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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我行

        ??萧衍行在山间,左手牵着马儿,右手端一拂尘,马上坐着一位女子,身着朴素,秀脸轻匀,眼前缠着一段绸布,这幅画面颇有些奇异。

        二人行了两柱香的时间,来到一座山寨前,门前立着一块大石上刻“黑风山”三字,“好了,孽障寻着了,哑儿一会待在我身旁,不必惊慌。”萧衍轻声道,身后女子轻轻点了点头。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忽的门前行来两人,一人宽头塌鼻,方脸横眉,手中提着一把朴刀,另一人叼着草叶,小眼圆脸,神态好不耐烦。

        “来者无名道士,特来给你送个东西。”萧衍也不抬头,冷冷回道。

        那方脸一听也是一惊,再看那马上坐一女子,虽然穿的差点,可是体态匀称,也不失端庄“好道士,难道是来送女人的吗?”说完与那圆脸对视一眼,大声笑了起来。

        萧衍摇了摇头,也不答话,只是扫了扫周围。

        圆脸一看这道士装神弄鬼,脾气上来,张口骂道“臭道士,把话讲明白了!”

        萧衍抬起眼来,看了看面前二人,一字一字说道“我是来给你们送终的。”

        那二人还未答话,忽的眼前人影一闪,那道士已立于面前,刚要开口,只觉喉头一紧,身子不受控制,竟被那道士提了起来。

        “去吧,来世好好做人。”萧衍沉声说了一句,双手发力,手腕一紧,那二人便倒在他的脚下,一动不动。

        哑儿在身后看得出奇,“咿咿呀呀”起来。

        “我使了个法子,让他们睡着了。”萧衍轻笑道,“走,哑儿。”

        又行了片刻,二人走到寨中,只见三十多号人坐在石桌前,此间老老少少年长的怕有四五十,年少的仅有十七八,他们喝着酒吃着肉,嘴中谩骂着哪家村落收获太少,哪家女子皮肤太糙。

        萧衍看了一圈,目光盯在桌前一个巨汉脸上,那人身高怕有九尺,腰大十围,容貌丑陋,脸上疤痕累累,好不吓人。那巨汉身旁站着一个女子,似是掳来,手臂发抖给那巨汉斟着酒。

        过了会,桌前众人也发现这道士的出现。“哟,哪来的道士!”一瘦小的男子跳了起来,大声叫到。

        “怎的,贾三方四没有来通报,便放人进来了?”一七尺汉子奇怪道。

        “奇了,咱们这黑风山居然还有道士,明儿是不是还来了和尚啊?哈哈哈哈”一矮子调笑道,引得众人热闹。

        “哟,看那马上女子,似乎长得不错,一会让我等…..”那人忽的停住了话头。

        “让你怎么了,罗七你接着说啊,”同伴皆是调笑想听后话,突然定睛一看,只见那罗七眉间多了个花生大的石子,深深印了进去,片刻,罗七面间血流如注,横着倒了下去。众人这才大惊,叫骂起来“好个牛鼻子!竟然来我黑风山找茬!看爷爷我不….”众人只见那人话未说完,也是停住了,片刻倒了下去,再一看,那人双眼皆瞎血流不止,鼻尖再无气息。

        此刻那巨汉眉头一皱,推开身旁女子“慢!不知这位高人来我这黑风山有何赐教?为何一见面就下这狠手。”

        “你们早间去了一小村名曰青云,抢了财物,还杀了人,是也不是?”萧衍淡淡问道。

        “青云村是什么劳|什|子地方?李二你认识吗?”

        “我怎么知道,我半月前才下山,那一票可是油水丰厚,寨主奖我休息一月。”

        “青云村,我似听过此名。”

        “莫非是?距北边树林几十里的小村子?”

        “是了,晌午罗七马六他们才去的。”

        众人闻那道士问道青云村,皆是交头接耳,询问起来。

        只见那巨汉一挥手,方才安静下来。“道长,这村子和你有何瓜葛?”

        萧衍眉目一瞪,环视四周,沉声道“那村子于我有恩,你们所杀之人,是我恩人。”

        众强盗被萧衍一看心下有些发怵,可又不想失态,强横着拔出刀来。

        “明白了...马六!你此前可是去过那儿?”巨汉回头问道。

        “禀寨主,我是去那儿,可那村子实在太穷,除了抢了些水粮,没什么收获。要说起特别,那村子有一老头傻的出奇,家中本来遍一贫如洗,还不准我们进他房门,老子不耐烦,一刀砍了他!”马六笑道,端起酒喝了几口。

        “砍的好!”另一贼人笑道。

        “不错,不错,这种臭老头罗里吧嗦,杀了也是还世间清净。”有人接口道。

        萧衍听了回头说道“哑儿,杀人凶手找到了,你说如何处置?”

