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州鉴宝大典三日前,万宏宇带着众人匆匆赶回,一路风尘仆仆,马车中不时传来女子赌气之声。
“女儿啊,这次鉴宝大典万、徐、苏三州商头都要出席,你身为万家的独生女,这般场合怎能不来啊?”万宏宇叹气沉声道。
“爹,我刚刚重伤初愈,那什么鉴宝大典隔几年就有一次,都是些滑头商人在谈生意,女儿去那做什么?再者,那个徐州的陈锦澜,隔三差五就来给我送东西,还不是承了他老子的家业,否则有什么出息的…一见着我就缠人,烦死了。”万昭仪撅嘴辩道。
“你啊,年年商道酒宴都不来,真是太像你娘的性子了,可是你怎的不学学你娘亲干些大家闺秀该干的事,整日出门闯祸,何时能消停…”万宏宇摇着头。
女子听见父亲说道娘亲,也叹了口气“还不是爹爹,整天不着家,女儿无趣,这才出门玩耍。”
“也是,也是,爹爹这些年来忙于家业,倒是差了些父亲的责任。”万宏宇点头道。
“那倒也不是,只要爹爹不强求女儿出嫁…”女子说着偷偷打量了万宏宇一眼“其实女儿出去玩耍还是挺开心的,除了这回被贼人偷袭,不过女儿也是不明白,我万家到底招惹了什么人?”
“嗯,这事我已令心影出查办了…”万宏宇眉色紧锁,朝车马喊了声“心影啊,上车说话,我有些事情问你。”
少时,车帘一起,一女子头扎黑带,剑眉碧眼,行了一礼“楼主不知唤我何事?”
“心影啊,来,且坐。”万宏宇缓缓道。
女子端端坐下,看着万昭仪冲她笑了笑,“怎么了大小姐?”
“没什么,我爹要问你,那个女贼的来历。”万昭仪拉着虞心影的手,柔声道。
虞心影看了眼男子,后者点头示意,她想了片刻才开口道“这女贼武艺我也是听幽谷甲一先生提起,如若没有走眼,便是二十年前宫中七大高手之一狄天雷所使的临海决。”
“哦?”万宏宇眉头一皱“竟是他?”
“怎的了?父亲认识他?”万昭仪好奇道。
男子缓缓摇头“认识倒也说不上,不过我却见过他几面。”他停了片刻开口道“当年李承乾刚册立太子之时,长孙皇后在七大高手里面选了一人做他贴身护卫。”
“莫非?”虞心影闻言一惊。
万宏宇沉沉点头“就是他狄天雷。”
万昭仪听了几句,不甚明白,“然后呢?”
万宏宇再解释道“我十几年前听闻,这狄天雷爱上一女子后辞官隐居。此女乃几百年前匈奴贵亲血脉,复姓呼延柔儿,后遗落到了青山派门下。”
虞心影眉头一皱“莫非与那灭门之事有关?”
万宏宇叹气点头“怕是脱不了干系,这呼延柔儿当年就是青山四杰之一。二十年前圣上下诏围剿青山派,身为四杰她如何脱得身?再者夫妻同心,如若呼延柔儿护派有责,狄天雷肯定也在其中。”
“可在下听说当年青山派一役,习武者尽数被杀,离南战死,四杰只剩长孙皇后一人…莫非那女子还在人间?”虞心影不解道。
“我倒不是怕这个。”万宏宇沉眉思索“如若此人使的真是狄天雷的武艺,那么恐怕这刺杀之事,就没那么简单了…”
“哦?”虞心影闻言一愣“莫非楼主怀疑青山派?”
