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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罪如酒

        ??“公治长,在广凉师看来,你还算不得一个人。”话罢,久禅身形陡转,挡在了萧衍面前,食中二指一并,向公治长肩头点去。

        公治长见久禅的摩诃沾露指平平点来,不敢大意,急忙运起玉虚两仪功,退了一步左手成爪,破对方小臂而去,“老和尚胡说八道,老夫给朝廷办差多年,算不得人?那你是说我大唐朝廷也不是东西么?”

        “阿弥陀佛。”久禅小臂受制,片刻袈裟一震,内力灌充双手,公治长内力稍逊不得已脱开左爪,“朝廷的事,也是如此,倘若非要逆天而行,灭去人道,一样算不得东西。”久禅说着,袈裟抖开,双掌齐出,乍一眼寻常无比,可再看对手那头,公治长不禁眉头紧皱,又退两步,也运起四象阴阳掌,对了过去。

        “好厉害的和尚!”萧衍摇摇晃晃跌到在地,抬头看去不免吃了一惊“此人内力怕是不输广凉师。”

        主坐之上,石川麻吕见此间局势混乱,萧衍又暂时受制,当下机不可失,他眼珠一转,赶忙左手撑地站起身来,想借机出逃。

        “狗东西!想跑?”萧衍见状大喝一声,双足沉沉站起,可内息奇奇怪怪颠来倒去,竟站立不稳,“不好,这内功将将初成,提气还不能随心所欲。”他想了片刻,捡起刚刚地上棋子,全神贯注精力集中在右手,“大道无形,刚刚那一掌是意起而形动。”一念间,他右手忽起,黑白二子淡淡一定,掌心一翻顺势而出,萧衍本人都不免吃了一惊“原来如此。”

        石川麻吕刚刚起身就见萧衍一招袭来,他想都未想,看着身边土原,右脚一踹,把他踢了过去。

        “石川大…大人…”土原本装模作样护在石川身前,忽的腰间受了一脚向萧衍面前飞去,片刻小腹一疼,脑中一空,他低头再看,腰间两个棋子大的窟窿不停冒着鲜血,“我…我…”还未等他再想,眼前一黑,栽倒在地,片刻惨死在了石川身后。

        石川麻吕,一招得手,赶忙向帐外跑去。可土原刚刚一倒,他忽觉小腿软麻,险些瘫倒,不免低头一看,额头渗汗,那黑白二子,竟然穿过土原身躯,死死钉在了自己膝盖之下,此刻血液顺着铠甲突突留下,他心中一凉“要不是穿了这铁皮铠甲,这腿怕是要不得了。”

        “好狗贼,竟然拿手下当替死鬼。”萧衍想着如何运气轻功,心里再回忆刚刚那两招,足下果然瞬间催动,身法比之前快了不止一倍,“好家伙,这玉虚心法最后一层果然厉害!”他眨眼便到了门口拦在石川面前,双目冒寒,嘴角冷冷一笑“今儿你想怎么死?”

        “嗯?”公治长被久禅逼的撤去掌力,转用七星步以快打慢。刚施展开步法忽的眼前一晃,只见萧衍从中而过,立在帐门口“这小的身法…”他不禁额头渗汗“此处不能多留,要说这二人连手起来,我有败无胜。”他想了一圈,“如今只能让石川再拖一会,我用步法困住久禅再寻脱身之机。”

        “阿弥陀佛,公治长,你这步法虽精,可对和尚却是没用。”久禅单手立个佛语,双眼一闭,淡淡两步踏开,周身袈裟天地摩诃,足下佛印乾坤心生,恍如世间一芥子,上取苍穹凌云轻攀,下成厚母地藏直面。无论公治长的身影以一化十,成百上千,久禅如如不动,也不抬眼,只等人影一至,他只淡淡与公治长对过一视,后者见状心中一惊,立马撤招换手,又转起身法,再寻他机“这和尚比一年前在福州的神通还有精进!”公治长不免心中一凛,好不奇怪“这如如不动的功夫之前使来,久禅这厮尚需出手与我过招,为何如今区区一眼,竟逼得我不敢出手…要知我食那元婴丹应该功力大增才对…看来没有那《玉虚心经》这丹药还有缺陷…”他心中反复推敲的原因,可如今已成死局,自己再不出手,这七星图的樊笼只怕困久禅不住,“罢了!老夫还怕了你么?”公治长心中一横,双手左右各转两圈,取上转下,分路而出,阴阳双力,四象变幻。

        久禅见到对方身影本来千变万化,如今渐渐合成一人,向着自己后心而来,他轻叹一声脚跟后退一定,右手托着袈裟横扫而去,瞬间化去对手右手掌风。

        “嗯?这和尚内劲竟然强了许多?”公治长又一愣,“不成,这和尚气势已经胜我三分,再斗下去就不是武功高低的输赢了。”他想着赶忙撤了左掌,足下一点退到门前“久禅大师看来最近悟透了禅机啊!”