        哑儿本来听见众人说话好不匪气,不免手中发凉,心里害怕,身上有些发抖,此刻听萧衍问她,只能咿咿呀呀,频频挥手。

        “那我抓他去见官可好?”萧衍又问道。

        哑儿愣了愣,赶忙点头。萧衍莞尔,摇头笑道“丫头好善良。”

        那巨汉看二人神神秘秘,好不生烦,开口喝道“道长,这人是我黑风山杀的,你现在又要如何?”

        萧衍闻声,回过头去,朗声说道“抓他见官。”

        一语刚出,片刻间,众人又大笑起来。

        “小子,你以为这还是十多年前?江湖好汉,行侠仗义?如今可不是这般光景了!”

        “可不是么?那爱管闲事的五仪山都被朝廷灭了,咱们都已经十年没见过你这般的愣头青了!”

        “江湖好汉么?那长歌坊也算好汉,他们还不是对我们没办法?!”

        一瘦子此刻缓缓起身,阴声阴气喊道“见官?你可得过了我们这关!”

        “你难道想凭一人之力,灭我黑风山?”那巨汉声音粗厚,大喝道。

        “道长,你一男一女,便想抓我见官?”马六好不张狂,对着萧衍不屑看去。

        “哑儿,你下来,一会你便站我身后。”萧衍刚刚说罢,袖间闪出一道银光,那马六一愣,腰上多了一条铁索。

        “二当家的夺命驱魂锁?”一名大汉怪叫道。

        话音刚落,马六但觉铁索力道传来,整个人顺着来力飞了过去,匆忙间有人伸手想助马六一臂,不料疼的大喊,再一看,只见虎口手掌血肉模糊,不知掉了多少皮肉。萧衍一发力,那马六整个人被拽了过来,还未等他回觉,萧衍右手一出,甩了三个耳光给他,后者双颊立马红肿起来,萧衍此刻反手成爪,往他双臂扣去,只闻“咔嚓”两声,马六手骨应声而碎。还未等贼人喊叫,他左脚急起又踢断马六脚腕,手指轻点指,弹中对方哑穴,这才松开了手。只见马六倒在地上,疼的满头大汗,嘴角渗出血来,却又言语不得,只能干瞪瞪的瞧着众人,目光好似哀求。众人见状无不背脊发凉,咽了咽口水。

        “哼!臭道士!你纵然武艺高强,可此间黑风山有三十多名好手,你又奈何!”座上一位精壮汉子拍案而起,大喝道。

        “三十多人?也好,贫道送你们一程....”萧衍嘴角冷笑,煞气现出。

        众人听闻好不愤怒,虽然怯于萧衍神通,可毕竟人多势众,一人一句壮起胆来,拔刀而起向萧衍杀了过来。

        “哑儿,来。”萧衍又去下两片碎布堵住哑儿双耳,左手牵着女子,右手从腰间拿出拂尘,两足立于此间,神态自若。

        “臭道士,找死!”一汉子大喝道。

        片刻间贼人杀近身来,萧衍拂尘抖出,扫中一人大腿,只听闷哼一声,那人腿脚反折,口喷献血,眨眼失去知觉倒了下去。萧衍瞧了却是平平淡淡,面色不改,右手握住拂尘反抽,又把一人的脖子生生卸下,其余贼寇见了不免大惊失色,可此刻又退后不得。萧衍打量了片刻,只见贼人尽皆围了过来,他冷冷一笑,低头拾起几个石子,忽然劲风从上袭来。一大汉看这道士托大危机之间居然还敢捡些石头,赶忙一步逼近大刀挥下,却是脖颈一紧,只见那道士也不抬头,右手拂尘一扫,勒住自己脖子,当下全身无力动弹不得。

        “去吧!”萧衍大喝一声,运气内劲,手握拂尘,提起大汉横扫过去,只把后面三个人撞的飞出三丈远,血流满地,皆去见了阎王。还未等众贼人缓过神来,萧衍收了拂尘,右手五指分开,手腕一沉,袖袍荡开。只见四粒石子嗖的一声飞了出去,内含暗劲,或中人额头,或印人心窝,亦或穿人眼睑,片刻之间连毙四人。

