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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条巨龙盘旋空中,龙吟声震耳欲聋。 数日之前,巫帝、妖王现身燕地,意图不明,五国早得密报。如今再临北疆,恰在祭台引起大乱之时,绝非抱有善意。 燕皇等人心头巨震,脑中闪过数个念头。看向黑色光茧,难掩惊惧之色。 莫非,同此人有关? “啊!” 突然,一声惨传至众人耳中。 循声望去,只见向以儒雅示人的天元尊者,正倒悬空中,锦袍尽成焦黑,玉簪断成两截。长发散乱,满脸惊恐,发出连声惨呼。 四头凶兽虎踞两侧,巨口大张,利齿闪着寒光,血腥气扑面。 因巨龙之故,凶兽不敢咆哮,唯赤红眼眸紧盯不放。 天元尊者被其包围,法器全被夺走,随时可能丢掉性命。 同道遇险,燕皇等自不能坐视。然有巨龙在前,不敢擅动,只能祭出符篆,暂且护住天元尊者性命。 “去!” 符篆化成利箭飞出,逼退两头凶兽,立起四面巨盾,护住天元尊者,不容凶兽近身。 几声钝响,巨盾两两相接,接缝处亮起白光,刺痛凶兽双眼。 “吼!” 顾不得巨龙威压,凶兽齐声大吼,却再近不得分毫。 “退下!” 灵狐飞身跃起,用力挥舞前爪。赤色妖火卷起,成五枚火球,浮在半空,熊熊燃烧。 火球越来越大,随妖力注入,不断膨胀,直径达百余米。 火光跳跃,球心处,似有闪电蛇舞。 “去!” 灵狐再挥前爪,掀起一道狂风。五枚火球被风推动,同时砸向巨盾。 轰! 火球撞上巨盾,碎成无数火苗。 火苗借风燃起,四周顿成一片火海。 天元尊者心知逃脱无望,只能放出元婴,以期留存道基。 未料元婴破开赤焰,正遇凶兽獠牙,不等众人施救,已葬身兽腹。失去元婴,天元尊者再抵不住妖火,为火舌所焚。 凌霄观十二代弟子,最有望接任掌门的天元尊者,就此身死道消,陨落燕地。 见此情形,燕皇等无不惊怒,目龇皆烈。 “孽畜安敢!” 天元尊者当面惨死,不杀此狐,人修的颜面何存? 妖王血脉闯入他界,妄造杀孽,论因果,道理也在自己一边! “啧!”灵狐撇嘴,不屑嗤笑,“只许你们欺负别人,不许别人欺负回去?这是什么道理?” “住口!” “论起妄造杀孽,老子可比不上诸位。”灵狐打出一团妖火,内中包裹两具竹林器灵,“剥夺器灵神识,令其沦为傀儡,这样的事,老子可做不出来。” “住口!” “你们颠倒黑白,污蔑尊者是魔修,只为夺宝。敢称正道,简直可笑!”灵狐昂起下巴,声震天地,“在我看来,你们才更像是魔修!” “孽畜满口胡言,受死!” 青尧剑尊大吼一声,剑光如虹,直向灵狐斩落。 燕皇未动,始终防备巫帝。 “尊驾至此,所为何事?三界盟约竟已失效?” 巫帝不言,双臂拢在身前,黑眸转向光茧祭台。 “今日之事,乃人界修士除魔卫道。”燕皇一边滔滔不绝,一边向齐皇传递眼色,暗示其寻机快逃! 光茧之中恐非人修。若为巫修,能引得巫帝现身,事必不能善了。 人界无主,巫帝一旦动手,燕国定将不存。 为今之计,只有设法助齐皇脱身,联合五国修士,再请一山两观援手,燕国方有生路。 当然,这是最坏打算。 燕皇仍存一丝侥幸,希望巫帝现身只是凑巧。但以眼下情形,这种期望实属镜花水月,天方夜谭。 “吼!” 青尧剑尊一击不成,别凶兽包围。 灵狐不屑与之缠斗,催动妖火,飞至巨龙跟前。 狐耳竖起,金眸滴溜溜转动,上下打量巫帝。嘴巴动了动,正要开嘲,突然眉间一跳,扭头看向黑色光茧。 黑光绽放,茧身忽然裂开,光线如丝,寸寸崩断。 断丝化作点点光斑,落入火中,不必灵狐催动妖力,火光顿时腾起三丈。 “嗷!” 窜起的火苗似要生出灵智,灵狐心有所感,被吓了一跳。 “老不死,这是怎么回事?” 巫帝不答,被灵狐吵得烦了,挥袖将其抛飞。 “老不死!嗷!” 灵狐在空中翻滚,光斑愈发密集,当中浮现黑影,却是一枚金色光茧。 随金茧现世,九层祭台再次嗡鸣,逐级亮起。 金光渐渐收拢,在祭台顶端形成一道光柱,金茧被光柱吸引,满满浮起,移向柱中。 巫帝凝视祭台,燕皇借机催动法力,祭出一支笏板。 笏板边缘刻有两行篆文,中心一个“燕”字,分外醒目。 比起国君印,笏板存世更久。追根溯源,更可延至夏朝。 