        “阿弥陀佛,和尚困扰多年心魔已去,不再过问朝廷之事,所以此番才来取你性命。”久禅淡淡道。

        “久禅,圣上如此器重你,又委任你古禅寺作为护国寺,你一拖再拖,二十年了,却还是没有答应。”公治长双手负后,冷笑道。

        久禅双目微微一闭,“以前和尚碍于古寺几百年的传承,不敢忤逆圣上旨意,可这二十余年来却被一小徒点破,就算我古禅寺归了朝廷,佛祖就没了?非也,红尘法门,自在如意,该走的走,该留的留,我倒是执着了。”

        “你不想归顺朝廷,你那几个好徒儿,道清,道临什么的怕是不高兴了。”公治长嘲笑道,他之前也见过久禅的这几个徒弟,皆是贪恋权势之人,一丘之貉。

        “阿弥陀佛,他们想的什么,和尚也不过问了,佛曰:易渡己难渡人,今后如何,还得看他们佛性深浅。”久禅沉声道,“今后我古禅之意,只有小徒可传…”

        “哦?你那个小徒弟,我只听说过,竟然还能教起师傅了?”公治长笑道。

        久禅闻言欣慰一笑“小徒道衍,天下第一。”

        公治长闻言冷笑,“好大的口气,我三年前在贺州见过你二人,他的功夫也是普普通通,说什么天下第一。”

        久禅淡淡念着佛经,双目不离公治长半分,虽距他有七八丈,可后者却感觉此压迫之感近在咫尺。

        “再不走,一会那小子搀和进来,就麻烦了。”公治长心知这和尚功力又有长进,已然高出自己两分,不过脱身却也不难。他人影一晃到了石川麻吕身边,左手用力一提,足下发力往门外而去。

        “哪里走!”久禅一转赶上,左掌沉沉拍出。

        “你敢么?”公治长把石川麻吕往后一档,久禅不知这是何人,立马撤去掌力,愣了片刻。

        “哈哈,和尚还是和尚,拘泥太多!”公治长见状赶忙趁机逃往帐口。不出两步却遇上萧衍,对方横眉冷眼,看着自己。

        “臭小子,看个甚!”他心中一怒,四象阴阳起于丹田,右手顷刻挥出三掌。

        萧衍定睛看清,冷冷一笑,也背过左手,右掌迎了上去,对过三下,阴阳内力反复变化虽如萧衍体内,他虽然脚下有些晃动,可不到片刻,皆化与百穴和诸般经脉之中。他再一体会身内气息流动,不免笑道“公治长,你这阴阳二力也是取自两仪衍生四象,怎脱得了大道之中?”

        公治长对过三掌,见对方除了一晃,再无异样,不免皱眉“臭小子不知道用了什么邪招。”他不敢再思,立马一步抢出往门外而去。

        “公治长,你见到我跑什么?”萧衍嘲笑完,一掌跟上,劲风袭去。公治长明白这小子不是久禅,不会管石川麻吕的死活,当下眉头一沉,把石川麻吕往门外一掷,转身再与萧衍拼了七八招。最后萧衍一指点中公治长小臂,后者右掌拍中萧衍左肩,互有损伤。萧衍体内阴阳二力又入体,不免身形受制又停了片刻,公治长刚要再出一掌,忽的身后久禅跟了上来,“老和尚就是狗皮膏药,忒的粘人!”想罢,赶忙左脚一转,发力奔向门外。