        众贼人见了,好不吃惊,可这萧衍左手还护着女子,贼人转念一想“不能杀他难道也伤不到那女子么?”几人对视一眼,挥舞着朴刀冲了上去。

        “啊..”哑儿感觉四周劲风呼啸而来,紧张的叫了起来。

        “哑儿休慌,这些贼人片刻就收拾了”,萧衍轻轻拍了拍女子的手,继而眉目一沉,左手揽着哑儿,身法急转冲入那人群中,拂尘辗转起落,期间惨叫不绝,萧衍的拂尘便似活了过来,像一条毒蛇缠着李二的刀往王五头上砍去,只把后者削去大半个脑袋,又把一人一拉往另一人刀口掷去,刀身入肉而出,白里透红,后者被那劲力一震胸骨尽碎,倒地不起。哑儿此时被萧衍护在怀里,只觉男子气息徐徐传来,周身尽是暖暖之意,不免脸红心颤,却又迷恋这如痴醉般的感觉,她随着萧衍身法转动,你来我往,却又看不清身在何处,听不见所来言语,好似天地间就剩下他们二人,清风吹来,云袖叠起,翩翩而舞,好不朦胧,竟望此刻彼间永不褪去。

        只半柱香的功夫,萧衍周身道袍已经染得通红,众贼人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无一人还能喘气。萧衍此刻望着苍天,叹气道“这人间恩怨,还需人来断...朝廷不能,那我自己来…”话罢,他牵着哑儿走到那巨汉面前,“到你了。”谁知那巨汉已被吓傻过去,双目圆睁,牙口打颤。萧衍眉色一沉,摇头摇头,右手轻出五指,点在那巨汉胸口,然后回过头去,那巨汉愣了愣,软软倒了下去。他扫了眼那斟的女子,后者似从没瞧过这般场景,不免浑身发抖。

        “你是附近的百姓?”萧衍淡淡道。

        “嗯...嗯…”斟酒女子赶忙点头,双眼惊恐般圆睁。

        “那你走吧…别再落入贼窝了…”萧衍叹了口气,回到马前,取下哑儿耳旁的碎布,提起凶手,对后者轻声说道“哑儿,此间事已了,我们下山去吧。”女子回过神来,轻轻点了点头,似别有所思。萧衍扶过女子上马,自己行在前头,出了寨门而去。

        一个时辰后,二人回到青云村,萧衍把那马六交给了村中执法祠堂,留下罪状,转身行去,只把众人吓了一大跳。回到院后萧衍才撤去哑儿眼前的绸布,哑儿忽觉眼前一亮,有些不适应,用手遮了遮,片刻后才看清眼前男子,只惊得“啊”“啊”乱叫。萧衍一愣,这才看了看周身,“好家伙,一件无尘道袍变成了红妆。”哑儿赶忙跑到院内,打起两桶水,又奔了过来,拉扯着萧衍的衣服,“姑娘,你这是?哦,莫非要给我浆洗道服。”萧衍一乐,这女子虽天生固疾却也手脚勤快,颇为贤惠,“好,你给我找一身衣服换上,我这道服就劳烦姑娘了。”萧衍行了一礼,说道。女子点了点头,又转身进了屋内,不多时拿出一套粗布麻衣,并用手比划着下巴,“你是说,胡子?哦,我明白了,你说这衣服是你爷爷的?”萧衍莞尔。女子使劲的点点头,然后把萧衍推进屋里,示意让他赶紧换上,自己又去院里面打了几桶水。片刻,萧衍换了衣服,把道服交给哑儿浆洗,自己坐在院中石凳上,发起呆来,望见附近小屋尽皆升起炊烟,好不怡然,却是想起西州那般太平的时光...

        “我从小颠沛流离,是姓马的夫妇把我养大,他们千辛万苦把我带到关外西州,那儿有个赌坊甚是有趣,也气派的紧。”萧衍了却复仇一事,心觉疲惫,也不知怎开的话头,竟说起自己的身世来。

        女子一边浆洗衣服,一边仔细听的他每一言每一句。

        “要说在那赌坊生活的大半年可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我养父的弟弟,便是我叔父,他叫马晋风,那个老头时常喊我学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当然也教我识字赌术。要说起那印象深刻的,还数那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什么观局十法,不过老头后来又改口叫它凌燕十观。那时学这法子可是要了人命,晚上不让睡觉,必须练习看那树上有几根红绳红结,白天必须看清绳子粗细,排个顺序。”说到这儿,萧衍仿佛回到了那般岁月,头望着天空眼色惆怅。

        女子擦了擦额头汗水,好奇般的打量着男子。

        “然后我叔父着了难,与我离散,我又偏偏命不好遇上了马贼,后面又因为一个大误会,掉进了一个洞里。”哑儿听见萧衍一会儿是那马贼,一会是误会,最后还掉进了洞里,也是嘴角弯起,觉得好不有趣。

        萧衍仿佛心里憋了太久,把这几年的事情一件件都自言自语般说了出来,点点滴滴都没落下,说那马贼追赶,那上树摘野果,那取木做瓢,说那洞里面鱼肉鲜美,那武艺深奥,那出洞的奇法,说那九天山的景色,那回到鹤归楼的奇遇,还有宴席上和广凉师交手的心得,说那世上还有个酒肉和尚好不出奇,偏偏身旁还却是跟着一个女子。说着说着,萧衍也不知说了多久,天色竟然都暗了下来。等到他回过神来,只见眼睛站着一位女子,此女兰眉秀目,玉颊红润,素脸清雅,双手挽着秀发,两个酒窝挂在嘴好不迷人。“姑娘你是?”萧衍竟然认不出来眼前此人。

