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诸位，你们罪孽深重，早晚都要下地狱的，晚下不如早下，还能早点解脱，我路鸣今天就是来送诸位下地狱的。”路鸣表情轻松，言辞却很尖厉。

        只见他右手一抖，遮盖住冲锋枪的西服掉在地上，露出乌黑的枪口。

        “路鸣，你……”小泽征五郎大叫着。

        他话还没说完，路鸣的一梭子子弹已经射出去了。

        小泽征五郎第一个倒下去，小岛野夫吓呆了，还想站起来……

        路鸣两手端着枪，紧接着又是一梭子子弹扫射出去，瞬间，四个人倒在血泊中。

        路鸣的脸上还挂着笑，表情冷静得可怕，他感觉自己此刻就是微笑的死神，手里的冲锋枪就是死神的镰刀，在无情地收割人的生命。

        路鸣扔掉手中的冲锋枪，从腰间拔出手枪，走上前去，在小泽和于莺儿的脑门上各补了一枪。

        其实这是多此一举，四个人早都被冲锋枪的火力打得不成模样了，哪怕神仙下凡也救不活了。

        但是路鸣恨透了这两人，哪怕是画蛇添足，也要补这一枪，把他们彻底推向地狱。

        一切停下来了，短暂的静谧。

        路鸣拉开包间的门，若无其事地走出来，还不忘了把门关上。

        冲锋枪的枪声把料理店的人们都镇住了，这时候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

        路鸣快步走出料理店，后车门已经打开了，他一猫腰钻进车里，安恭根马上全速开起来。

        路鸣回望着那家料理店，他看不到里面的混乱样子，却能听清从里面传出来的阵阵尖叫声。

        随后他从后车窗里看到不少人在奔向那家料理店。

        安恭根加大马力，感觉车子已经快要飞起来了，总觉得还是不够快，这辆梅赛德斯的最高速度是每小时两百公里，他现在几乎飚起全速了。

        这样开车其实是非常危险的，新车需要在磨合阶段一点点加速，至少一个月之后才能加到全速，不然的话很可能烧坏发动机，可是现在安恭根顾不上了。

        车开到检查站的时候，听到后面响起了尖锐的哨子声，那是正在街上巡逻的巡捕吹响的哨子。

        检查站的巡捕们都出来了，好奇地望着街上混乱的人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检查站岗楼的电话响了，那个小队长赶忙去接电话。

        这时候，安恭根的汽车正好开过来，他用日语大声吼道：“后面有危险，快升起栅栏，大人有急事要回领事馆。”

        他们的车从进入到现在也不过十多分钟，两个巡捕当然还记得这辆车，马上本能地把栅栏升起来。

        安恭根不等栅栏完全升起来，就全速开过去，然后也不减速，依然以这个速度一路狂奔。

        车子驶入第一行动大队驻地附近，安恭根这才把车速慢慢降下来，然后回头问道：“干掉他们了？”

        “干掉了，一个不剩。”路鸣回答。

        “路少爷想好了吗，后面的事怎么办？”安恭根觉得这时候可以讨论这个问题了。

        有人在日租界杀了满铁四个高级特工，日本人当然不会罢休，这可比打劫了那间军火库还要恶劣，他们必然穷追到底。

        “走一步算一步吧。”路鸣有些疲劳地闭着眼睛道。

        杀掉仇人很痛快，也很刺激，可是那股子激增的肾上腺素消退后，精神和肉体松弛下来，他顿时感到十分疲乏，浑身酸痛。

        车子开进第一行动大队的院子里，两人下了车，来到安恭根的办公室。

        “安兄，有酒吗？”路鸣问道。

        “有，没有好酒。”安恭根苦笑道。

        “是酒就行，全拿出来。”路鸣此刻只想狂饮一顿。

        安恭根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两瓶汾酒来，路鸣接过来打开瓶盖，猛地灌了两大口。

        酒精立即发挥了作用，那股辛辣的感觉从食管直接冲击到胃部，他感觉身体里流过电流一样，又有了精神。

        “我猜这是路少爷第一次杀人吧？”安恭根笑着问道。

        “呃，这是第二次了。”

