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我要关注的事情是要比平日多许多的,但是去见了秦昀一次之后,我心里也是放松了不少的,甚至是有几分欢愉。然而宴卿书今日的出现,叫我不得不正视我和秦昀之间的困难与阻碍。
本来以为父皇下旨了便是一切好说,可是仔细想想,却是还有许多意想不到的因素隐藏着。
我一边皱着眉,一边冷静的思考着,目前的形势,和我之前想的似乎有些不一样。
虽然秦思远目前权势极大,追随他的人也是很多,可是总还是有那么几个想要和他分庭抗礼的人,可以说宴卿书的父亲宴丞相便是那么一个人。他表面上看起来极其淡泊,亦是不喜欢多说话,可是即便是这样,他的才能有目共睹,更重要的是他有驸马的身份。所以不管怎么样,宴丞相都是秦思远的大敌之一。
我对于朝堂之事理解的比较少,但是也还是有些了解的。既然有人拥秦,那便意味着也有人拥宴,还有人摇摆不定的看风向,真正的中间派则是少之又少。
今日宴卿书说的,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父皇必定是要赐婚给秦昀吗?如果是赐婚给宴卿书呢?
可能性虽然是不大,但是对于父皇来说,都是一样可以牵制秦家的势力的。只不过,这样做全然是给自己又制造了一个大敌罢了。
这些都还不是最关键的,朝廷里往往是局势变化极快,谁也说不准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我担心的是宴卿书,他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儿对于秦昀怀恨在心,然后伺机报复呢?
我忽而感觉自己此时颇有些疑神疑鬼的意思,难道说事情涉及到了秦昀,我便是会不由自主地担心么?平日的镇定机巧哪儿去了?
仔细想想,我似乎是有点儿过于担心秦昀了,不管怎么说,报复这件事,总是有风险的,只要防着点应该是没什么大事。
怕的是,宴卿书会潜藏很久再发作,那样就有点猝不及防。我知道他的性子,这样阴险狡诈的事情他不是做不出来的。
轻轻叹气,我还是想赶紧进宫面见母后,将最近的情况给她讲讲。
用过了午膳,我只是稍稍的在公主府歇息了一会儿,便顾不得休息,坐着马车朝着宫中去了。
仔细算算,今日已是腊月二十一了,再有几日,便是新年,大家也该是准备热热闹闹的过年了吧。
果然,一路上我们虽然是不曾掀起车帘,却还是可以听见街上热闹的喧哗之声,就算是不去看,也可以想象到那是如何繁华热闹的场景。
一派人间喜乐啊。
我这样想着,心里也是稍稍的安定了一下,嘴角浮起浅浅的笑来。
不管怎么样,已经算是死过了一次的我,对于生命,对于生活,其实是很珍惜的。此时看到百姓安居乐业的,心里不自觉地就宽慰了不少。
就算是有人阻碍又怎么样,我一样可以坚守下去。只要充满希望,便不会辜负如此难得的生。
见到母后之时正是未时左右,母后还未小憩,我知道她或许是在等我,毕竟我刚刚出去一个多月了,回来之后也没有怎么与她亲密,想来她是极为思念又担心我的,再加上前几日的事情……
我心里有些许的不安和自责,母后对我的疼爱我是很清楚的,但是我却是总叫她担心。尽管我现在已经算是成人了,却还是……
母后见了我,也没有奇怪的意思,只是对我一笑,道:“静女已经想通了,这是好事,是来向我报告的么?”
我早已向母后说了那事,但她一直没有机会表露自己的态度,此番见了我,便是开始取笑我了。
我脸上稍稍一红,软声道:“母后又取笑静女了……我这次来,是有别的事……”
母后保养得精致却还是有隐隐约约的皱纹的脸上,神色未变,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示意我开口。
我便道:“我……我从小便与表哥一起长大,只当他是哥哥罢了,可是今日,他听说我答应了秦昀,竟然……竟然告诉我他一直都喜欢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具体描述这件事,或许由我自己来说,着实是有点难为情了。可是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说一下的,母后应该是比我有更为深刻的见解。我也是担心自己的想法不够成熟才来找她的,毕竟这件事着实是有些复杂,牵涉到的太多。
果然,母后的黛眉一皱,似乎也是没有想到这件事,颇感诧异的反问了我一句:“什么?”
