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东京爆发瘟疫撤军后,这几个月完颜斜也忙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才平息了军中瘟疫,金帝又令他剿灭河北和河东两地的抗金义军。
完颜斜也坐镇燕山府,命令宗翰和宗望二人各自负责剿灭河东路和河北路的起义造反。
完颜斜也的都元帅府便是原来的辽国行宫,他现在是皇太弟,原来行宫内的宫女和嫔妃悉数成为他的女人,提前享受三宫六院的帝王生活。
上午,完颜斜也正在书房内听取完颜希尹的汇报,完颜希尹是完颜家族中少有文武双全的人,他目前主管河东路和河北路的政务,同时也负责宋朝情报收集。
“我得到确切情报,李延庆出任西北三路经略使,目前正率军赶往京兆,估计西北会有战事了。”
完颜斜也按了按太阳穴,十分头痛道:“现在正是军力恢复期,打一次汴梁让我们损失惨重,战死连同瘟疫损失了十万人,狼主对我们很不满,如果可以大举动兵,我早就率军横扫宋朝了,时机不对啊!”
完颜希尹小声道:“上次我们损失很惨重吗?”
完颜斜也叹了口气,“战死者主要是渤海族士兵和契丹士兵,女真人损失不大,但瘟疫女真人死了三万人,狼主为这件事非常恼火,他还要安抚渤海大酋长阿兀那,答应立阿兀那之女为贵妃,他们达成协议,渤海族息兵一年,狼主也有心停战一年,恢复军力,等明年秋天再大举攻宋。”
完颜希尹眼珠一转道:“不如让汉兵出战关中,投降了二十几万,不用起来可惜了。”
完颜斜也负手走了几步,最终决定道:“就用燕山府的汉兵,河北汉兵还要对付宗泽的军队和河北各地乱匪,另外我写封信给李乾顺,这次西北攻势金夏两国配合作战。”
..........
在阔别京兆府整整一年后,李延庆终于返回了这片深沉厚实的黄土地,李延庆对京兆府一直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否则他有也不会把自己的军队称为京兆军。
这天上午,军队进入了潼关,曹性率领十几名将领出潼关迎接李延庆的到来。
两人哈哈大笑拥抱一下,李延庆捶了曹性肩窝一拳,“听说你当爹了?”
曹性在潼关这边养了两个小妾,不久前其中一人给他生了一个儿子,这件事让他祖父曹评很不高兴,要知道曹性和高家定了亲,大妇还没有过门,儿子就有了,这让祖父曹评很难向高家交代。
曹性苦笑一声道:“那有什么办法,高家规矩大,一定要拖到八月才能成婚,总不能让我儿子一直呆在肚子里不出来吧!”
李延庆拍了他一巴掌,“什么规矩大,人家在服丧期,当然不行,算了,我不跟你说,你自己给老爷子解释去,给我说说秦凤路战况。”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西夏军三次进攻凤翔府,都被刘韐率军击退,后来也没有再进攻,双方处于对峙状态。”
“你这里和凤翔府有联系方法吗?”李延庆急问道。
曹性点了点头,“可以用鹰信联系,不过直接到不了,得在京兆府转一下。”
“好!我写一封短信给刘韐,你帮我转给他。”
李延当即用薄帛写了一封短信,装在信筒里交给了曹性。
在潼关休息了半天,军队继续西行,不过李延庆刘铁率三千军赶赴凤翔府,凤翔府也就是今天的宝鸡,是京兆的西大门,一旦失守,京兆府便会面临巨大的威胁。
三千军虽然兵力不多,但他们携带了一千只飞火雷,便足以抵挡西夏军的攻城。
李延庆心中清楚,陕西路和秦凤路是金国的菜,西夏军之所以攻打凤翔路,其实是为了巩固对熙河路的占领。
与此同时,李延庆又令王贵率七千骑兵赶赴庆州,李延庆心中有一种直觉,自己坐镇西北三镇,完颜斜也那边恐怕会出幺蛾子,潼关和蒲津关必须进入战争状态,防止金兵渡黄河杀来。
目前西北三路有宋军十万人,除了李延庆的五万京兆军外,还有陕西路的两万五千人以及秦凤路的两万五千人,从兵力来说,如果是只对一面,基本上勉强够了,但就怕金兵和西夏军东西夹攻,两面作战,军队显得不够了。
另外骑兵也是一个大问题,不把熙河路夺回来,养马的地方都没有。
李延庆令军队在城外驻扎,他自己率数百骑兵从东门进了京兆城,知府马善呵呵笑着从城内迎了出来,原知府杨绪舟被调去巴蜀,李纲接任了京兆知府,但很快,李纲又被调入东京出任相国,原通判马善便顺理成章地接任知府一职。
马善本来就和李延庆关系极好,现在李延庆位高权重,他更需要加倍巴结。
“卑职马善参见太保!”