“不,心影,你要想当年这青山派的遗孤,都是谁收养的?现在何处?”万宏宇淡淡道。
虞心影思量片刻,眉色一变“当年长孙皇后亲自上山救下青山派老幼,后来他们…他们大部分都在长孙府。”
“是了,这女子如甲一先生所言,年岁多大?”万宏宇又问道。
“怕是二十左右。”虞心影答。
前者点了点头,神色沉重的看着虞心影“那就是了,这女娃儿定是狄天雷的后人,所以这行刺之事和将军府脱不得干系。”
“这…”虞心影闻言哑口。
“爹,你是说李承乾哥哥要杀我?”万昭仪听了这猜测冷汗透骨,心下空空。
万宏宇看了几眼女儿,严肃般点头“昭仪,血脉至亲固然可贵,可一旦涉及权势,都是可舍可弃之物。你要知道我万家向来都是给圣上办事,无论修城护河,不管打仗救灾,我万家的钱库可一直是圣上的后盾。这女贼此举怕是要绝我万家的后,我万宏宇驰骋半生,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圣上为了以后万家的传承,还特意给你说了几门亲,便是怕失去这左膀右臂。如若这女贼真是将军府的人,哼,只怕这前太子李将军想法不少啊。”
“他想破万家商道大统…好另寻人取而代之?”虞心影反应过来。
“哼。”万宏宇点了点头,也不答话。
万昭仪听了好不苦涩,“这人生简简单单便好,为何却弄的如此复杂,李将军那般光明磊落之人,又怎忍心下手害我?”想着,她也不答话,闷声思量着。
车内静了片刻,万宏宇又缓缓开口道“心影,你以前也是为将军府做事的,你可知我和你说这事的缘故?”
“心影不知。”后者摇头道沉声道。
“你和铁梦秋两家都是宫内七护卫的后人,你们的师傅又是当朝宰相,我和你说这事无非要你们清楚,我万家只替皇上办事,而这大唐也只能有一个皇帝。”万宏宇目色严肃,沉沉说着。
虞心影闻言点头“家师曾言:国有君,堂有父。这反叛之事逆天而行,心影定然心中有数。”
“如此甚好,识得大体!要知大唐好不容易有这太平年间,再回隋朝战乱时期,百姓又不知要受多少罪。”万宏宇赞道“我想梦秋肯定也能明白圣上的苦心。”
万昭仪听父亲说了半天,心中却五味杂全“李承乾真的要害我?不对,或许这女贼是青山派的后人呢?也许是青山派为了报复皇帝…”女子试图说服自己,可她本不愚笨,理由出而即破,这报复皇帝干嘛不刺杀他或是他的儿子们,偏来刺杀自己这一个无关紧要的女儿家。“哎…”她想着想着好不无趣,忽而又念起袖中事物,她见父亲和虞心影还在交谈,索性偷偷拿出那物瞧了一眼“和尚先回去养伤,改天来你家吃酒。”两句话歪歪扭扭,也不知是不是道衍亲自写的“便是个滑头,先溜走就罢了,还不忘吃酒!”女子看着这破布,双颊淡淡一笑,又想起这半月的时光,二人插科打诨,说说笑话,拌拌嘴,如今出了谷底,却又知晓如此多的是非,真是不如一辈子都在谷底罢了。
万昭仪想了一会,忽然车内又进来一人,她抬头一看却是那铁梦秋。
“报…圣上又传来口谕,令顾清风在望幽阁候命,随时入谷。”铁梦秋低声道。
“哦?到底是给何人治病?如此神秘?”万宏宇一愣。
后者摇了摇头“圣上没有明说。”
万宏宇抚了抚胡须“嗯…圣上交代的事,不办不行。这样吧,心影、梦秋,还是有劳二位陪那顾清风留在望幽阁中。”
“遵命。”二人抱拳道。
“还…还有一事。”铁梦秋脸色为难,眉头紧锁。
“何事?”万宏宇见状心下一沉。
“圣上督办的军费银车,在出长安到洛州的路上,又..又被劫了…”铁梦秋有些为难。
“什么?!方典呢?他亲自去的么?带了多少护卫?”万宏宇大惊喝道。
“方头领亲自押解,护卫算上赶车的,一共不下四十人。”铁梦秋叹了口气。
万宏宇眉色一怒“贼人来了多少?”