随后我便见她的目光满是疑惑,像是在快速思考回想着什么一样,又抬头问我道:“这件事,我倒也是一直没有注意。那孩子,又聪明又固执,确实是……”
母后沉吟着,像是在寻找合适的说辞,或许是一瞬间脑海里涌进的想法实在是太多,多到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可是我看得出,母后的脸色,分明是微微变了变的,而且也是没有看向我,像是被我看穿了心事一般的。
我不觉有些疑惑了,为什么母后会有如此反应?
她顿了顿,终于又对我道:“宴卿书那孩子,若是得不到的,便怀着执念。他小时候便是这般顽劣,我只是怕,他会对秦昀不利……”
我不由得沉默,本来想说什么的也没有说了,母后也是这般认为的么?那看来,我真的是不得不防了。
“父皇打算什么时候下旨?”
“我也不能确定,反正这件事已经人尽皆知,有一道圣旨和没有,全然是差不多的。”母后稍稍淡然了些,这般回复我。然而我看见了她的眼中,依然是有担心的神色。
这也难怪,秦昀是她闺中密友之子,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自然是有几分疼爱的。可是宴卿书也是我姑姑的儿子,从小我们便是一起玩耍,母后也没有偏心过……
她突然又对我道:“这件事,还是要尽快确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
我点点头,心知这样或许是最好的,便也不再多提这些事请,即便是有母后他们,我遇见这些事情的时候,最终还是要依靠自己的。
母后突然嗔怪道:“怎么尽说这些,这也到了年底了,该开开心心的。”
我也是一笑,自觉气氛有些沉重了,便暂时抛开了那些事,和母后聊了起来。
说起来也是,时间过得有点太快了,不知不觉间,我便要十六岁了。
这个年纪,恰好是可以出阁……
心里一边这样悄悄地想着,一边露出稍带着些羞涩的笑意。还好母后没有在意这些,只是同我说起小时候的趣事。
我也是跟着笑,其实我对于小时候已经是没有什么印象了,更别提能记得什么。可是我就是爱听母后讲这些,喜欢她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脸上那慈爱的表情。
然而,在一瞥之下,我却是看见了母后的一根白发。
这叫我的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母后今年也不过三十余岁罢了,居然如此之早的有了白发?常人眼中的她必然是富贵无双,锦衣玉食的,可是有谁知道这深宫里的寂寞?
父皇不是一个沉迷于声色犬马的人,所以即便是此时他已经年届不惑,却依然是只有两个孩子。当然,也不能说是不是有人一直在动手脚,可是事实摆在眼前,赫连一族确实是子嗣稀少。再者,父皇母后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久到如平常的夫妻那般。然而父皇每日政务繁忙,也是没有空陪伴母后,往往是好几日才来椒房殿坐一次的。
我能想象到母后的辛酸寂寥,却也是只能无声的叹口气。
告别了母后,我便是想着,是直接去秦府,还是先回去一次。
最终我决定了,先去秦府吧,晚饭之前再回来。也就是说,我最多还可以和秦昀一起待两个时辰。
我不知道自昨晚之后他的心情变得如何了,更是不知道他身体好些了没有。然而我此时就要亲自过去看他,却是并没有昨日的兴奋。
或许是宴卿书的出现,叫我无意间多了几分沉重。
可是,在秦昀面前,我便是把这些事情都不自觉地忘了。见到他便是一件值得开心和庆幸的事情。
秦昀依然是在病中,却是比昨日看起来好了些。脸色依旧是有几分苍白,但是眸子却是亮的多了。
我知道他很快便是会痊愈的,全是因为那双眸子,那里面全是希望和乐观,看不到一点不满和焦躁。
只是昨日他说话很少,全然是因为身体的限制,今日便是多了些力气,可以与我单独聊聊。
这次是在下午,可是他依然遣散了仆人,这叫我的脸不自觉地红了,毕竟呆在男子的卧室里并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情。
“怎么,不好意思了么?”秦昀带着一脸坏笑,宠溺的看着脸色发红的我。
我在他床前的椅子上坐下,却是没有回答他这句调笑,只稍稍低了头。这样他便看不见我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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