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生？”萧慧生被那动静唬了一跳，“你怎么了？”

        沈宝珠的心头咚咚乱跳，身体里的力气似乎被人都抽光了，她想镇定一下，却力不从心地滑坐了下去。

        陈队长连忙伸手搀扶住了她，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先是惊讶，随即，便变作了了然。

        他的目光沉了沉，将沈宝珠半搂半抱地扶了起来，“我扶她去休息一下，小萧，你倒杯热水来。”

        萧慧生连忙点头，丢下手里的馒头转身去倒水，沈宝珠被陈队长搂着，只觉得腰间似乎被铁钳箍住了一样。她想挣扎，可是根本于事无补。

        她惶惶然地抬头，只能看见陈队长的侧脸，他的下颌突出，脸部棱角坚硬，比她的父亲和哥哥都要粗犷，可是他那一对眼睛，却似乎什么都能看透。

        完了，自己再也藏不下去了，沈宝珠一颗心如坠冰窖，她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藏不下去了，她能去哪儿？她又要去哪儿？她听天由命地闭上了眼睛，听天由命地任凭陈队长将她扶到屋子里，抬了她的腿放在床上，她听天由命，准备接受他的审讯。

        萧慧生蹑手蹑脚地走进来了，轻轻地将一个盛满开水的白瓷碗搁在了炕桌上，“净生，你没事儿吧？”

        “她没事。”陈队长的声音冷硬，听得萧慧生瞠目结舌，扎手扎脚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来这儿的时间长了，却从未听过他这样的语气。

        “小萧，”陈队长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妥，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才道，“我有事情想问问净生，你先出去吧，看好门，我不想让人听见我们的对话。”

        若是平日，也许萧慧生还会跟他开几句玩笑，可是今天，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敢了。陈队长终于显露出他上位者的姿态，这样陌生的他，使得萧慧生自忖跟他之间有了距离，只有安静地听他吩咐，虽然仍然有些不放心沈宝珠，却还是轻悄悄地走了出去，从外头带上了门。

        “这儿只有我们俩了，你有什么想说的，现在可以说了。”沈宝珠虚弱地靠在床头，将脸转到里头，陈队长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看到她的背脊一动一动的，她是在啜泣。

        而且，在滴水成冰的除夕夜里，她的鬓发，竟然微微地汗湿了。

        “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你是为什么来到这里，”陈队长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干涩，他哽了哽，还是继续下去，“来到这儿的人，都是我们的家人。不止你一个人有苦衷，我不会将我们之间的谈话告诉不必要的人，希望你也不要有太多顾虑。”

        沈宝珠平时根本不知道陈队长原来有这样好的口才，虽然不情愿，却不由自主地动了动身子。她的脸在屋里昏黄的煤油灯下闪着不自然的红光，眼睛逃避似地紧紧闭着，嘴唇动了动，却还是一言不发。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队长冷眼望着她，突然出声打破了屋子里的寂静。

        “沈净生这个名字，也是假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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