铁梦秋看了看虞心影,后者也是皱着眉,面露难色,片刻他才开口“一...一人而已。”
“胡说!那方典是吃什么的?定然是他着了暗道,才编出这无知借口,一人?一人能劫我四队护卫的银车,我还养他们做什么?!”万宏宇此着皇差办砸了,心头七上八下,十分恼怒。
“这倒也不能如此说…”铁梦秋小心解释道。
“怎么?莫非是高手?是上次在福建劫船的黑白二人?”万宏宇冷静片刻,寻思起来。
铁梦秋摇了摇头“如若是那二人,恐怕这是四十几名护卫都要丢了性命,可此番这人劫银,却没有杀人。”
“不是那二人?”万宏宇当下思量,忽然一啧“难道是上次那人?”
“我想,应该是,上次方头领认出那路武艺来历,如若不错,便是青山派的离凡”铁梦秋肯定道。
“啧?…青山派的人盯上我万家?还是盯上了圣上?”万宏宇苦眉思索,好不愕然,“莫非老夫猜错了?那使临海决的女子是青山派的人?”
“而且那人功夫了得,不费吹灰之力,便治住护银守卫,恐怕还在我和心影之上。”铁梦秋沉沉道。
“那离凡如此厉害?你二人也是当世高手,竟也敌不过他?”万宏宇闻言一惊。
虞心影面露忧虑“师傅曾说这普天之下,能与我二人相敌之人不出十个,此番到了幽谷,我们算是识了天地,如若是这几人中任意一人出手,要劫那银车,恐怕也是不难。”
“嗯,南柯堂广凉师,吐蕃僧人赞普,古禅寺的久禅还有他徒弟道衍,将军府李承乾,青山派离凡,再算上那个与道衍和尚打个平手的女贼,看来江湖后起之秀颇多啊。”铁梦秋叹气道。
“青山派本来就是圣上刀下的余孽,如今却冲着我万家来,却又为何?”万宏宇不解。
“还有。”虞心影和铁梦秋二人对视一眼,开口道“青山派的人恐怕也在寻那离凡…”
“什么?”万宏宇越听越糊涂“离凡难道叛出师门了?”
二人闻言不语,眉色紧锁。
“罢了,这事我去禀报圣上吧。不过你们听好,这银车还有三辆,一出万州,一出杭州,另外一辆已到洛州,你二人赶紧派人通知护卫,走官道需步步为营,昼伏夜出,千万勿行小道。”万宏宇想了片刻,交代道,“哎,谁想你二人居然此时还有皇命在身,真是来的巧啊…”他摸了摸胡子,不知在思索什么。
“既然如此,要不我一人送那顾清风回望幽阁,楼主安排梦秋去护银?”虞心影试问道。
“不,一朝得失也罢,且不能两头空,这顾清风可万万不能再有闪失,否则圣上那边我无法交代。”万宏宇沉思片刻,开口说道“还是原计划不变,你二人护送顾清风回望幽阁,这护银之事我再慢慢斟酌。”
虞、铁二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遵命。”
“哼,贼人这消息好灵啊。”万宏宇喃喃着。
“那这行刺之事可要报官查办?”铁梦秋问道。
万宏宇立马摆了摆手“此事若是要办,必然牵动将军府,如今我万家自保不足,还是少节外生枝的好。”说着,他拉起万昭仪的手,柔声道“女儿,你不愿去那鉴宝大典也罢,不过你也只能在家中修养,不得再出门闯祸了。”
“哦,女儿知道了,伤好前一定不出门。”万昭仪绕着话道。
“好了也不许出!”万宏宇有些不悦。
女子低声娇哼,撅嘴看着手中事物。
万宏宇此刻锁眉而思,手中田玉翡翠石搓的直响“圣上啊,圣上,您最担心的事还是来了…”
“楼主...还有一事...”铁梦秋似想起什么。
“说...”后者眉头一沉,
“五皇子,李祐派人求亲....”