        “石川你人呢?”公治长本意丢出石川暂且让他逃命,自己出账后再寻他一同逃走,可怎的一出帐外,却不见其人,又怕身后追兵赶上,只能大声喊了起来。

        “你是说着狗东西么?”忽的帐顶传来一声人语。公治长抬头一望,一男子身着倭人服饰,右手戴一精铁手套,眉头谈谈,冷眼看着自己。还未开口,忽的空中掉下了一个人头,他低眼一看,“石川麻吕!”公治长眉头一紧,再闻身后久禅已至,容不得耽搁,“死了也罢,不成器的家伙!”他想了想,赶忙脚下生风,人影几晃,逃了出去。

        “臭贼!哪里走!”萧衍大喝道,可到底慢了两步,眼见公治长人影没入黑夜之中。

        “阿弥陀佛,施主且慢。”久禅在他身后开口道。

        萧衍闻言一愣,不免回头看了看和尚,当下行了一礼“多谢大师出手相助。”

        “施主不必多谢,今日你这内功突破翠竹之境,已可炼神返气,步入清风。那公治长要杀你也不可能。”久禅淡淡道“不过你这内功似乎从于道法,起于心意,所以你如何催动,还需多加思量。”

        萧衍闻言一愣“不愧是高手,刚刚他说他小徒弟叫道衍…”他赶忙开口问道“大师可是道衍和尚的师傅?”

        久禅听了也是一愣,片刻点了点头,“你也认识小徒。”

        “这和尚颇有趣,功夫也好的紧,比我厉害多了。”萧衍赞道。

        “阿弥陀佛,施主过誉,如今普天之下这道家武学,除了广凉师,就属施主这身功夫了,又何必自谦呢?”久禅笑道。

        萧衍摇了摇头“我连这个叛门逆贼都斗不过,有何面目谈道家武学。”

        “非也,施主,你这内力虽然已化为无形,可招式却依然有形。再者,心中何念便有何行,不要拘泥外界。”久禅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今后施主只能自己领悟,和尚再说就坏了这无为大道了。”

        “大师也懂道?”萧衍闻言一奇。

        “善哉善哉,佛道皆脱不得天地。”久禅淡淡道。

        萧衍再思久禅所语,不免心中一明“原来如此。”当下足下生风,身形转到帐旁旗杆处,衣袖淡淡扫出,力大势沉,旗杆应声而倒,“原来如此…”萧衍眉头一皱,似有所悟“心中何念便有何行…我究竟念的是…”

        “可喜可贺,施主已成大道。”久禅点头笑道。

        “多谢大师指点!”萧衍回头行了一礼。

        再过片刻,营中喊声四起,“定是刚刚那个臭道士通知了卫兵。”楚羽生立于帐顶,冷冷道。

        “楚白脸,我还当你不来了呢!”萧衍抬头看他一眼。

        “哼,臭小子,我不来这石川麻吕不就跑了么?”楚羽生见到萧衍平安无事,也松了口气,再看那久禅和尚,不免眉头一皱“臭和尚,阻我杀人,还点我穴道,自己还不是干起了取人性命的勾当!”

        “阿弥陀佛,上次在福州劫船,你手上少说也有百十条人命,如今又来这岛上为非作歹。”久禅淡淡看他一眼。

        楚羽生呵呵一笑,“哼,福州万家船队欺凌其他临海小船商贩二十余年,劫他们又如何?只准万家的点灯,还不许我楚某人放火么?”

        久禅摇了摇头,身形一模糊出现在楚羽生身旁,左手起于腰际,淡淡一掌挥出。

        “谁怕你!”楚羽生第一次见这久禅,也不知深浅,竟然右手铁掌一紧,也迎了上去。

        “当心!”萧衍呼喊不及,二人掌风已触,他赶忙身形一晃,赶了过去。

        可不到片刻,楚羽生仅仅对过一掌,身子离弦般向后飞去,口出鲜血直流。萧衍看得大惊,立刻足下发力飞奔而去,眨眼赶到帐下,右手一托,接住来人,顿觉小臂发热,内力入体刚猛无比,“好深厚的内力!”萧衍心中一凛,专心引导久禅内息窜动在体内,过了片刻才全部化解,对比之前化去公治长阴阳内力,时间却短了一些,“咦?莫非这内功随心意快慢而定?!”