        那女子衣衫破烂,指尖有一红点,萧衍这才意识过来“哑儿,敢情是你?!”女子轻轻点头,对他笑了笑,有些害羞。

        “好呀,哑儿打扮打扮也是一位美人啊。”萧衍看着眼前这张秀脸,不自觉又想起那日楼中倩影,“不知她是何般模样?”

        “啊”女子张口喊了声,指着院中晾起的道服,有些尴尬。萧衍顺着手指看去,只见那道服洗的七七八八,虽算得上干净,可几处血渍隐隐约约还有痕迹,萧衍一愣,这丫头难道不会洗衣服?想着,走到水盆旁边,只见水中满是血迹,地上留着用过的皂荚。他又一奇,难道这血渍甚是难洗,“罢了罢了,人家姑娘肯给你浆洗衣服已是仁至义尽,你还要求颇高。”他想后,只觉口渴难耐,便回头道“多谢哑儿,这衣服洗得好干净,不过我有些口渴,不知?”话未说完,女子跑进屋去端出一碗水来。萧衍接了过来,只见碗底有少许泥沙,也不见怪,正要喝下,只看到女子嘴唇有些干裂,“哑儿,此季天干物燥,你也要多饮水啊。”女子听了点了点头,抿了抿嘴唇。萧衍眉头一皱“奇怪,莫非?”他突想起荀先生说这地遭逢大旱,立刻跑到水井旁一看,只见井底已露出泥沙,水质不清,所剩无几。

        “怪不得这丫头洗的衣服不干不净,原来这水也用完了。”萧衍一愣,心中一热,“哑儿你来喝了这碗水,我还不渴。”女子闻声摇了摇头,挥手拒绝。萧衍转念一想,“哑儿,我才得知此间着了大旱,井水取之不易,你又给我浆洗衣物,这水你先喝才可,如若不喝我也不喝。”

        女子一听,眉头一皱,不知所措。“你要不喝,我可倒了!”萧衍作势要倒,女子赶忙挥手示意,“是了是了,你喝一半我喝一半才公平,你是女子理应先喝。”女子闻言,片刻才点了点头,接过破碗转过身去喝了一小口,然后递给萧衍,“不行,这才一成不到,怎的有一半?再喝一口。”女子无奈,又轻抿碗口喝了一些,突然萧衍右手一出,指尖轻轻点了下碗底,力道均匀刚好,女子一不留神竟把水尽数饮下,刚刚触及泥沙便停了下来。

        “好了好了,这下你可喝了。”萧衍一经得手,拍手笑道。女子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回头冲着萧衍瞪着眼睛,似嗔似怪。

        “诶~,哑儿别急,我从那黑风山回来沿途摘了些野果”,萧衍从行囊里拿出十几个大大小小的果子,“我吃这个就好。”说着拿起一个咬了一口,有些酸,远没有九天山的果子好吃,可如今也只能装着样子“不错不错,甚甜。”女子不信拿起一个小的,也咬了一口,只觉苦涩酸牙,呆呆望着萧衍。

        “这..我乃修道之人,吃些酸果习惯了。”萧衍淡淡一笑,遮掩过去。

        女子无奈,站起身来,走到道服边去,撑撑拍拍,仔仔细细,生怕皱了哪一寸,拍着拍着,素手抚摸起来,竟有些呆了。萧衍看着看着转念一想,“哑儿你来。”女子听闻,回过头去,只见萧衍拿出行囊,向她招手。女子走了过去,看见萧衍手中拿出一件幽兰色的道服冲他笑着“我没有什么好送你的,这衣服料子不错,配你这样的佳人才是应该。”女子抬起手,摆了摆,示意不敢收下,眼睛却看着衣服,喜爱之色遮掩不下。萧衍心中感慨“这丫头也和她爷爷一般老实。”想了想开口道“哑儿,明日你得随我去那洛州,我好给你安排的落脚之处,不过路途漫漫,如果你穿成这样,我一个道士带个女子不免扰得闲话。”女子思索片刻,这才点了点头,接过衣服,嘴上浅浅挂着笑容。

