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白唯一整个人宛若枯木，陷入了入定的状态。

        原本足以弥漫方圆上百里的剑意，此刻宛若鲸鱼吸水一般，尽数归于白唯一的体内。

        “无暇之剑，不是我的终点，也不是剑道的终点。”

        “我终将超越那无暇之剑，来到属于我的终点！”

        ……

        看着那一道道冲天而起的剑气，形成了一道壮观的剑气之墙，伽摩的脸上，露出了惊叹之色。

        “超越了天地人鬼的一剑，白唯一，你对剑之所求，已经超越了欲望。只可惜，以兵解入道作为代价，只能说明，人终究战胜不了欲望，也战胜不了人性。”

        “但这并不妨碍，你是第一个能让我永远记住的剑客。”

        ……

        看着白唯一的身形消散在了众人的面前，西门峰等人的脸上，露出了心有余悸之色。

        这一剑若非他并不是冲着自己而来，别说他们，就算是身后的百万大军，怕不也要飞灰湮灭。

        太强了，这一剑的威力，根本就不是人类能做到的。

        哪怕满天神佛，也要为此惊惧。

        “白唯一已死，所有人，继续进军！”

        强忍下了心头的惊惧，吴起率先开口。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的使命，天启国的主力已经全部集结在此，他断断没有后撤的理由。

        可惜，一个身影，再次挡住了他们。

        “风吹雪在此，望诸君，知难而退！”

        ……

        红叶林下，东方未明手持黑棋，正要落子。

        他的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笑容。

        “你来了。”

        话音刚落，舍得剑已经出现在了手中。

        他转过身，白唯一就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不远处，依旧是当年的一身白衣，青丝不改，回归了少年模样。

        下一刻，两个人的身形交错而过，再次展开了连绵不断的剑决。

        ……

        与此同时，出关的谷月轩，也看到了那漫天的剑气，以及河阳城的熊熊大火。

        似乎是心有所感，他察觉到李长空跟白唯一已经不在了。

        “孟庄，将从河阳城逃出来的百姓，先安顿在天佛窟吧。”

        向逃出来的孟庄交代了一句，谷月轩将杀生罪跟一蓑烟雨，都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拿出了一壶酒，轻轻的倒在了地上。

        “李将军，白唯一，我以此酒为你们庆贺，你们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人生路，也都为自己想要走的路，拼到了最后一刻。愿你们英魂不远，为我见证，除掉伽摩的那一刻！”

        ……

        燃烧的火焰照亮了天空，绚烂的光彩将远近都照的如白昼一般。

        而伽摩俊俏且带着邪气的面容，一双眼睛淡漠的注视着熊熊燃烧的河阳城，好似一种嘲笑。

        沉沦吧，人生本寂寞，万物皆蝼蚁，欲望方是亘古不变的存在。

        此刻，却闻梵钟声响，声声回荡，响彻四野。

        一眼睥睨尽处，是一名历尽了世事沧桑的侠客，满身杀气并佛光，踏着圣行步伐，凛凛而来。

        “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谷月轩身子一抖，杀生戒从背后飞窜而出，插在了地上。

        “剑者，你为何而来？”

        伽摩的身形，仿佛又一次跟纪明合二为一，向谷月轩发出了质问。

        “为了一颗高高在上，让人见之生恶的人头而来。”

        “所以，你将为仇而战？”

        “或许是仇，或许不是。剑为君子器，求剑之途，无关杀戮。所以这一次，我带的是刀。”

        谷月轩握住了杀生戒的刀柄：“天魔造祸，祸世之行，如来亦作狮子吼。”

        “取走我的人头，到底是为了拯救这世间，还是为了满足你拯救世界，感动自我的欲望呢？或者说，取下我的人头，就可以一夜成名，成为受万人追捧，江湖传唱的大英雄。”

        伽摩居高临下的注视着谷月轩：“力量与名望，让这片江湖的人趋之若鹜，谷月轩，你能免俗吗？明明这世间的所有人，都不能免俗，若你免了俗，身为所有人眼中异类的你，还能称作正义吗？毕竟，大家都在遵从所谓的普世价值观啊。”

        “收起你的谬论邪说，于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谷月轩摇了摇头：“正就是正，邪就是邪，我谷月轩人有气节傲骨，剑有浩然正气，轮不到你来品头论足！”

        “你的大师兄东方未明，为了复仇，让宁国的江湖血染成河。你的二师兄袁守默，为了征服一切，不惜要抹杀所有人的独立意志。欲念不死不灭，永存人心。这样的世道，已经无药可解，无法可救。”

        “是吗？”

        谷月轩长长的出了口气：“可是我看到大师兄为了杀光那些伪善的江湖人，不惜让自己变成了魔头。我看到了二师兄当了皇帝，百姓真过上了一段好的日子。我看到了李长空将军，为了宁国的百姓，不惜身死。也看到了白唯一坚持了百年，最终选择放下了手中的剑。我看到了赦无心甘愿永坠阎罗，为自己造下的杀孽偿还。”

        说到这里，谷月轩指向了伽摩：“从一开始，你便在倒果为因，想方设法将人引导成恶，又怎能得到善果？不论这世道如何不堪，也终会有人负重前行。若这世上人人皆如此，那谷月轩愿做这黑暗世界的最后一盏烛火，无愧己心，不负侠名！”

        “逆反这个世间，也同样是一种欲望，不是吗？”

        “我承认，追求理想的世道，是一种欲望。追求侠道跟正义，同样是一种欲望。但就算如此，谷月轩也会继续走下去。因为我相信，我追求的世道终会到来，无需再有人牺牲的世道，不会再有不公的世道，也是……没有你伽摩的世道！”

        看到屏幕上的文字，纪明眯起了眼睛，忽的无奈一笑。

        “你是第一个，让我感觉无趣的人，我第一次产生了想要摧毁别人欲望的念头。”

        谷月轩也笑了：“看来这是我们第一次达成了共识，在除掉彼此这件事情上。”

        “天魔六通，演化万千，看穿一切。你，胜不了！”

        “我先前以为，万武合一，才是除掉你的关键。但现在我明了，只有让自己的武学，回归到最初的模样，我才能战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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