马善还想稍微轻松一点迎接李延庆,但李延庆身着金盔金甲,气场太强大,马善立刻被吓软了,上前低眉顺眼见礼。
“马通判,好久没见了,不对,现在应该叫马知府了,恭喜高升!”
“在李太保面前,我哪里算得上高升,惭愧啊!”
“好了!”李延庆笑着拍了拍他肩膀,“上马说话!”
马善受宠若惊,连忙翻身上了马,领着李延庆进城。
和去年相比,京兆城内明显热闹了很多,这时,马善低声问道:“听说蔡公相去世了?”
李延庆点点头,“半个月前去世,他已八十岁,算是长寿善终。”
马善略有些伤感,“可惜不能去送老相公一程。”
蔡京去世后恢复了他的爵位鲁国公,谥号忠平,赵构特准备其子孙扶灵回乡安葬。
蔡京去世在朝廷已经渐渐淡去,却没想到这个马善还念念不忘。
李延庆没有多说此事,他的目光向一片空地望去。
李延庆记得很清楚,东城门旁边是一大片空地,荒废了几十年,杂草丛生,野狐出没,但荒地已经消失,建满了房舍,不过修建得很简易,都是用泥土夯制,连门也是用粗陋的木板做成,完全就是一个贫民窟的模样。
马善见李延庆一直注视那些泥坯屋,便解释道:“那边都是河东逃难过来的移民搭建,那里原来是慈恩寺的土地,让这些难民临时搭建帐篷,结果人家直接造屋子了,慈恩寺也没有办法,投诉官府也没有用。”
“从河东路逃来多少难民?”李延庆问道。
“一共逃来三批,超过百万人,不过大都散去巴蜀、汉中、凤翔府等地,留在京兆府大概有三十万人,我们京兆城就有十万人。”
李延庆心中一动,这不是很好的兵源吗?他又问道:“三十万人在京兆府做什么营生?”
“做什么都有,最多的是佃户,租种别人土地,还有在店里酒楼做伙计,刚开始几个月真的混乱,官府也顾不过来,后来慢慢地自己也顺了,融进了关中,虽然大多过得比较困苦,但好歹有口饭吃吧!”
“那为什么种大帅没有想过从难民招募士兵?”
马善苦笑一声说:“招募士兵要钱啊!现有士兵的军费都难以筹措,哪里还有余钱招募新兵?”
“但我所知,朝廷已经将西北三路的税赋全部用来充作军费,还从巴蜀调来大量钱粮,难道军费还是不够?”
李延庆着实有些不解,他并不是信口开河,他做过周密的计算,除了支付军费外,种师道这边应该有余钱招募士兵,以种师道的经验老道,他不会不知道面临东西夹击时兵力不足的痛苦。
马善有些尴尬地挠挠头,“这个我也不是很了解,我也只是听种大帅提到几句,具体情况真不了解,要不然我请吴参军来和太保谈一谈。”
李延庆点了点头,“此事很重要,我需要立刻向严参军了解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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