        “去换上吧,看看你我谁做师姐谁做师兄。”萧衍年方十九,哑儿才十五,他这么说也是为了让女子换上,要说哪个女子不爱美,如果有那肯定是神仙了。

        哑儿听了脸一红,点了点头行至屋内,片刻过后一个道姑走了出来,素手轻抬,发髻微盘,举止淡雅。“好!好的很!甚是合身!”萧衍笑道。

        哑儿走到院中低头看了看自己周身,有些害羞,双颊淡红,萧衍却称赞不觉,忽的萧衍看见道服下有些异样,抬脚走近,只看水井旁的地上画着什么,等他细一打量,只见这是几幅画,第一幅,一男子立于门前张望,门外树上挂着些许横竖事物。第二幅男子奔走于路上,头上烈日当头,身后似有追赶。第三幅,男子卧于洞中,认真读着书卷。第四幅,男子站在大殿中,负手而笑。

        “你这丫头….这难道画的是?”萧衍看着也是呆了,不知说什么是好。只听女子一声低吟,赶忙走了过来想擦去地上泥画,萧衍刚忙抬手“别擦,此画作于泥土之上,却活灵活现,出神入化。”女子听到萧衍夸这画,不免心头一颤,低头不语。

        “哑儿,这是你画的?”萧衍抬起头来,瞪圆了眼睛问道。

        女子不好意思得点了点头,而后头埋的更低了。

        “好啊!哑儿,你这笔力传神!天赋异禀!”萧衍拍手笑道,等到了洛州给你寻一个作画的营生,我也好放心离去。

        女子听闻此处确实猛的抬头,看着眼前男子,颇有些失了神…….

        萧衍看着这话,自言自语起来,说着以后的去处,女子望了片刻痴痴一笑,然后走进屋里拿了少许米面野菜出来,对着萧衍比划起来。

        “你问我吃什么?”萧衍看这女子指了指米,又指了指面,“我吃些饼就好,不用太破费。”

        女子点了点头,跑到屋后生火做饭,萧衍也帮着劈了些柴火,他回身瞧去,只见一位道姑咕哝着炊具,忙活开来,好不滑稽,忽的轻笑两声,引得女子回头张望。

        “没事,我看你忙得挺有意思。”也不知女子听见没有,萧衍看那对方冲自己微微一笑,心中突然温暖起来。

        次日,哑儿收拾好行装,恋恋不舍般再回头看了几眼这小院子,便随着萧衍行出了青云村。本来这长安到洛州几百里的路,若是萧衍一人前往,不出十天便到。可如今他带着一女子,后者又不会骑马,这何日才能到那洛州,萧衍自己心里也没个着落。

        一路风尘仆仆,哑儿从没骑过马,就算有萧衍护着,也不能行得太快。可到底多了个人说话,这路途倒是多了些趣味。五天后,二人来到这藩州边界处,萧衍扶着哑儿下马,寻了一户人家问路,这才得知二人刚刚进入这洛州与藩州的交界处。

        “原来这五日才行了百余里。”萧衍摇了摇头,回头看着哑儿。女子不知他看自己干什么,也只是淡淡笑着。

        “罢了,左右老先生对我有恩,必须给这丫头找个安生之处。”萧衍点了点头,准备转身回去。

        忽然,不远处响起脚步声,急促慌乱,怕不止数十人。片刻又吵闹般传来人语,一人一句,似乎生出事端。

        “啊…”萧衍本已回头向哑儿走去,却见后者“咿咿呀呀”指着自己身后,“怎么了,丫头?”萧衍愣了愣,不免回头看去,只见不远集市口聚拢不下百人,人声鼎沸,似在看什么热闹。

        “嗯?丫头想看热闹?”萧衍笑了笑。

        哑儿却连连摆手,口中咿咿呀呀。

        “什么意思?”萧衍觉得有趣,此刻又回头看了集市口,原来一个黑衣人头戴斗笠,面有黑纱,却是一直在向自己招手,“这女子是谁?”萧衍不免喃喃道,哑儿亦是摇着头。

        “罢了,不去管他…”萧衍眉色一凝,“此刻我带着哑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想了想,转身欲行,忽然背后劲风破空,萧衍一惊,赶忙抬手挡去,只觉虎口发热,内力骤断,抬掌一看,竟然是一粒小小石子。“有高手?!”他一惊,再抬眼看去,那黑衣人已然去了踪迹。

        “奇怪…”萧衍不免有些背脊发凉,“这人武艺高我太多,便是没有剩下三分内力,怕也取胜不得。”他摇了摇头,左右不见那黑衣人的去向,索性转身欲行,想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啊啊..啊”哑儿此刻却是大叫起来。

        “怎么了?”萧衍有些惊弓之鸟,眉色皱起,他回头一扫,只见那黑衣人已然立在自己和哑儿中间。

        “好家伙,这身法连我都察觉不出…”萧衍眉色紧紧,目光不离哑儿,心中有些没有着落,开口问道“阁下是什么意思?”

