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笑的是,这个专案调查组的办公经费是由路鸣亲手发放的。戴笠这些人花着他的钱,却来调查他,这怎么看都像是被人卖了。
而买主正是被卖者本人,因为钱是他出的,滑稽就滑稽在这里。
“我想四处走走,你呢,累不累?”路鸣问身边的刘绮雯。
“太好了!整天蜷在办公室里,难受死了。”刘绮雯一听马上雀跃起来。
这半个多月,刘绮雯已经习惯了松散的生活,无拘无束,没有必须完成的工作任务,这样的日子太爽了。
路鸣就不一样了,先是在旅社里待了十来天,然后就是旅社和复兴社总部大楼两点一线。
一般情况,路鸣回到旅社后就不再出门了,不是他不喜欢在南京城里逛,而是不喜欢身边跟着四五个特工,那种感觉太别扭了。
“咱们去哪儿呢?”刘绮雯瞪大眼睛问道。
“嗯,好久没有动一动了,咱们去秦淮河划船吧。”路鸣说道。
“好啊,好啊,总算可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了。”刘绮雯再次雀跃起来。
后面跟着路鸣的人一听不对,一个特工急忙过来说道:“长官,您要去秦淮河最好白天去,晚上去的话,安保措施不好办啊。”
“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干嘛用什么安保措施,不用,由你们几个人跟着,足够了。”路鸣说着,看了看旁边一家旅馆的一扇打开的窗户,那里住着安恭根和他的部下。
安恭根带着六名上海站特工已经抵达南京,就住在附近的旅馆里,每天都在等着路鸣的召唤。
在路鸣出行的时候,安恭根的手下就会悄悄跟在后面,只要路鸣一声召唤,就可以随时出现在他的面前。
“长官,这几天南京也不太安宁,有些日本人在闹事。”那个特工说道。
“日本人跑到南京来闹事了?他们为什么闹事啊?”路鸣诧异道。
“没什么具体的事情,就是几个日本浪人在寻衅滋事,故意跟居民还有警察等挑起争斗,据咱们的专家分析,可能是日本人在酝酿一次重大秘密行动,这些浪人是被日本特工教唆来试探的。”
“日本特工有明确目标吗?是不是冲着我来的?”路鸣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他们的目标,但是分析下来看,最大的可能就是针对长官您的。”那个特工说道。
路鸣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这个特工也不至于说假话,南京城是否有日本浪人闹事,他一个电话就能查出来。
不过路鸣的心事一直放在了上海,南京本地的情况他基本没有关注。
现在看来,要做好在南京待一段时间的准备,那就得摸清楚南京城里的动向。
“既然这样,我就不难为你们了,我不去了,你派两个人保护刘秘书去秦淮河划船吧。”路鸣说道。
“好的,请长官放心,我们一定保护好刘秘书。”那个特工头目看着美貌的刘绮雯,喜滋滋地说道。
“算了,长官不去,我一个人划船也没意思,我也不去了。”刘绮雯赌气道。
“遇到这么个扫兴的破事,还是一起回旅社吧。”路鸣叹息道。
他现在是真的体会到什么叫官身不由己,就连想去划船散心都无法成行了。
这个破复兴社当初就不应该进来,路鸣开始怀念以前在上海的旧时光,他一度像个独行侠似的,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
没人管他,更没有人骚扰他。
两人回到旅社,潦草地吃了晚餐,然后回到顶楼的房间。
刘绮雯跟着路鸣进来,给他泡好茶,然后坐在他身边。
“长官,我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儿,周边盯着我们的人好像多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或者太敏感了。”刘绮雯小声道。
“你没多心,也不是敏感,戴雨农的确增加了人手。”路鸣冷笑道。
“他为什么这么做啊?我还以为没事了呢,没想到越弄越复杂了。”刘绮雯苦着脸说道。
现在大概就连鬼都不会相信,这些越来越多的人,在他身边转来转去的人,单纯是为了保护路鸣的人身安全。
“有些事明白就行了,不用说出来,更不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路鸣笑笑道。
“您就不觉得委屈吗?就不想反抗一下?难道就这么逆来顺受在南京待下去?”刘绮雯给他来了个灵魂三连问。
委屈嘛说不上,毕竟事情的确是他干的,至于说反抗,他现在每天的坚守就是在默默地反抗,因此也谈不上什么逆来顺受。
这就是路鸣在内心对刘绮雯三问的回答。
今天本来是真的想反抗了一下的,情绪已经酝酿起来了,逼着贺衷寒向他泄露了一桩秘密,这也算不小的胜利。
当然这些话不能对刘绮雯说,还是那句话,不能把她拖进这潭浑水里来。
这些日子的近距离相处,路鸣更为了解刘绮雯这个人了。
别看这小姑娘平时柔柔弱弱的样子,骨子里却有着一股狠劲儿和辣味儿,有着一股子不屈服于任何人的精神。
“绮雯,上了这条贼船,委屈什么的就不要谈了,没有谈的资格了,我也想反抗,可是拿什么反抗啊?怎么反抗啊?”路鸣苦笑着说道。
“我要是您的话,干脆就破罐子破摔,把什么都豁出去,跟他们痛痛快快地大干一场。”刘绮雯愤然道。
“瞎说,我什么时候成破罐子了,我可是纯金打造的金罐子好吧。”路鸣笑道。
刘绮雯扑哧笑了,转念道:“也是啊,您是千金之躯,不能冒险的,适合我这种人的事,不适合您来做。我就是气不过。”
“你也不要这样想,任何时候保全自己都是最重要的,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比你的性命更重要,人要学会韬光养晦。”路鸣说道。
“那是您的想法,对我来说,比我的性命更重要的东西多了去了。”刘绮雯说道。
“哦,你举个例子我听听。”路鸣好奇道。
“比如说我对您的忠诚,如果有人逼着我背叛您,我就是豁出性命也不会同意的,大不了鱼死网破。”刘绮雯正色道。
她是说到也做到了,蒋先生找她谈话后一直到今天,对路鸣的监视报告她一个字没写,而且也不会写。
不过贺衷寒也没再逼迫她,似乎是留给她充足的时间考虑。
至于做路鸣的情人,那不是她能决定的事情,不过她会继续努力,仅此而已。
路鸣摇头苦笑,他不觉得自己有那么重要,怎么可能会有人逼着刘绮雯背叛他呢,说笑而已。
另外刘绮雯只是他的工作秘书,根本谈不到忠诚这个层面,也就更谈不上背叛了。
就像是外面那些监视他的人一样,按说也都是他的下属,可是只要上面一道命令下来,他们就变成了他的监视者,但这显然不属于背叛,这只不过是他们的工作。
路鸣知道这一点,所以从不拿他们为难,愿意跟着就跟着吧。
七点半,路鸣准时给袁明珠打电话,这是袁明珠临走前跟他约定好的,每天晚上七点半要按时给她打电话报平安。
“路鸣,你周末回上海吗?”袁明珠问道。
“我暂时不能回去了。”路鸣叹口气道。
“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还真是没完没了了。”袁明珠气道。
“不是我出事,是复兴社出事了,我们社里居然有个共-产-党的情报小组在活动,代号是a,现在社里已经成立了专案组调查这个案子,所以高层官员暂时都不允许外出,我只能待在南京了。”路鸣苦笑着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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