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就说你是个心灵手巧的，瞧，头一次包的饺子，不也是像模像样的？”远离争斗是非的小山村里，难得的一片喜气，这儿的老百姓平时都衣食简朴，可到了新年，却是家家户户都要好好操办的。

        沈宝珠已经习惯了自己“沈净生”的新身份，穿着一件跟当地姑娘十分相似的碎花棉袄，站在灶台旁边，帮着萧慧生包饺子。

        “那是你这个师父教得好。”离开了锦平，离开了锦衣玉食的旧生活，短短几个月过去，沈宝珠不仅没有憔悴，反而面色红润，人也胖了点儿，褪去了青杏一般的少女楚致，倒有了些成熟婉约的风情。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萧慧生穿着件蓝底红花的棉袍子，正给馒头上点红点，“这还是我在家的时候，我爹常说的一句话。你要是不聪明啊，也不会我随便说说，就能包出小鱼儿样的饺子了。”

        沈宝珠笑笑，又端详了一遍自己亲手包的、小半案板的饺子，个个都白白胖胖的，乖巧安静地蹲在那儿，望着就叫人食指大动。她在家的时候，连漱口水都是丫鬟备好的，什么时候自己亲自下过厨呢？

        人的适应能力果然是无比强大的，有时候沈宝珠也觉得恍然，她分不清到底自己之前的生活是个梦，还是现在的日子是虚幻，毕竟，它们是那样的截然不同。

        “我手占着呢，你去隔壁黄婆婆那儿要几瓣儿蒜来吧，饺子没蒜可不好吃，你要是爱吃辣，黄婆婆那儿也有干辣椒的，你掐两个，她老人家也不会说什么。”萧慧生抬起头来，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不过千万别叫陈队长知道了，不然又有的聒噪了！”

        “好。”沈宝珠在围裙上抹了抹手，端起一个粗瓷碗，走了出去。她刚出去，便和陈队长打了个照面，陈队长是个木讷的人，见了她不过点点头，沈宝珠也礼帽地笑了笑，低下头走了。

        “咦？您怎么来了？”萧慧生倒是有些诧异，不仅心想，自己刚才说他坏话，不会叫他听见了吧，脸上就有些发红。

        “伪帝下诏，要宛亭和清池归降，被薛缜和顾苍离拒绝了。”陈队长素来喜怒不形于色，今天还是照旧，即便此事实在重大，他一大早知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觉得惊心动魄。

        “如今清池和宛亭正式结盟，伪帝和徐国人怕很难不将其视作挑衅，战事恐怕是一触即发，我来是告诉你们一声，未来这段时间，一定要处处当心。”

        “啊？”萧慧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就要打仗了？”

        “徐国人向来野心勃勃，伪帝不过是个傀儡，再加上锦平的沈韫安，怕是，真的要打仗了……”陈队长无奈地苦笑，他话音还未落，就听见身后传来“哐啷”一声。

        他一回头，只见沈宝珠一手扶着门框摇摇欲坠，脚下，是已经四分五裂的粗瓷碗，几头深紫色的大蒜和殷红的干辣椒，萎落在地，相对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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