彻底没话了。
景元帝听完,也忍不住皱眉呵斥,“顾爱卿,到底怎么回事儿?”
顾长安瞥了钟延一眼,压住心头的不悦,沉声说道:“陛下,微臣也是刚刚得知,此事颇有蹊跷。钟大人是出宫还是进了佛堂,只需去问问宫门守卫就可以知晓。微臣相信,钟大人没有必要在此事上说谎。”
此刻,连钟延都忍不住诧异。
唯独萧眠舟冷肃着脸,目光冰冷地直射向顾长安,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他凌迟处死。
顾长安顿觉芒刺在背,但想到此行的目的,不得不硬着头皮道:“陛下,微臣也是才知道,进入佛堂的那个钟延,并非真的钟延,而是有人乔装打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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