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把这封信拆开,发现这是一封普通的家信,是一个人给另一个好像住在上海的人的信,称呼上海的这个人是三叔,让他好好照顾来投奔他的这个侄子。
这个侄子叫什么、家住哪里,那个叔叔叫什么、住在哪里,信里都没有提及,医院当然也就猜不出来,这个人是谁,到上海来投奔什么人。
最后只好把信放回信封,把信封重新放回衣服口袋里。
如果病人一直没能醒过来,安意也不能总这么拖着,最后只能通过董先生向总部求援。
总部或者重新派来一个交通员过来,或者直接让董先生冒着电台被发现的危险,联系上海市地下党组织。
但是在这个交通员昏迷十五天后,突然醒了过来,事情也由此发生了巨大的转折。
这天,市政府的一个工作人员来医院送药费,他的一个警察朋友陪着他一起过来,两个人准备给医院送钱后,一起喝顿酒。
到了医院后,那个工作人员无意当中跟警察朋友说了这个病人的情况,叹息道:“我们市政府这是要给他养老了,当时要是一下子撞死了,赔偿一笔,就没这些麻烦事了。”
“你这人太没同情心了,人家被撞伤已经够倒霉了,你还盼着人家死啊。”警察朋友嘲笑他。
“其实我这样说也是为他好,你说这样不死不活的多遭罪,还不如死了利索。”
两个人说笑着,给医院财务送完钱后,警察建议去看看那个病人,两人就一起来到病房。
警察朋友很自信自己识别人的业务,让医生把病人的随身衣服和物品都拿来,想要在自己朋友面前显示一下自己高超的水平。
他仔细检查病人的衣物,看不出任何名堂,这些衣服一看就是出自街上最普通的估衣店,有可能证明病人身份的只有那封家书了。
警察拿着那封信翻来覆去地看,逐字逐句地推敲,也没能猜出病人是哪里人,要投奔的“叔叔”是谁。
说来也是凑巧,正在此时,病人突然苏醒了,看到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正拿着那封密信,在认真阅读。
这个病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一下子坐了起来,从病床上探出身子,就要抢那封信。
屋里的人都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诈尸了吗?可他只是个病人,还没死啊。
那个警察注意力全在信上,没有任何防范,那张纸居然被病人抢过去了。
病人想把那封信撕碎,可是他的身体太弱了,刚才已经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现在连撕碎信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只扯了两下,就想把信捏成团往嘴塞。
“快拦住他!”那个警察凭着职业习惯,意识到那封信非常重要,不能让病人吞进肚子里。
不用他说,医生扑过去把病人按倒,护士抓住他的手,阻止他把信吞下去。
两个护士没有别的意思,她们是怕这个刚刚苏醒的病人吸入纸张,有可能会被噎死。
大病之中的人,身体的各种机能都在退化,吞咽能力远远达不到正常人的水平。如果他被噎死,医院也负有一定责任。
病人忽然间大喊大叫起来,语音依然含糊不清,他奋力挣脱了医生的手,也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力气,身子再次跃了起来。
病人的这次跳跃更出乎人的预料,他的身子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从敞开的窗户飞了出去。
那封信还在他的手上紧紧攥着。
那个警察反应算快的,他一个箭步过去急忙伸出手,想抓住病人。
他也抓住了,成功抓住病人的衣服。
可是地球引力太强大了,病人的衣服扣子全部挣开了,病人只穿着一条内裤从六楼垂直坠落下去。
“啊!”两个护士都捂着嘴尖叫起来。
那名市政府的工作人员完全被吓得目瞪口呆,警察朋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过还不明确,他急忙跑下楼去,先把那封信拿在手里。
此时警察已经意识到这是一封非同寻常的信,但背后藏着什么秘密还有待分析。
整个医院的人都被惊动了,一个植物人似的病人突然发疯了,然后跳楼,这真是千年难遇的怪事。
院长赶到了现场,看着摔得不成人样的病人,闭起眼睛直摇头。
院长追问医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医生支支吾吾半天,勉强下了诊断:这个病人脑子被撞坏了,出现了幻觉,之所以跳楼,可能认为自己是在躲避灾难。
市府的人打来电话,让医院把病人火化掉,装在骨灰盒里存放到殡仪馆,等以后找到他的家人,再转交骨灰。
市政府的做法算是很人道的,已经是尽到了最大职责。
殡仪馆的车辆还没到,复兴社的人却已经到了,他们把人拉到了复兴社一个据点里,用买来的冰块把尸体冻好,还在不同角度拍摄了许多张死者的照片。
那个警察其实是复兴社的一个线人,他意识到这人可能是中-共地下党的联络员,马上给复兴社打了电话。
因为给复兴社提供重大线索是有赏金可拿的,如果汇报给警察局,不仅没有钱拿,还会摊上一堆事情。
复兴社这里出动的是四处的人马,随后路鸣也知道了,翁百龄当然也知道了。
到了晚上,复兴社情报部召开紧急会议,在翁百龄的桌子上摆放的就是那封撕成两半、皱巴巴的密信。
所有人都跟读天书似的看完这封信,然后全都沉默无语,这不是考验一个人的智力,而是在考验一个人是否有通灵的本事。
“这应该是一封密写信。”新上任的四处处长先说道。
“蠢话,我还不知道这是密写信,问题是怎么破译这封密信。”翁百龄冷笑道。
四处处长满脸涨得通红,康泽在时,跟大家讲话虽然严肃,但不会开口就这样损人。
翁百龄表面上耀武扬威,其实也没多大本事,是个色厉内荏的家伙。
如果是路鸣当站长,他一百个服气,毕竟路鸣是元老级的,是干事长,可是翁百龄算什么,凭什么颐指气使?
“让技术处好好研究一下这封信的密写手法,看看能不能破译出来,如果咱们这里破译不了,只能送南京了。”路鸣说道。
“不能送南京,送到南京的话,这个案子就不归咱们管了。”翁百龄连忙阻止道。
“我也想把这个案子抓在咱们手上,前提是能破译这封信的内容,如果做不到,那只能上交南京总社处理。”路鸣冷冷道。
“不管怎么样,必须想办法破译出来,我不允许破译不出来!”翁百龄猛地一拍桌子,恶狠狠说道。
所有人都不想说话了,都想骂娘,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不允许就不会发生?有本事你自己破译出来啊。
翁百龄看看众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和他目光交流,顿时火冒三丈,大声喊道:“技术处的人呢,还有电讯处的人呢,死光了吗?”
技术处处长和电讯处处长站了出来,树在翁百龄眼前,还是不说话。
翁百龄喝令道:“你们两个处协同作战,共同破译这封密信。”
翁百龄怀疑这是一封用密码写的信,而不是密写信,所以才让电讯处也加入破译的行列。
密码写的信和密写信是两种不同的概念,前者的破译难度远远大于后者。
密写信一般可以通过特殊药水,或者采用烘烤等方式显出隐藏的内容,而密码写的信相当于一份密码电报。
技术处处长和电讯处处长对看了一眼,两人都露出尴尬的表情,这封信他们刚才已经看了半天,丝毫没有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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