        萧衍刚刚松了口气,再楚羽生,后者面色发青血流如注,“大师,你这一掌怕是伤了他七分,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此行也是来这寇岛除这海寇之患,为流球百姓除害。”

        “不必求他!”楚羽生唾了血沫,逞强哼声道。

        “阿弥陀佛,我知道你们此行的目的,不过这白衣人实在作了太多恶。”久禅摇头道。

        “作恶?大师,到底何为善恶?从刚刚话来看,如若楚羽生真的劫了万家货船,消息一传开,这福州其他船运商家必有生意可做。如今万家独大,其他小商又要抽成赋税,哪来的活路?这就是善么?”萧衍叹气道“无论何人当政,哪家富贵,如若百姓苦了,如若看不到希望,那才是恶。”

        “施主到底什么意思?”久禅沉声问道。

        “如今大唐虽然繁花似锦,可平民百姓的日子依然不好过,万家统一商道,还抽取小商贩的利头,否则便封店罢业,我在万家的鉴宝大典上也是听闻一二。当今圣上统一华夏,却又要把江湖大小门派都除个干净,顺他生,逆他死,这都是善么?我不得道门就是因为朝廷一念之差,数百年的山门毁于一旦,现在江湖上还有人敢站出来行侠仗义么?”萧衍说到这里苦笑摇头“所谓世间大同,难道就是除一而止么?”

        久禅闻言眉头一沉“阿弥陀佛,施主这番道理我从来没听过,不过圣上的天下大同之策…哎…”他再瞧楚羽生,后者面色苍白“也罢,今日既然你们是来除这倭寇之患,我也不为难你二人,不过今后如若再随着你家少主胡作非为,老僧定然还会再来。”

        “嗯?”萧衍听了一奇“你也知道那…”刚要再问,楚羽生摆了摆手“不可说太多,走吧。”言语间,卫兵依然围了过来,“哎…这少主大人,也不知得罪了多少人。”萧衍苦笑摇头,赶忙扶着楚羽生逃出营去,向南而行。

        “阿弥陀佛,圣上,你所说的国之大道,怕是有些纰漏了。”久禅笑了笑,人影片刻模糊,去了踪迹。

        萧衍在营外寻了马,带着楚羽生一路疾驰,过了半个时辰,二人来到一座荒山脚下“楚白脸,你等会。”萧衍把马儿拴在路边,扶起楚羽生右手一托,左手缓缓度入自身内力,化解久禅刚猛内劲。

        “萧衍,没想到…此番却被你救了…”楚羽生喘着气,淡淡道。

        “别说话,气行神阙而下,护住丹田,那老和尚内力至刚至沉,你若不专心疗伤,以后怕是身法连陆黑脸都不如。”萧衍知他心高气傲,故而说出一番歪理诓骗起来。

        “哼,我知道这伤很深,老和尚内力当今世上没几个人可以对敌,展双的武艺也出自那古禅寺,咳咳。”说着他深咳两下。

        “别做声了。”萧衍渐渐引导内息游走在对方气海,堪堪护住心脉,“行了,你休息一会,我去找点水来。”

        “没想到我楚羽生竟然落得如此这般不堪。”他叹了口气,摇头道。

        “打不过就打不过,有什么丢脸的。”萧衍沉沉回道“我师父还被那广凉师逼的自废武功,我就算现在去找他,也难占几分便宜。”

        楚羽生闻言一愣,也不再说什么。

        “对了,你怎的托了如此之久?便是遇上这久禅和尚了么?”萧衍问道。

        “我本一路随着传信兵向大营而去,路上忽然发现一和尚被几个倭人围在路旁,我本也不想停留,可听那老和尚言语间竟然说的是汉话,咳咳…”楚羽生被萧衍送气护住心脉后,脸色好了一些,他接着道“我想定是这倭贼为难那位僧人,于是下马杀了两个倭人,谁料那和尚却趁我不备,点了我的穴道。他怪我草菅人命,还说认识少主,要问我来此做什么,我冷笑不答话,谁料他竟然一掌劈来,想取我性命,此时我不得已开口,说出这番目的是为流球岛民除害的。”他说着看了看萧衍“那老和尚将信未信,可也撤去掌力,答应我随我一同去,可不能伤及无辜,只能抓住首恶问个究竟。哼,出家的秃驴,整日想着不杀生,你不杀倭人,我们流球十几个村落就死了几百人。小善止杀,大善灭族,这人也是假惺惺的奇怪。”

        “也不能这么说。”萧衍摇头道“这大善灭族,根本就是胜者写的,人都杀完了,他想怎么说都可以。”言罢,他侧目看了看外面“那和尚定然和你一同到了这大营,谁料你还是杀了石川麻吕,故而一气之下要取你性命。”

