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白骨笑西风

        天还没彻底黑。

        “大人回来了。”门口的守卫问候我。

        “嗯，吃饭了吗？”

        “回大人，都吃过了。”

        “吃的什么？”

        “米粥与窝头。”

        我不觉看了他一眼，随后低头走进去了。唉，吃这些怎么能增强体质，如何成为精锐啊。

        我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突然正屋门开，贾翊走了出来。

        “主公为何叹气啊？”他笑嘻嘻的，好像很幸灾乐祸。

        我懒得理他，绕过他进了屋里。

        他也没在意，随我进了门。

        我靠着床边坐下来。望着贾翊，等他说话，我知道他肯定知道我为什么叹气。

        “主公看来又猜透文和了，既然如此，文和也就直说了，先前征兵的事还望主公莫怪我擅自做主，这次，扩编三千，粮食一下子成了眼前的问题，在现在的情况看来，主公还没有东进的意思，那么我们只好北上了，那里可有辽阔的草原啊，只不过我们得虎口夺食啊，眼下，就只有这样才能维持我们的生计。”贾翊说的头头是道。他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一副满腹经纶的样子，这个略微发胖的中年男人已经是饱经沧桑了。

        “其实，你说的没错，但是我们不是虎口夺食，而是贸易。”我说道。

        “对对对，主公这一说倒是更符合目前的情况了。我们可以从过往客商手中收取一定税负，或是实物，然后与他们贸易。”贾翊若有所思的分析着。

        “好了，多的我就不想了，文和先生想必能周全此事。”我坏坏的笑着，看着他。

        “哦？……哈哈哈，好一个主公啊。好好好，文和就替你把这事办喽。”贾翊捋捋胡须，笑眯眯的看着我，目光中我感觉到一丝慈祥，一丝仁慈。

        说罢，天已经黑了，唉，这破地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啊，只能睡觉咯。

        大事已定，一切就按部就班进行。练兵的练兵，贸易的贸易，只不过，那右贤王似乎胃口有点大啊，但是，他也不看看我们是谁，我们可是大汉都护府，统管西域啊，你不服，不服来战，果然，虽然他们的战马曾几度南下威胁都护府，但是，我的大漠苍狼也没吃干饭，我早早就把他们派到北边去了，任务只有一个，打着右贤王的旗号，见人就揍。见人就抢。

        秦寒带队，他稳重一些，何况也本身金发碧眼的，单靠他这面貌，也吓那些老小子一跳。

        顺便，也练练他们，大自然是残酷的，最能磨练一个人，不仅是体力，更是意志力。

        于是，自从六月起，都护府的税收也有了，匈奴人也乖乖和我们合作了，为什么，因为后院着火啊，自个打起来了，打起来好啊，我们正好发一次战争财。

        我换来了许多马匹，草料，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有一次秦信他们带回来几大箱东西，最让我印象深的是一个狼头骨，我去，这种东西也给我充数，唉，我也是对秦信无语了，还是贾翊给他好好补了补课，这小子第二回变聪明了，弄了不少好东西，什么马奶啊，牛啊，羊啊。这还不错，我好好表扬了一下，给他乐的。

        徐荣被我派去练兵，顺便放放羊，我们在北边占了一块地盘，后来匈奴那边派人来交涉，我一句话，我们的牧场，你们别管，不服来战。一句话把那使者起的当场就要抡胳膊。

        现在都护府里就只有我和白虎卫，还有我的宝贝文和，我可舍不得把他放出去，万一溜号我就损失大了，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

        这几个月我每天带着白虎卫到各个寨子转转，处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今天偷鸡了，明天丢猪了，尽是些让人郁闷的小事情。

        这天气马上要转凉了，我得弄些御寒衣物，我把这事交给老牛，老牛二话没说，柜台上支了两百两啊，两百两，我去。

        “老牛啊，啊不对，牛老板，还真是阔啊。你可别忘了正事啊。”我不免有些担心日子久了财迷心窍啊，这是人性啊，我就是提醒了一下，没想到老牛当真了，三下五除二把所有钱都拿出来让我拿走，我也是尴尬极了，随便敷衍了一下，赶紧闪人。有了钱，就能让过往的客商带回来我想要的东西，他们可是不可小觑的，要什么来什么。

        这一下让我开窍了，我直接派人给老牛传话，让他尽快培养一批可靠的掌柜们，我日后有用。老牛虽然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但还是雷厉风行，几下子就开始了。

        我就要把住丝绸之路这条大动脉，我可以从这里得到我想要的，武器，装备，战马，什么都可以。

        这破地方早晚就像两个季节，搞得人一天神魂颠倒的，这会，小风吹着，太阳晒着，多舒服，可到了晚上，等着吧……

        眼看所有事都上了正轨，我也是心情舒畅，白虎卫训练完后，我干脆和他们搞了个篝火晚会，酒香四溢，场中，两人正在一较高下，我稍微靠近火堆，拿了壶酒，喝的微醉，眼睛迷离，那月光，如霜，那人，好儿郎，那篝火，熊熊燃烧，就好似，好似我们的未来，我的未来。

        “哈哈哈，快哉！快哉！”

        一口烈酒下肚，浑然睡去。

        ……

        很快，飘雪了。

        这条，我起得早，正在门口看着天地晧洁，突然远处一排黑影，模模糊糊，雪花太大，根本看不清什么，只见他们越来越近，这是，巡逻的卫兵也看见了，敲响了警钟，白虎卫火速集结，警戒待命。我也急忙上了寨墙，目不转睛的盯着。

        越来越近，渐渐的，我从飞舞的雪花中看到了一面旗帜，红色的，随即我大喜过望，这是我们的人，不是秦寒就是徐荣，我已经担心他们很久了，召回的命令已经发出去半月了，犹如泥牛入海，杳无音信啊，今天可是回来了，我刷的眼泪想要喷涌出来，我硬是忍住了。我告诉大家快去迎接。我没有去，我害怕在他们面前丢人现眼。

        我看见队伍很庞大。看来他们还有意外收获。

        “大哥，主公，我们回来了。”远远的，秦寒，徐荣，两人像我招手。我也挥了挥手，但是喊不出声。我下了寨墙，迎出门去，这时候贾翊也从偏房出来了，好像刚刚睡醒。他急得也没穿外衣，直接就往外面跑。过了一会儿，秦信拉着秦寒和徐荣进来了。

        “快快，派人去把这些东西都放到卫寨去。秦信，你快去，把那些牛羊都拉到后寨去，给每一户都分发下去，让他们代养，以后生了小崽子平分。”我急的也没细说。

        “来来来，我来给你说。”贾翊立马拉过秦信去给他交待。

        “怎么样，可还安好？”

        “一切安好，主公放心。”徐荣秦寒一起答到。

        “好，好，你们这回收获不小啊。”

        “也确实，那匈奴部落西去了，许多牲畜都交给我们了，一路上，也是让我们操碎了心。”

        “你们辛苦了。”

        “主公过奖了。”两人深深鞠了一躬。

        我扶起两人，让人备了酒菜，给他们接风。

        秦寒在席间告诉我苍狼损失十几人，徐荣也告诉我他的人马也有些损失，不过还好，都不太大，多半是非战斗减员。我也没多说，以免让他们压力过大。

        逝者已逝，他们都是英雄。

        我端起一杯酒，向着北方，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撒下去。

        飘雪……

        这一日，我的都护府热闹非凡。

        雪落苍穹，天地昏昏，迷离眼中望不尽，北去英雄。云胡不哀也，白骨笑西风。

        千骑归来，暗影如痕，白袍白发白眉生，又一年岁，菜香酒正温，泉下君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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