        “别担心,我不是那黑风山的人,更不想为难你们二人。”那黑衣人口音清脆,身段分明,却是一女子。

        “黑风山?”萧衍一愣,“你莫非跟踪我?”

        黑衣女子点了点头,接着道“你杀了黑风山上下三十余人,我都看见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萧衍不解问道,双手却暗暗运起内劲,只怕此人向哑儿出手。

        “我要你救一个人。”黑衣女子沉沉道,语气从容,似不把萧衍看在眼里。

        “什么?”萧衍闻言一愣,只见那黑衣女子离开哑儿,缓缓行来。

        “救一个人。你要是没聋,该听的清楚。”黑衣女子冷冷道。

        “你跟了我五天,就是让我救人?”萧衍也是觉得有趣,当下笑道。

        “嗯。”黑衣女子回道。

        “那我要是不救呢?”萧衍想知道原由,所以故意试试。

        “我就杀了这丫头。”黑衣女子冷笑道,只把哑儿听得一惊。

        萧衍亦是额头生汗,心中一凛“你武艺高超,怕是几倍强于我,怎么还让我救人?”他听这女子说了几句,也觉奇怪,“不救人就要杀人?是什么鬼道理?”

        “我不想和你多费口舌。就一句,救还是不救?”黑衣女子冷冷道,左手一抬,三个石子夹在指尖,去向却是看着哑儿。

        萧衍一愣,想到刚刚接到手中的石子,心里一沉“慢!这人我救,不过你须让我明白,这事的原由。”

        “救了你自然明白。时辰快到了,我就在这等你,若是你失手了,就可以给这丫头收尸了。”黑衣女子寒声回道。

        “你…”萧衍沉沉看了黑衣女子几眼,也明白对方不是说假,他只能点了点头,“左右也打不过你,竟然是救人,不是杀人,那也好。”他看了看哑儿,稍微点头示做安慰。

        “快去吧!”黑衣女子催促道“就是集市口刑场上的那人。”

        “我去救人,可你不能伤这丫头。”萧衍冷冷看着黑衣女子,对方却不答话。他回头瞥了一眼那刑场,心有定定,“虽然不知道这受刑之人,是好是坏,总之先救下再议。若是好人,救了自然是好,若是恶人,我再趁这黑衣人离去,送他见官。”

        片刻,萧衍催起轻功,赶到刑场,四周观者怕有百余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多是冷漠般瞧着那刑场。萧衍抬头一瞧,却是呆住,“这…这个女人…”

        “爹…女儿就来陪你了…”那受刑女子惨笑一句,咳了片刻,嘴角落红,面色苍白,身上五花大绑,一方刑牌负于身后,上书“斩”字。

        “这人不是五年半前…沙州那王掌柜的女儿么…”萧衍看到这里却是呆了,忽然只见行刑人沉沉行来,一侍卫拿着官府判书朗声道“龙家王氏,原沙州人士,谋害亲夫,十恶不赦,藩州府衙判死罪,今日伏法!”

        判书念完,四周百姓免不了指指点点,都说这王氏不守妇道,不知好歹,害人性命,如今伏法受诛也是因果报应。其余不说话的人,似知道些原由,他们虽觉这女子有些可怜,却也不敢妄自擅论,更别提那出手相助。

        那侍卫看了看日头,擦去额间汗水,不耐烦道“时辰差不多了,老海,动刀!”

        那叫老海的行刑人点了点头,一口烈酒饮半,喷洒在砍刀之上,片刻寒光立起,举于首上,只等那侍卫一声令下,便叫这女子身首分离。

        萧衍瞧得心头疑虑,“这王掌柜父女被那姓龙的商人抢去酒楼也罢,为何今日落得如此境地,谋害亲夫?还是龙家王氏…”他还在思索,只见那侍卫喝道“斩!”行刑人的了号令,沉臂而下,刀光骇人。

        “管不了那么多了!”萧衍眉间一凛,右手遮住面容,身法急转,眨眼到了行刑人的面前,二指凝气,迅疾点出。

        “什么?”那叫老海的行刑人一愣,只觉周身僵硬,使不出力。

        萧衍点中前者穴道,拂尘一扫,甩开砍刀,又见身边十余名侍卫奔了上来,他赶忙足下再转,斜出两步,拂尘取得三分力道,收了七分不出,扫、点、突、刺,不出片刻就把十余个侍卫统统封住穴道。顿时人群炸开了锅,看热闹的百姓纷纷逃走,只怕惹祸上身,落得这女子的下场。

        “你…你是…”那女子本是神情木讷,已无生念,可这关头却被面前男子所救。

        “我是谁不重要。”萧衍遮着面容,取过那行刑人的砍刀,斜劈而下,断了女子绳索,“走吧,待会怕是官兵回来。”

        女子点了点头,缓缓起身,却是跪的麻了,无法站立。萧衍眉色一沉,心知此地停留不得,赶忙右臂沉下,抱起女子发力飞奔,逃出人群。

        萧衍回道哑儿所在之处,只见马儿尚在,人却没有踪迹“什么?!”他当下大惊,“人…人呢!?”