        楚羽生闻言不悦,淡淡点头。

        “这和尚有些意思,如此固执之人,却能教出道衍这个徒弟。”萧衍想着不免发笑。

        “你认识他徒弟?”楚羽生好奇开口。

        “嗯,打过一架,他胜我一分。”萧衍点头。

        “那也没什么厉害的,你还不是输我一分。”楚羽生傲气道。

        萧衍看了看他,也不答话“此番破了最后一层樊笼,竟然能和公治长斗个上下,如若我现在返回洛州,这李泰也治不住我…”他思索片刻,又觉不妥“如若这般,以后我还得带着哑儿流浪么?再者万家恐怕也怀疑我和劫银颇有瓜葛,万一再给那丫头带来不测…”他想着眉头又拧了起来。

        “臭小子,想什么呢?”楚羽生看他不说话,好奇道“你今天这功夫我在门外看的一清二楚,敢情你还藏了私,早知这神通如此了得,我在那洛州怎会和你动手。”

        “不。”萧衍摇头“我是刚刚悟透此道,才有所成。”

        “哦?竟有这般功夫?能一夜之间精进千里?说来我听听。”楚羽生笑道。

        “我以前功夫本就不坏,只不过被广凉师内力所伤,经脉受阻,只剩三成内力,如今…”他说着想起刚刚经历,也不知从何提起“罢了,左右不是什么好故事,你听了也无趣。”

        “哎…”楚羽生内伤不轻,此刻竟有些困了“小子,给我找些水去吧,我跑了一晚上,有些渴了。一会天亮,这倭人必定会倾城而出搜寻我二人,我先睡会。”

        萧衍点头,“我看来时路上有条小河,你稍等片刻,我一炷香左右便回。”话罢,拍马而行,向大路行去。

        一炷香后,萧衍果然找到水源回到荒山脚下。刚刚行至休息之处,却不见楚羽生人影,再见地上竟有一滩血迹,“不好!莫非倭人找到此处了?”他眉头一紧,下了马来,蹑足走了过去。

        “嗖”一支冷箭应声而至,萧衍心中不屑,淡淡转身躲开,忽的反方向闪出一个身影,两掌袭来,“公治长?”他瞧对方招式来历,分明出自玉虚一脉,此刻心头一沉“好贼厮,还敢回来!”说着人影一晃,意起掌动,单手拍出五掌,只见对方躲过两掌继而脚步一乱,平平挨了三下。

        “嗯?如此不堪?”萧衍心头一奇,只闻对手一声闷哼,跌出几丈,忽的周围窜出十余名倭人海寇。

        “哼,找死么!?”萧衍冷冷瞥了一眼,足下几转片刻在这些倭寇身旁转了一圈,双袖上下翻舞,瞬间毙去一半,剩下八九人不禁手脚发软,额头渗汗。

        “你们这些人常年烧杀抢掠,今天也知道怕了?”萧衍面色泛黑“我那朋友呢?”

        几个倭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我倒是忘了,你们不会听人话,罢了,一会我送你们下去,再自己找。”萧衍冷笑道。

        “慢!萧衍,你看看周围是什么!”忽的一熟悉的声音响起,“我这边有十几个汉人百姓,你如若敢乱来,我便杀了他们!”

        萧衍闻言一呆“余…余炕?”他朝刚刚那道身影处仔细看去,只见余炕捂着胸口,嘴角挂血,阴狠狠的看着自己。

        “是我,怎的了?莫非刚刚那几掌没有毙了我,可惜么?”余炕冷笑,随后咳了几声,伴出两口血来。

        “气海,檀中,不能再往下行气了。”萧衍沉声道,“再提内力,你下半生就要残废了。”

        “哼!”余炕双目瞪的喷火“我不要你可怜,你可知我本来是那不得道门的传人,就因为你这厮…”余炕此刻表情狰狞,回头对手下说了几声,继而阴声道“萧衍,你不是想给流球岛民出头么?我师父说你是个善人,我如今看你怎么办!接着!”话罢,几个圆圆的东西,滚来过来。

        “这…啊!”萧衍走近一看,不免大惊,几个妇孺头颅陡然现在脚下,有的嘴角抽动,明显刚死不久,“余炕!你!”