        “第二次？路少爷以前也杀过人？”安恭根有些不相信。

        “这又不是什么荣耀的事，我有必要说谎吗？上次杀的也是两个日本特工。看来我跟日本特工比较有缘。”路鸣抱着酒瓶，坐在沙发上笑道。

        “你说他们会如何报复？”安恭根打开另一瓶酒，也喝了起来。

        安恭根喝酒比路鸣豪爽多了，一大口下去，眉头都不皱一下。

        “让他们闹去吧，反正没有人能证实是我杀的。”路鸣笑道。

        “他们可不傻，一定能猜得到是谁干的。”安恭根有些忧虑地说道。

        “猜测有什么用，没有真凭实据，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路鸣满不在乎道。

        “路少爷，日本人是很鬼的，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最近还是尽量少出门。”安恭根说道。

        “少出门反而不正常了，我必须跟以往一样，配上枪，复兴社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路鸣觉得隐身不是个好办法，斗争智慧更为重要。

        “那辆车怎么办？毁了太浪费了。”安恭根站起来，走到窗口，看着那辆车可惜道。

        他虽然只开了这一次，可是开梅赛德斯的体验太美妙了，跟开什么道奇、雪弗兰的体验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差距。

        “先放在你这里吧，等风头过去再说，把车子的电瓶卸下来，不要让任何人开这辆车上街。”路鸣说道。

        “嗯，一定照办。”安恭根大喜，感觉这辆车将来肯定就属于第一大队了。

        在他的眼里，这辆梅赛德斯简直就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如果就这样拆毁了，简直是暴殄天物，只要能留下来就行。

        二十分钟后，安恭根开着那辆道奇车拉着路鸣来到史蒂芬诊所。

        路鸣先去见了袁明珠，悄悄告诉她，祸害宁馨儿的恶人已经铲除，被他送进了地狱。

        “啊，你真办到了？”明珠惊喜道。

        “四个人，还多了一个，算是他们送的吧。”路鸣耸耸肩笑道。

        “你真勇敢，没受伤吧。还有……”明珠还想说什么，却一下子哽住了。

        “没事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什么都不要紧，只要你好好的。”路鸣拍拍她肩膀笑道。

        明珠感激地笑了笑，然后回到病房去看望宁馨儿了。

        现在袁明珠几乎成了宁馨儿的全职保姆，简直是寸步不离，宁馨儿只要醒来看不到明珠，就会变得惊慌不安，如果时间长了就会大喊大叫。

        路鸣去找了史蒂芬医生，询问宁馨儿的治疗进展和身体恢复情况。

        史蒂芬医生摇头苦笑，显然他是尽力了，宁馨儿的病情虽然得到了控制，没有恶化，但也没有明显的好转。

        总的来说，宁馨儿的病情处在不稳定期，情绪仍然时常失控，需要进一步治疗，但史家诊所已经无能为力。

        史蒂芬医生建议路鸣尽快送宁馨儿去美国治疗，越快越好，他正好有计划要回国，愿意陪着宁馨儿一同赴美，以免在半路上她的病情出现反复。

        当然这一趟陪同也是要产生费用的，如同出诊一样，价格不菲。

        不管是对路鸣，还是对漕帮来说，钱都不是问题，有史蒂芬医生同行陪伴治疗，肯定是最佳方案。

        路鸣原本也想陪着她们一起去美国，可是现在宁馨儿只要看到路鸣，马上就会犯病，路鸣只好打消了同行的主意。

        路鸣的计划正在一步一步落实，现在宁馨儿和明珠也定下来离开上海去美国治病，他心里的一块石头完全落地了。

        接着他将拿出全部精力跟日本人周旋，当然也包括和戴笠、翁百龄之间的你来我往，甚至准备再次被将先生叫到南京去听候训斥。

        路鸣做好了豁出去的思想准备，该来的就让它来吧。

        这时候，盛有德给医院来了电话，根据盛慕仪提供的名单，他已经为他们一行人预定了一周后的玛丽女王号游轮的船票，帮他们办好了护照。

        盛慕仪还特意替袁明珠和宁馨儿安排了两个保镖，两个丫鬟随行，让他们到达美国后及时跟盛氏在美国的合伙人取得联系。

        宁泽涛也想跟着去美国，看着妹妹这个样子，他实在是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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