        “公子,你身上有个字条。”王氏指了指。

        萧衍一愣,赶忙扫了扫周身,只见腰间多出一张字条,不免眉色沉沉,“是刚刚那黑衣人塞进来的么?她神出鬼没,武艺高超,便是放个字条我也发现不了…万一哑儿被她…”他有些担心,可也不得不打开字条,看个究竟,“问所救之人。”萧衍念了几句,还未明白,却听那王氏道“向南半里,有棵榕树,那黑衣人或许在那。”

        萧衍闻见四周人声杂乱,也不敢耽搁,赶忙携着女子上马,向南奔去…

        几炷香后,二人缓缓停在了一棵枯萎的榕树之下,“是这里么?”萧衍问道。

        “嗯,应该是。”女子点了点头。

        萧衍扶着女子下马,此刻疑虑已然再沉不住,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在这里?你和那黑衣人什么关系?”

        王氏咳了几声,回道“这黑衣人我也不认识,不过我这罪行却也是因为她…”

        “怎么说?”萧衍闻言一愣。

        王氏叹了口气“小女子姓王名洛嫣,本和父亲在沙州开了间小酒楼,做些生意。可后来因为缴不起那万家的利钱,酒楼被一龙姓富商夺去…”她说到这里不免眼泛泪水,“后来父亲为了要回酒楼,就让我答应嫁给那龙老爷。”

        “后来呢?为何落到这般田地?”萧衍问道。

        “后来…”女子叹道“三年前我嫁是嫁了,可那龙老爷却不履行诺言,只是让我爹爹在酒楼做个掌柜,一拖再拖,自己依然霸着酒楼不还..”

        “哼..”萧衍听到这里,不免怒意涌起,“好个无赖的狗贼。”

        “爹爹因为此事一病不起,一年前就撒手人寰…”女子啜泣着“三月前,我随那姓龙的到了藩州,便遇见这个黑衣人,她说我认贼作夫,却不思报那父仇,枉为人女…可我一个弱女子,如何报仇?”

        “然后呢?”

        王洛嫣苦笑道,“然后这女子便说教我武功,帮我复仇。”

        “有趣。”萧衍苦笑摇头,只觉这黑衣女子是个大大的怪人。

        “可我是个笨人,这武功学了十天半个月也无长进,那黑衣人似失去耐心。”王洛嫣摇了摇头,叹气道“那日,这黑衣人点了姓龙穴道,把他抓到我房里来,又丢了把短剑给我,让…让…”女子说到这里,面色有些变化“让我杀了这个混蛋…”

        “你杀了?”萧衍问道。

        “我是想,我以前做梦都想…”王洛嫣银牙咬的出血,“这姓龙不仅霸占父亲的酒楼,又害我家破人亡,我确实想杀了他而后快。”

        “可是?”

        “可是,我始终不敢动手,这杀人,便是要偿命的,那黑衣人武功高强可以一走了之,我呢?父亲临走前还让我好好活着,我若是杀了姓龙的,不是有违父亲的遗言么,可那黑衣人却说我懦弱胆小,忘恩负义,连杀父之仇都能忘。”王洛嫣似乎对自己颇为失望,语气带着怒意,却又透着无助。

        “于是呢?”萧衍似乎明白些什么。

        “于是,那黑衣人就抓着我的手,握住那短刃杀了姓龙的那个混蛋…”王洛嫣说道这里居然笑了笑,“后来…后来那黑衣人就丢下我,独自离去了。东窗事发,我也被官府收押。可昨夜那黑衣人又现身在牢房中,她说今日会有个道士或许能帮我,那人腰间会有一个她留的字条…”王洛嫣回道。

        “原来如此…”萧衍目色沉沉“竟是早就算好的?”

        “不错,是算好的!”忽然,人声响起,那黑衣女子带着哑儿闪身而至,后者双目微闭,神情呆滞,似被封了穴道。

        “人我救了,你把哑儿放了。”萧衍看见哑儿安然无事,也是松了口气。

        “人可以放,不过你须答应我一件事。”黑衣女子冷冷道。

        “什么事?”萧衍听了一愣。

        “娶了这王洛嫣!”女子笑道。

        “什么!?”萧衍闻言大惊,连忙摆手“先不说我是不是个道士…可我也不喜欢这姑娘,我干嘛娶她?”