“这事我知道了...”
虞心影听了面露焦虑,想起万昭仪和道衍...
万宏宇此刻沉眉不语,心头盘算着“圣上似对突厥甚为苦恼,不知什么时候便要挥师北上,而我万家除了昭仪又没有男丁,一旦几个皇子决出胜负,我该如何?”他双目转了转“本想让昭仪嫁那李承乾的,可是那李太子似不愿意...”他叹了口气“无论如何,也得给万家找个靠山,等圣上百年之后,万宝楼才得以存续,昭仪也才能太太平平的过日子...”
“梦秋...”
“在。”
“你差人帮我送一封书信。”
“是。”
此言一出,车内鸦雀无声,再无人答话…
再说萧衍那头,自从护银被俘后,已过去一月有余,在丁三粗手粗脚的照顾下,他的伤也渐渐有了好转。这日船上开了赌局,各路掌舵、打杂之人纷纷群聚而乐,也是好不热闹。
“诶,丁三,你也来赌啊,你便是个洗衣服的小仆,居然也有了闲钱?”开局那人细眉小眼,摸着八字须。
“鼠大…大哥,我这半年来节…节了些闲…闲钱,也来试…试一试”丁三摸了摸头,不好意思道。
“好啊,既然有钱,那还不是欢迎欢迎。”开局那人笑了笑,“船上赌的也简单,便算个单双,你看这一把豆子了么?”
“看…看见了。”丁三揉了揉鼻子,认真看着。
“一会我二人各抓一把,压了单双再做数。”鼠眼男子笑道。
丁三想了半天,不太明白,周围不免起哄“哎呀,丁三你这脑子,说的简单些,你抓几个豆子,鼠爷抓几个,加一块是单是双看输赢。”
“哦…哦…明…明白了。”丁三不好意思笑了笑。
“真是个笨蛋。”鼠眼男子不屑低语,又见丁三的钱袋鼓鼓的,也不好直说,“来吧丁三,你压单压双?”
“七儿属单…我…我压单!”丁三取出几锭碎银,认真说道。
“好!你押单,本鼠爷就押双!”鼠眼男子乐呵呵一句,拿出豆子“丁三,请把~”
丁三咽了咽口水“哦…哦…”答应一声,伸出他那粗实的手掌,抓了一把豆子。
鼠眼男子见这丁三笨手笨脚的样子,不免脸上嘲笑“好,到我抓了,看好了啊。”话罢,他也捞起一把豆子。
“好了,双方已下注,鱼小四,你做判,我可开数了!”鼠眼男子笑道。
“二…四…六...八”丁三双眼死死盯着那些豆子,一刻也不敢眨眼,“十八…十九…”
“一共十九颗!”鼠眼人数完丁三的豆子后夸赞道“老兄好本事,还真抓了个单啊!”
丁三听见数了十九粒,心下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又闻对方夸他,揉着鼻子却有些不好意思“都…都是…是运气好。”
“这你的数完了,该数我的了。”鼠眼男子阴声笑道。
“好..好。”丁三搓着手,又紧张起来。
“二…四…六…八…”众人跟着开局者大声数了起来“十七…十八…十九…二十…”
丁三听着额头渗出了豆大汗珠。
“二十三…二十四。”
“我…我赢…赢了。”丁三一拍桌子,高兴道。
“且慢…”鼠眼男子又掏出一粒“二十五!单单得双,我赢了!”
“这…这…”丁三记得脑袋转个不停“怎的是…是二十五…五个?”