于五国皇室而言,国君印虽重要,终非保命之物,更似身份象征。国君的本命法宝,乃是历代先人传下的笏板。 这再一次证明,五国国君永远都是一方诸侯,不可能为天道承认,成为皇者,统领一界。 笏板飞出,两行篆字自成法诀,中心“燕”字来亮起,当空照出虚影,凝成一枚巨大符篆,直扑九层祭台。 “齐道友快走!” 燕皇急吼,以自身为盾,冒着被打落境界的危险,立起法相。 以诸侯境界,借灵物祭炼分—身已是极致。 燕皇能炼成法相,其修为当居五国君主之首。只出于某种原因,一直刻意隐瞒。如今情况危急,迫不得已揭开底牌。 但今日之后,即便是天纵英才,心思诡谲,也要被打落凡尘。毕生所求,再无实现可能。 顾不得惊讶,齐皇同样祭出一块笏板,以身遁入,飞速向东方逃窜。 笏板速度极快,却有后来者更快。 “休走!” 金乌真火吞掉半枚国君印,将剩下半枚藏进肚兜,嘴一抹,化成一团黑金色火球,直追齐皇身后。 万年玄冰亦不甘落后,同样藏起国君印,挥手凝出一座冰山,盘腿坐在山顶,拳头挥舞,“哇哇!” 冰山骤起,光速超过火球,轰然撞上笏板。 笏板足够坚固,竟没被-撞-碎。结果引得玄冰大怒,双拳挥舞,哇哇大叫。 魔音穿空,冰山再增厚度,寒气有形,笏板半面冻结。 齐皇身在其中,自是相当难过。催动法力,仍抵不住寒意-侵-袭,为保性命,就要飞出。 但人算不如天算,阎王要你三更死,怎肯留你到五更。 火球飞至,半面笏板被坚冰冻住,余下半面竟被烈焰-焚-烧。 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冰火相遇,冰未融化,火未熄灭,反而冰上起火,火中结冰,相处融洽。 两个娃娃握手言和,一致对外,笏板中的齐皇遭遇-冰-火-两-重-天,倒了血霉。 继续跑? 再增一个境界也做不到。 投降求饶? 也要对方给他机会。 堂堂一国国君,五皇尊者,就这样被困在本命法宝中,脱身不得,进退两难。 绿松固守原地,无论燕皇等人如何施为,只一心守卫光茧。 黑茧破裂,金茧飘至祭台顶端,他便移动树干,护住祭台。 葬具器灵,本为守卫陵寝,防他人入侵而生。换做巫帝妖王,或许没有办法,但要挡住燕皇本命法宝,不成问题。 噬魂藤松开枝蔓,如蛟龙出水,穿透笏板张开的法力,直扑燕皇本身。 追随李攸时日渐渐长,久不开荤。除草原黑狼王,只以灵石金丹果腹。如今美食当前,尊者又在茧中,不趁机下口,还等何时? 见藤蔓扑至,燕皇自不会坐以待毙,当空祭出一只玉杯,“开!” 玉杯飞出,噬魂藤速度骤减,分出两枝蔓藤,牢牢捆住杯身,不顾叶片被法力割断,越捆越紧。 杯中器灵愤怒,当即被绿光绑成粽子。 九尾灵狐都能捆成球,区区一个器灵,小意思! 噬魂藤想得明白,如果吞掉这个修士,引得尊者生气,马上送出玉杯。 看在“粮食”份上,尊者应该会网开一面。 恩,他果然很聪明。 玉杯被夺,燕皇只得再祭法器。 不知该说遇到克星,还是土豪的伙伴太有性格,总之,凡和玉石沾边的法器,统统被藤蔓卷走。最后,连腰带发簪都落得同样下场。 燕皇终是元婴后期境界,怒极之下,全力爆发,噬魂藤吃亏不小。 半段藤身碎裂,断口处流出浓稠绿液,自空中滴落,下方众人接连发出惨叫。 “起阵!” 听人群惨叫,燕皇心思一转,自身不敌,可借助法阵。纵无法取胜,也有逃脱希望。 只可惜,他忘记最重要一件事,面前还有一尊巫帝,两头巨龙。 一旦巫帝动手,别说一万五千,便是十五万,五十万,甚至五百万士兵凝聚血气,也无济于事。 “昂!” 巨龙舞动,喷出水柱。 法阵未成,多数修士和士兵已被冲走。 巫帝跃下龙首,飞至祭台顶端,目视金色光茧,手捏法诀,挥袖打入两道灵力。 绿松顿惊,忙道:“陛下!” “无事。”巫帝召回红色巨龙,令其盘绕金茧,“我不会害他。” 绿松不敢放松警惕,但要赶走红色巨龙,又恐惹怒巫帝,只得以灵力沟通鲸王。 蓝光浮现,一颗光球自树冠升起。 球心处,拳头大小的鲸王摆动尾鳍,看了巫帝半晌,对绿松道:“不必担忧,他没坏心。有他相助,对小子是好事。” 得鲸王保证,绿松才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巫帝敛袖颔首,银发拂过面颊,额间红痕似-欲-滴血。 “他允诺助你炼成灵体,待时机成熟,我亦会相帮。” 鲸王点头,颇有些感叹。 困在荒古战场万年,于外界诸事,只能凭借灵识推演。若不是生前吞了两头白泽,几万年过去,纵然被带出冰湖,也会百事不知,成为一个睁眼瞎。 小子的确福泽深厚,如能早几百年生成灵体,他早出了冰湖。 转念想想,万事皆有因果,多等这几百年,说不得也是他的机缘。 说话间,突听灵狐怒吼,竟是青尧剑尊斩杀一头凶兽,破开围堵。 灵狐祭出妖火,亦被剑光劈开。 青尧剑尊化身入剑,未冲向灵狐,而是拼着受伤,斩向祭台。 “放肆!” 妖王挥袖,紫色巨龙当空拦住剑光。 龙首昂起,风化利刃。 长剑为风刃斩断,青尧剑尊当空坠落,胸前数道伤痕,皆深可见骨。 龙口喷出水柱,再将青尧剑尊冲出百米。假使能留得一命,也将经脉尽断,气海破损,成为废人。 青尧剑尊重伤,长剑断成数截。继其之后,齐皇笏板亦宣告碎裂。 板碎之时,齐皇侥幸逃出,只是双臂尽断,法力尽失。 燕皇笏板未有损伤,本人却被噬魂藤捆住,以元婴法力对抗,才未命丧当场。 巫帝根本没有动手,李攸尚在茧中,四人便接连落败。 占尽天时地利,仍落得如此下场。几百年强者之威,立在人界之巅,立时成为笑话。 齐皇长啸一声,元婴飞出头顶,化成流光,瞬息飞出百米。肉-身则如残破傀儡,七窍流血,当空坠落。 金乌真火和万年玄冰同时追出,天空突现一柄巨剑,两方印玺,拦住去路。 趁此时机,齐皇元婴遁逃。 又有一柄长剑,一支拂尘破风袭至,断开噬魂藤。 燕皇趁机脱身,不敢多做停留,吞下整瓶补灵丹,飞速遁走。 巫帝挥手,将藤蔓卷入袖中温养。 巨剑拂尘印玺亦未久留,当即卷起青尧剑尊,化作光影,先后离去。 唯有长剑化成一名老者,拱手道:“未知道尊驾至此,老朽失礼。” “不必。”巫帝道,“今日之事,终要了结。” “是。”老者道,“如门下有错,老朽必给出交代。若是相反,还请持以正德。” “可。” “老朽谢过。”老者继续道,“此地重宝,我等再不过问,尊驾可自行处置。” 话落,长剑飞走,老者影像渐消,声音渐远,终不可闻。 鲸王面露不解,“为何放他们走?” 巫帝望向光茧,道:“未到因果了结之时。” 因果? 鲸王喷出气柱,顺视线望去,祭台之上,金色光茧慢慢消融,现出李攸身影。 双目紧闭,黑发乌眉,脸色白得几近透明。 巫帝飞身而上,一把将李攸揽入怀中。 同时,九层祭台不断缩小,最终化成三寸高矮,落到巫帝掌心。 黑袖挥过,撕开空间裂缝。 绿松鲸王忙叫回真火玄冰,飞回李攸气海。 灵狐收起妖火,扑到李攸肩头,被巫帝提起丢出。 再扑,再丢。 三次之后仍不气馁,纵身飞扑,死扒住袍角不放。 “老不死,你再扔我,我告诉父王……嗷!” 威胁无效,继续扔飞。 巫帝抱起李攸,跃入空间裂缝。灵狐恨恨吼了一声,紧追其后。 “老不死,等老子炼成最强妖火……嗷!” 显然,在气流中,依旧逃不掉翻滚命运。 一场大战,就此落幕。 四位人界强者,天元尊者当场身死,青尧剑尊气海破裂,齐皇-肉-身破灭,只存元婴,燕皇虽然逃脱,却是身负重伤,境界跌落。 消息传出,非只五国,大小山门宗派俱将震动。 浮云散去,空中现出一艘铜船。 鲁川四人面面相觑,茫然不知所措。同样茫然的,还有船上一匹白马。 金光出现,他们就被隐在云中。 待战斗结束,尊者不知所终,以四人修为,更不可能破开空进裂缝,前往寻找。 “我等不可在此久留。”鲁川道,“尊者曾言,将回千刃山。今虽情况有变,事态不明,然天马无恙,尊者定是无碍,我等当按预定回山。” “对。”鲁阳补充道,“沿途可留意五国动向,待尊者回归,也好有所准备。” “正是。” 山虎石豹点头,以灵石嵌入船身,代替法力,催动铜船继续前行。 白马突然长嘶一声,似察觉到什么,忽从船上飞起,双翼张开,头顶生出一支尖角,划开虚空,疾驰而入,消失无踪。 船上四人再次陷入呆滞。 “自今日起,我等必要勤修苦练!” “正是!” 连匹马都不如,委实太伤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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