        “我怎的了?哈哈哈哈。”余炕闷声大笑起来,嘴角不时滴出血液“你再看看身后!”

        萧衍借着倭人手中火把,向后望去,不免吃了一惊“楚白脸!?”

        只见一人浑身满布刀伤,双手垂吊,绑在树上,“你…”萧衍再看脚下头颅,心中一沉,“竟还有小孩的脑袋…”他当下忆起青云村的惨案,目眦欲裂“余炕,你把人放了,回头还来得及…”萧衍牙尖颤动,双拳攥的紧紧。

        “我回头,你知道么?这些人都是你们流球岛上的百姓,你放我走,你回去如何给他们交代?”说着余炕阴沉大笑,右手又拖了一个女子过来,此女双目木讷,牙口抖动,分明吓傻了。“这女子是你们少主的仆人,听说叫什么元华,她一会怎么死的,你尽可给你少主好好通报通报。”

        “余炕!住手!你无非是想要我的性命,你把这些人放了,我萧衍任凭你处置,绝不还手。”萧衍一字一字愤愤说道。

        “要你性命?!那是迟早的事!此岛上的俘虏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你这么好心,我随便选个人质,你也得乖乖抹脖子,可是杀了你却不过瘾!我要你试试我这么多年来吃得苦,我要你像狗一样跪下。”余炕说着,表情扭曲,忽的大喝道“跪下,否则这些人都得没命!”

        “你…”萧衍心中难受,眼见昔日好友变成这般模样,不仅毫无回头之意,反而越走越远“余炕,你把人放了,我跪还不容易么?只要你放了人,随你处置。”言罢,双足一顿,硬硬跪了下来。

        “萧…萧小子…”楚羽生此刻在树上奄奄一息,“男人大丈夫,跪个甚…凭你现在的功夫,杀他们…如同屠狗…”

        “别说了!”萧衍见余炕脸色又变,急忙打断道“余炕,我跪也跪了,你赶紧放了他们!”

        “哦?跪了?”余炕阴冷一笑“跪是应该的,我在鹤归楼时多般照顾你,你尽得好处,跪跪正好报答我。”言罢,左手一举“萧衍,还有礼物,收好了!”

        “慢!”萧衍目眦血裂,淡淡红流顺着脸颊而下“住手!”

        “接好了!”余炕大笑一声,片刻又丢出五六个男女头颅,此刻萧衍扑倒在地,双手成拳,发狠般捶打黄土“余炕,你不要再逼我了!我求你了!放他们走吧!这事是我二人恩怨,和其他人无关!”

        “无关?!哈哈哈!说得好听!”余炕破口大骂“你个狗日的萧衍,无关你和这厮来岛上干什么?!我本已经说服这石川麻吕为朝廷所用,你这一番又坏我功劳,你怎的处处和我作对!这也叫无关?!杀!”他此刻也不举手,而是大喊一句。

        身后噗噗几声,血腥之位弥漫开来,不多时十一二个头颅又滚到萧衍面前,其中各般表情,闭眼张口,侧目流泪,痛苦木讷,狰狞骇人,好似入了地狱才见得到。

        “疯了…”萧衍喃喃自语“余炕…你…你已经疯了…不…不要逼我…”他看着眼前头颅,有的眼珠还未转停,有的还在嘶哑低语。

        “疯又如何?逼你又如何?!”余炕丧心病狂般仰头大笑起来,不免又咳出几口血,忽的他手腕一沉,丢了一把短刀过去,“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要么你去杀了这个白脸,要么你杀了这个女子。”说着他还挽起这女子青丝,嗅了片刻,模样厌人,最后一把推了过去“否则,这两人统统没命!你不是喜欢做好人么?你不是瞧不起我的所作所为么?今天我就让你选,他们二人,只能活一个!你选吧!”

        “不…不要逼我…”萧衍颤抖着摇头,“求…求你了…”

        “你如果敢有什么异动,我这还有十几个手下,剩下的两个无辜可也得死!”余炕冷笑道“还不动手!那我可动手了!来人!”