鼠眼男子双手一摊“没办法啊,确实是二十五,众人所见。”
其他看客也是叹气点头,纷纷安慰起丁三。
“丁三,我看你这钱还够再赌一次,你平日干活也不容易,不如这样,这番你若赢了,我让你连本带利双倍赢走,如何?”鼠眼男子装作安慰他道。
丁三想着已经输了一半的钱,心里颇不是滋味,可现在走了便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再听那鼠眼人说连本带利双倍为注,不免舔了舔嘴唇,似在犹豫。
鼠眼人看他犹豫起来,忙给旁边几个手下打了眼色,众人对视一眼,又起哄起来。
“我说丁三,你这走了就太可惜了,这赌局无非对半开,赢一局输一局,你既然已经输了,下一局啊,我看肯定能赢。”一瘦子说道。
另一胖子也接口道“是啊,再者,你现在输了也才一半,要是赢了啊,可是双倍啊,这一下你不又少干半年的活么?”
“少…少干活..活也无…无所谓,重要的…的是给…给七儿买…买点东西。”丁三自言自语道。
“什么买东西,你赌不赌,这可以双倍的赢头啊!”鼠眼人不耐烦又劝道。
丁三犹豫半天似乎下定决心,他闭眼使劲点头“好…我…我赌…不过说…说好的双倍。”
“是双倍放心吧,大爷我怎么会骗你呢?”鼠眼人见他答应,心里大乐,故作严肃道。
“好…好…”丁三想了想又掏出剩下几锭碎银。
“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哈哈…”片刻后只听见这鼠眼人大笑道“丁三,不好意思了,二十九和二十三,一共做双,还是我赢了,承让承让啊!”
众人你来我往,谈论着这赌局道道,也有不少人拍了拍丁三肩头“我说丁三,你也可惜了,如若赢了一局,也是回本赢利。”
丁三听着那“双”字一出,整个人愣在原地“怎…怎..怎么又是双…”他失魂落魄般转过身去,缓缓走向门口,忽然肩头一紧,丁三抬头愣愣看了一眼“萧…萧..萧衍,你…你抓我干…干什么?”
“走什么,不就是输了两局么?我帮你赢回来。”后者朗声笑道。
“你…你…你能赢?”丁三闻言眼睛瞪的溜圆。
“赌个单双而已,他还能玩出朵花来?”萧衍不屑冷笑。
众人闻言过头看去,只见一男子似二十不到,眉清目秀,脸色有些发白,怕是受伤未愈。
“哟,这不是陆老大抓来的对头么?你也想赌?”鼠眼男子笑道。
“我暂且留下给你们少主打打杂,怎的?有钱不能赌么?”说着萧衍拿出一锭银子,却是那日在将军府收的谢礼。
鼠眼男子见了那一锭正银眼神一变“可以,当然可以,有钱就成。”他迎脸笑着,心下打量道“你一个被俘之人,量你也耍不出什么花招!”
“好啊,那就还赌这豆子单双吧!”萧衍拉着丁三坐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道“圆脸看好了,小爷教你赌钱。”
众人见他年纪不大,派头还不小,不免心中嘲笑,只望他一会输了,哭个厉害。
“萧…萧…萧衍,你…你成吗?”丁三坐在当中有些摸不着头脑。
“别说话,看了就知道。”萧衍平平说道,然后指了指那开局人“你是那鼠爷?”
“正是,蒙朋友给个面子,称我一声鼠爷。”开局男子阴笑一声。
“哦?在你们这里你官比那陆黑脸还大?”萧衍嘲讽道。
鼠眼男子闻言一愣,想了会低声道“当然是陆老大更大,他是聆月庄头领,身份只比少主低。”鼠眼男子不敢撒谎,片刻又冷声道“你提陆老大做什么?你又不是他的人!你倒是赌不赌的?!”
“赌啊。”萧衍懒懒笑了笑“这样吧,玩简单点,我也不抓了,你随意捞,随意猜,我捡你剩下的做赌。”
众人闻言一惊,片刻哈哈大笑,只听那瘦子说道“这小子莫非是太傻才被抓来的么?”