        “哼,娶了不就喜欢了么?这么多废话干什么!不答应,我可杀了这丫头!”黑衣女子冷冷说道,横手立起。

        “你不要得寸进尺。”萧衍冷哼一声,“别说我心中已有喜欢的人,就算我喜欢这王洛嫣,也不会听你一句威胁,就娶了她。”

        “呵!还挺有骨气。”黑衣女子打趣道“可你认为…你的功夫胜得过我么?”

        “胜不过,可又如何?”萧衍知道再随这黑衣人胡闹下去,怕是难以收场,索性赌一把,冷冷道“你帮王洛嫣报仇,最后逼她杀人,可也救她一命。说明你也是个恩怨分明之人,不是那奸险之徒。如今我帮你救人已经是兑现诺言,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相逼,如若我不娶,你杀了这丫头和我,你又如何?你便赢了么?你这所作所为,怕是还不如那姓龙的畜生。”

        黑衣女子打量萧衍几眼,过了片刻,忽然大笑起来,“说得好,说得好!恩怨分明!我的确恩怨分明,罢了!”她把哑儿一甩,往萧衍身前丢来,“你这个道士有些意思,不仅灭了黑风山的匪患,还不受人逼迫…这丫头还你吧!”

        “你…”萧衍一愣,赶忙出手接过哑儿,后者被点了穴道,不能动弹。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黑衣女子身法一转到了王洛嫣身边,“罢了,再帮你这笨女人一次,送你回沙州。”

        “回沙州?”王洛嫣也不解道“我家都没了,回那干什么?”

        “一者关外安全些,二者那姓龙的不是死了么?”黑衣女子笑了笑,从怀中掏出地契“这酒楼还你。”

        “可我就算回去,那龙家的人不会找上门来么?”王洛嫣苦笑道。

        “不会了!”黑衣女子冷冷道。

        “为什么?”后者不解。

        “他们家已经没有人了。”黑衣女子声音发寒,笑道“只要回到沙州改个名字便好,这藩州官府的老爷我已经见过了,以后定然不会再来寻你,除非他们不要命了…”

        “你…”萧衍和王洛嫣均是大惊“这黑衣女子莫非连当官的都敢威胁?”

        “好了,你跟不跟我走?不走,你可得自己走。”黑衣女子笑道,指了指萧衍“这小道士看不上你,怕也不会带你回沙州。”

        王洛嫣寻思片刻,也知道局面无法挽回,当下点了点头,“哎,事已至此,我若能回沙州也是好事。”

        “人要敢于走出樊笼,你今日这般想,以后定不会后悔。”黑衣女冷冷道,回头看了眼萧衍“大唐二十余年,九州武林不复,少有侠义之人,江湖上多了你这个人,倒是多了些正气。”她打趣两句,笑道“小道士,就此别过了!”话罢单手一提,带着王洛嫣片刻去了踪迹。

        “这人真怪…还有逼迫别人报仇的…”萧衍额头生汗,背脊发凉,此刻终于松了口气,“她竟然为了王洛嫣杀了龙姓一家…未免有些太狠了…”

        “啊…啊…”怀中女子忽然咿咿呀呀起来。

        “丫头醒了?”萧衍打量哑儿片刻,“没被那人伤了吧?”

        哑儿点了点头,指了指黑夜,似乎在问什么。

        “你说那黑衣人?”萧衍回道,哑儿点了点头。

        “她走了。”萧衍叹了口气,“这人真是怪的紧…”

        哑儿摇着脑袋,不知道萧衍在想什么,可如今二人得了自由,也是好事。

        “这姓王的女子五年半前在沙州受尽欺凌,如今得了自由,也算造化…”萧衍想着,“当年倒真是没有一个武林人士敢为她出头说句话,谈何侠义?…这黑衣人说她是好?还是坏呢?”想罢沉沉摇头,不知结果。

        女子看着萧衍毫发无损,也是心中欢喜,后者瞧她傻傻笑着什么,叹道“哑儿啊,还是你好,简简单单活着…”话罢,拉着女子向道旁行去。女子不知他说的什么意思,可也不去点破,乖巧般跟在他身后。

        萧衍抬头看了眼这灰白的天空,似乎多了些不同色彩“不得道门…广凉师…南柯堂…黑风山…武林旧派…黑衣女子…这便是江湖么?”他想了想不免发笑,“我还说做个打杂的小伙计,如今看来怕是不成了…”他回头看了看女子,“等我把哑儿送到洛州安顿下来,就去寻那离凡归还信物,然后再去查我不得道门的灭门之事,这样也不负九死一生的机缘…”

        此时此刻,萧衍终于褪去儿时脾性,他明白过来,这九州广阔无边,这大唐就在足下,亲人离丧,师门被灭,江湖旧事,侠义难寻,还有许多未知的东西在等着自己。而他,再也无法回到西州那般悠闲平淡的生活。他想要什么,今后又会发生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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