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定楼兰（二）

        很快，大军已经准备完毕，我准备去卫寨看看。

        雪没马蹄深，风尽有余寒。

        走近卫寨，便闻到了一股香味，我快步走进去。院里的积雪已经被打扫干净，马厩里传来马儿的鼻音。

        校场里，几口大锅正冒着热气，熊熊大火烈焰冲天。大家都一圈一圈的坐在火边取暖，还有说有笑，看来士兵们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心态不错。

        我走上前去。

        “哈哈哈，好香啊！”我指着大锅不由得赞叹着。

        大家看我过来，蹭蹭几下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向我问好。

        “没事，没事，我就是来看看，大家坐，接着聊。快吃吧，不吃等什么？”

        大家听我一这么说，坐了下来，开始从锅里捞肉吃了

        这时秦寒朝我走过来。

        “主公，既然来了，喝两杯吧。”

        秦寒说的很深沉。

        我不觉心一惊，这是怎么了。

        我皱了皱眉，不解的看着他。

        “秦寒，你这是怎么了？”

        “大哥，此一去，路途艰险，不知能有几人还家，几人团圆。唉”秦寒表情复杂的看了看大家伙。

        我也是，不由得心凉，这句话一下子戳到了我的心窝，是啊，这一去，能有几人回来啊。是不是都要葬身白雪。

        我想到这，再看看那一张张年轻的笑脸，再也无法平静。

        “拿酒来！我要与诸君共饮！”我说的很大声，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他们也都干脆，叫好声此起彼伏，我欣慰的看着他们，大汉的勇士，西域的狼牙。

        军士端来了酒，我举杯！

        “此去征伐，路途艰险，群敌凶恶，但，我相信，你们都是好儿郎，都是我都护府的英雄，今天，临别之际，我敬大家一杯。”说完，我一口喝掉。

        所有人都愣住了，很安静，很安静。

        “喝，战死沙场，本就是军人的宿命，我们是苍狼，何惧哉！”

        秦寒大喊道，说的很坚定，很决绝。我知道，他就没打算回来。

        “我还想与大家共饮庆功酒。所以，一定要回来。”我竟再也鼓起声音，总感觉声音被什么堵住了。

        “是战士，就该战死！”底下的士兵齐声高喊。令我全身一震。痴痴望着他们，脸上全是坚毅的表情，每一个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都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我还能有何话说。

        “秦寒，带着大家……好好带着大家回来……回来。我先走了。”我尽量控制声音不要颤抖，可还是忍不住。

        飞快的策马奔出寨子……

        跑了很久，才勒马，缓缓走着。天空又飘起了小学，染白了马鬃，染白了我的头发，伸出手，一片雪花飘落，瞬间，化成了水珠……

        这仗，我竟不想打了。

        可是咬咬牙，如果不打，难道楼兰的百姓就不是人吗？我们不牺牲，会有更多的人丧命。这就是以战止战吗，竟让我如此难受，看着一望无际的茫茫白雪，突然想到这白雪被染红的景象……

        “嗬！”我停住，下了马，站在雪地里。

        良久，我心里五味杂陈。

        唉，一将功成万骨枯啊，这乱世，当真是血凝结的世界。

        雪大了，渐渐看不清了，我赶忙回去。

        都护府。

        徐荣，秦信也都在整理各自的部队。

        大寨里气氛很沉重。我呆呆的站在正屋门口，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主公，这怪不得你，你没错！”

        不知道什么时候贾翊到了我身后，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竟然我一时错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是复杂的看了他一眼。

        “主公，您要是想为他们做些什么，那就是让他们回来时有个家。仅此而已。”贾翊心酸的说了一句。我不由得点点头，他说的对。

        “文和会吹箫吗？”

        “会，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听了。”

        “好，我奏一曲。”

        “日后可教我？”

        “当然。”

        不久，悠扬的箫声阵阵入耳，一曲塞上雪竟是如此伤感，如此伤感。

        我静静的听着。

        “马鸣风不暖，三军尽发，未有歌舞悦君颜，只此箫曲，略消铁衣寒。白袍雄姿见，神兵无惧，只为苍生定西疆，莫把血染，来年春色盼。”

        我闭上了眼，靠在门框，静静听着，这一曲，塞上雪……

        我情不自禁的从怀里掏出了那块绣绢，紧紧攥在手里。

        箫声戛然而止，我睁开眼，这才发现贾翊正楞楞的看着我，我避开他的目光，低头看着我手中的绣绢。

        箫声突起，这首曲子，如此熟悉，莫不是那凤求凰？

        再抬头，已见贾翊正陶醉其中，双目紧闭，吹的动听至极，我看得出，他动情了，想必也是有一番故事吧。

        “唉，尘缘如水，尘缘如水啊。”我摇摇头叹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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