那胖子接道“我看像,他让鼠爷随便抓,先选单双,自己猜剩下的一项,不是傻子啊,也是摔坏了脑袋!”
萧衍闻言冷笑不言。
鼠眼男子想了片刻,开口问他“小子!你说这话是真是假?莫非消遣我?”
萧衍一笑“当真,当真,钱都拿出来,我还能收回去不成?”
鼠眼男子眉头一皱“莫非这小子真的傻得厉害?”他再看萧衍,后者依然点头不答。
“好!”鼠眼男子冷笑一下,伸手抓了五粒豆子,朗声道“我猜单!”
萧衍也不抬眼,打了个哈气回道“那我便是双了。”
鼠眼男子一乐,摊开手来,“这里五粒豆子,是单!小子,你输了!”
“是么?”萧衍扶着桌子,右手一挥托着下巴,“我怎的看是六粒?”
“是么?”鼠眼男子冷笑道“我看你是傻的厉害,连数都不会数了!”
“鼠…鼠爷…”瘦子难为着拉了拉他胳膊,后者不耐烦道“干什么?”
“爷…真是六粒。”瘦子尴尬道。
鼠眼男子闻言一惊,瞪圆双目看着手中“一二三四五六!”果真六粒!?他咦了一声,“莫非见鬼了?”
萧衍也不抬头,淡淡道“买定离手,输赢有命,怎的?这么多人看见了,想赖账?”
鼠眼男子下不得台,赶忙再数了数手中豆子,确实是六粒。
“一…二…三…三..三..四…五…六。”丁三指着豆子,一一数来,片刻大喜“萧衍,你…你..你赢了!”
“知道了,小爷赌钱一般也不会输。”萧衍倒杯茶喝了起来。
“好,算我走了眼。”鼠眼男子恨恨道,“再来!”
“来就来,老规矩,你先吧。”萧衍左手托着下巴,右手摸着桌上剩余豆子,淡淡道。
“好!”鼠眼男子哼了一声,又抓了一把豆子,一共八粒,“哼,小子,我猜双,这回看你如何应对!”说着,他摊开手说道“二四六八,一共八颗!”
众人看清,又再数一遍,连丁三也看的眼直,“六….六…七…八…八。”丁三数得手心出汗,转头看着萧衍,只见后者瞥了众人一眼,沉沉道“鼠爷,这设赌手脚可要干净,否则…按规矩…可得砍下点什么。”
“什么?我手脚不干净?”鼠眼男子大怒道“臭小子,如今我手上就八粒豆子,无论你说出朵花来,你也是输了!”
“是啊是啊!八粒,你输了!”瘦子胖子附和道。
“啧,还说干净。”萧衍冷笑片刻,大袖一挥,带起劲风,高声道“鼠爷,你袖子里是什么?”
众人闻言一惊,再看鼠眼男子左袖,片刻溜溜滚出一粒豆子。
“啊!?”众人看了大惊!“这…这…鼠爷你出千?”
“呸,还有自己给自己出千输的么?”鼠眼男子满头大汗,急忙辩解。
“是了,是了,鼠爷是刚刚不小心抓了豆子漏在袖子里了,怎么会出千呢?莫非他往日赢大伙的钱都是诈来的么?”萧衍喝着茶,打趣道。
众人闻言思索,不免想起平日这鼠眼男子设赌,往往都是自己输多赢少,莫非真的有诈?想着,众人瞪着男子打量起来,只把后者看得背脊发凉。
“是了,我是刚刚抓豆子漏了一粒在袖子里,我开赌局这么久,怎的会出千呢?”那鼠爷擦了擦汗,无奈道。
“这就对了,那大伙说说,这豆子是几粒啊?”萧衍傲然道。
“九…九…九粒。”丁三拍手说道,众人闻言点头。
“是了,九作单,给钱吧!”萧衍大手一伸。
鼠爷哼了一声,拿了一锭银子过去“臭小子,有本事再来一局!老规矩,双倍利头!”