        萧衍也不答话,死尸般缓缓起身,脑海中还都是那些头颅的脸。

        “萧衍你听到没有!你这是逼我动手么?!”余炕怒道。

        萧衍痴呆般抬头看了眼余炕,又看了看眼前女子,足下一步步,慢慢走了过去。

        “刀都不要?哦!我倒是忘了咱们萧衍大侠武艺高强,杀人怎的还用刀呢?!”余炕心中千般怨恨得报,不免万种快意涌上心头。

        萧衍走着走着,过了许久才到女子身前,他呆呆打量面前女子,只见她已吓得痴傻,脑袋颤抖,嘴巴胡言乱语起来“少…少…少主…爹….爹….姐姐…姐姐….”

        “萧衍!还不动手!”余炕大喝道。

        萧衍摸了摸女子脖颈,似在犹豫。

        “用掐的么?好有情的郎君啊!这样痛苦少些!”余炕得意道。

        “闭上眼吧…”萧衍木讷道。

        “啊…”女子浑身发抖,留着眼泪看着萧衍。

        “闭上眼吧…”忽的萧衍双目陡睁,手中发力,五指气劲灌注,把女子往下一压。

        “第一次掐死人吧!?”余炕得意冷笑。

        谁知,萧衍木讷般的眼神,忽然明朗起来,他阴冷笑了两声,片刻身影一闪右足点地,对准刀柄反踢过去,短刀瞬间冲着楚羽生而去。忽的他身形模糊起来,没入黑夜中。

        “人呢!萧衍!”余炕刚喊了句,忽的只闻身后几声惨叫“嗯?好小子!”他心中发气,立马用倭语大喊一声,示意动手。可身后手下尽皆没有动静,在定神看去,只见十几具尸体,倒在地上。

        “萧衍!你出来!”余炕大喝道,拿起火把左右晃动,搜寻者萧衍的踪影,片刻又闻几声惨叫,面前八九名倭人也莫名倒在了地上,“诡夜移行,白昼不明,你小子这身法竟然是师傅说所的最高境界?!萧衍啊萧衍。”余炕说着惨笑道“你为何非要事事压我一头!为何?!你明明就是我的一个跟班!一个下人!一个打杂的!一个胆小鬼!为何能骑在我头上!!!”刚刚言罢,忽的胸前一丝气息晃动,他赶忙抬头一看,口目皆定,如遇鬼神,只见萧衍披头散发,目色透红,两道血柱缓缓流下,眼神定定般如噬魂的怪物打量着自己。忽的他右掌一起,拍中自己胸口“萧…萧…”余炕刚要出口,萧衍却几步逼近,只把自己一掌往后推去,“你…你…到底…”眨眼间余炕身子一轻向后飞去。过了会,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被萧衍一掌钉死在树上,前胸竟然内陷,被一掌打得凹了下去。

        “萧衍…你…好…好得很…”余炕最后见那萧衍一面,对方双目圆瞪,死死盯着自己,修罗鬼魔般越看越近。“鹤归楼…回…回…回不去了…”言罢,余炕气息一断,沉沉死去。

        过了不知多久,萧衍依然没有撤掌,头反而靠了过去,死死打量这昔日好友,也不知心中所想。再过片刻,山中响起野狼低鸣之声,萧衍走肉般回过头看了看四周,似在寻找什么,接着他摇摇晃晃走到一名倭人尸体旁,弯腰捡起一个酒瓶,手指一沉,拧破瓶口,发狠般饮了起来,也不顾那破口划烂嘴唇。他越喝越快,不到片刻,一瓶酒都下了肚。此时萧衍抬头看着血红般的月亮,忽的大笑起来,内力贯彻其中,又在山中回响,竟沉沉绕林木而去,响彻这个寇岛之中,活人闻来只觉听到阿鼻之音。

        ……….

        “小衍子,你说要去城南听书?”

        “嗯嗯!我想去听书,今天是白爷爷说那江湖趣事,里面还有法术般的武功招式,听说还有道家长生的故事…”

        “嗯,也罢,左右工钱也输完了,晚上还得找荀先生预支下个月的…”“反正也得挨骂,不如先去听听书解解闷。”“走吧,小衍子,带你听书去!”

        “还是腿子哥好!”

        “笨小子,你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去,为何每次都要拉上我?”

        “那…那儿是城南…人来人往的…我不会说西州方言…”

        “你是怕生吧。”

        “嘿嘿。”

        “你这小子,便是胆小。罢了,走吧,不知今日有什么好听的。”

        ……….

        “天下么?大同么?红尘么?人心么?”修罗饮着酒血,失疯般大笑“这红尘把人变成恶鬼,把世间变成阿鼻…好…好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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