萧衍刚要答话,只觉袖子一紧,侧目一看,丁三拉着自己低语道“算…算…算了,已经赢…赢回来了。”,萧衍苦笑摇头“你这圆脸忒的老实,既然没有贪念,干嘛要来这赌局凑热闹?”
“我…我…我是…是为了给七儿,买…买个玉钗…”丁三不好意思揉着鼻子。
萧衍闻言一愣,“敢情是为了女娃儿?”想着他神色萧索起来,从前似有个不说话的丫头老是围着自己转来转去,她也是如此这般怕羞,干什么都要躲在自己身后…
“臭小子!”鼠爷拍桌大怒道“说废话去别处说,你赌是不赌!?”
萧衍回过神来,见那人小眼瞪得血红,似要吞了自己,当下冷笑道“赌啊,老规矩,你先吧。”
鼠爷闻言心中暗喜,“这小子也会千术,我无论抓了几粒,只怕都要变数,那不如…”想着,他忽然把袖子一挽,抓了一把,继而大袖一挥,不仅把桌上所有豆子都扫了下去,还带着摔倒了几位看客,他最后手掌一放高声说道“我赌单,这里就只有一粒!我看你怎么办?!”
众人闻言伸头一看,孤零零的一粒豆子置在桌上,一览无遗。
“这回鼠爷赢了!”瘦子大笑道。
“是了,看那小子还有什么鬼话!”胖子附和道。
“说话啊,小子!”鼠爷愤愤道。
众人再看萧衍,单脚翘着凳子,另一只脚勾着木桌,优哉游哉。
“输了吧?!给钱!”鼠爷得意道。
丁三瞧了也直摇头,萧衍叹了口气,“鼠爷啊,你说这单双怎么算的?”
对方闻言一愣,继而瞪着他到“数啊,你这个臭小子不识数吗?一粒一粒数!”
“我知道,我说何为单双?”萧衍淡淡道。
“这还不简单,一为单,二为双,以此类推。”鼠爷不耐烦道。
“好好,明白了。”萧衍右脚一勾,端坐起来,却依然托着下巴,只见他伸出右手指尖在豆子旁边画了个大圈,“好家伙,偌大个桌子,只有这粒豆子!”
鼠眼看着不明所以,只听到萧衍承认,冷笑开口道“知道就好,这桌上只有这一粒豆子!不是单还是双么?”
“诶,等等!”萧衍摆了摆手“我是说了只有这粒豆子,可我没说是一。”
“怎的?”鼠爷听了眉头一皱。
萧衍笑了笑,轻轻吹了口气,只见那豆子忽然一分为二,变为两半“看,这粒豆子也能作两半,却是双数!”
“呸!”鼠爷红眼大怒,从腰间抽出短刀,“臭小子,你出千!”
“啧啧,鼠爷,你自己说的一为单,二为双,如今这桌上有几半豆子?”萧衍笑道。
“两….两…两半!”丁三擦了擦眼睛高兴道。
众人见状也是目瞪口呆,他们平日受了这鼠爷赌诈,输了不少钱。如今见到有人出头收拾他,也皆是心下暗喜,“是啊,鼠爷,明明是两半,可是双数,否则你上月赢了小海子的那盘,不就是连体豆算作一粒么?”
“是啊,这分成两半也是天意,不能耍赖,否则你得把这半年来赢我们的钱都吐出来!”一人说话,众人纷纷响应。
“没错!输赢在天,不服输开什么赌局!以后谁和你赌钱?”另一人也附和道。
瘦子胖子见状也不好帮话。
“你们!”鼠爷见四周除了几个手下其他人都向着萧衍,心中大怒,可又不好作出声来,当下想了片刻,放下了刀,沉沉道“好小子!你姓萧是吧!我记下了,今天是你赢了,不过我身上钱不够,你一会可来船舱二层来找我取。”
“哼,怕是去了你那,还有不少人等着我吧?!”萧衍少时在赌坊打过杂,这下三滥的借口听得见怪不怪了。
“臭小子,我现在身边没钱,你不让我去拿,我给你什么?”鼠眼大怒道。
“这也简单。”萧衍打量了他周身片刻,“腰间还有不少嘛!”话罢,右手急出轻轻扫过那人腰际,再回到这头,手上已经多了两锭银子。
“臭小子找死!”鼠爷看对方咄咄逼人,当下也撕了最后一层脸皮,右手探刀而去。
“还想用刀?”萧衍一乐,再出右手,众人只觉这次快如闪电,只见萧衍顷刻拔出对方短刀在那他脸上舞了两圈,接着手指一转,右腕一压,送刀回鞘。
“鼠爷…你…脸上…”瘦子见了这一招不免大惊,再看鼠眼男子脸上,结巴叫到。
“怎么了?”鼠爷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却似一场迷梦。
“胡子…胡子…”胖子着急道。
“什么胡子?”鼠爷闻言赶紧摸了摸嘴巴,发现这八字须的右半边空空荡荡,心中一沉,明白过来,“原来这小子是个好手!别说我这三人,就算再喊上七八个也治不住他。”当下想罢,擦了擦额头冷汗,服软道“原来是个高人,我输了,心服口服…”
“是吗?我以为还要动些拳脚,看来鼠爷也是识大体的人嘛。”萧衍打趣着,只见后者脸上忽青忽紫,好不受气。他回头把银钱丢给丁三“喏,钱给你赢回来了,也算还你照顾我的恩情,今后我不再欠你。”话罢,萧衍抬腿走人。丁三一愣,接过银钱,再看鼠爷怒目瞪着自己,他也赶忙跟在萧衍身后,出了门去,只留下众人热闹般取笑着鼠眼男子….
“好个小道士!”
萧衍刚出门便听见一个阴沉的声音,他懒懒转过头去“哦?楚白脸,你喊我干什么?”
楚羽生冷笑道“你诓了老鼠儿的钱,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他同样是那身法高端之人,刚刚那几招也是逃不脱他法眼。
“是么?”萧衍淡淡道。
“还说不是?你打一开始就设好了套子让老鼠儿去钻,你手法千术都在他之上,所以便喊他自抓自猜,你再后发制人,无论单双,你想变就变,看似吃了亏,其实你却占得大便宜。再说最后一局,你还用上了内力,好个道士,原来也使这般手段!”楚羽生哼声道。
“哟!”萧衍闻言微微一笑,“原来你这楚白脸还有些见识嘛,不错不错,哪天想赌钱可以来找小爷,今天我累了,恕不奉陪了。”言罢大步迈出,也不管后者再言语什么,行了几步他忽然回头“嘿,白脸,你们少主在哪?”
“哼,找我们少主干什么,准没好事!”楚羽生冷冷道。
“哦?那算了,你们少主还说让我考虑好了再答复他,你不说,我也落得清闲。”萧衍故作轻松,抬腿边走。
“慢!”楚羽生眉头一皱,想了想说道“少主在船头,你要寻他可去那儿。”
“多谢!”萧衍拱了拱手。
“不过我劝你莫要起那歹心,少主身边可是有展双护卫。”楚羽生冷笑道。
“哦?那黑脸啊,嗯…力气不错,就是人笨了点。”萧衍打趣着,又问道“你们这里武功最好的就是姓陆的么?”
楚羽生闻言冷笑,摇了摇头“不是他。”
“敢情还有高手?”萧衍一奇。
后者点了点头“我家三妹,胜我和展双数倍。”
“那和广凉师比又如何?”萧衍嘲讽道。
“哼,广凉师是不出世的高人,古今少见,有什么好比的?”楚羽生不悦道。
“那得意什么?”萧衍打趣着“罢了罢了,等我自己去找你们少主谈吧。”说着他打着哈气,踱步向船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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