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日记（31）1998.08.14

        这两天看了《美学》两章的课文，效果还不错。看来还没有陷得太深。不过你可不要把我往沼泽地上拉，你陷了进去别硬拉上我，总得有个人留在岸上，否则是真的没救了。

        今天晚上加班。11：00去上班，大概3：00钟能回来。那时候你正在梦中呢。是不是梦见了你的枫全身沾满了煤泥，只剩下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和骇人的白眼球，活像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黑无常。哦，天哪，正准备把那双黑爪子伸向……你一惊，叫了起来：“救命……”一下子吓醒了，天上的月亮正圆，你恨着骂道：“这个可恨的小毛头，到梦里来吓唬我！”可是若天公一打哈欠，不经意掉下一块石头来，枫就真的要做黑无常了。不过你别怕，我绝不会到梦中吓唬你的。就算不小心又爱上了你（鬼也有鬼情，比起人情也不逊色，《倩女离魂》便是明证)，也定要变个白面书生，飘然落在你的床前，不敢求得小丫头的钟爱，但为你赶赶蚊子熏熏香总是可以的吧。天亮前就无声无息地离去，留下一室的余香，让你清晨醒来顿感疑惑。忽见地上一双勾魂戟，芳心顿时惊骇！……唉，这个小毛头，就是做了鬼也毛手毛脚的，真是太不省心了，没个记性。

        想起你们山东的菜来，那两天可真够受的。山东菜又咸又辣，真是吃不惯。从小就不能吃辣椒，大人便常说：“吃辣能当家，你不能吃辣以后怎么当家？”也难怪父对我没抱多大的希望，你瞧我说的是什么：“我才不想当家，给媳妇当！”如此不争气，连考学时也是如此，听信一位同学的说教，考重点时马马虎虎，分数一下来把老爸老妈听得心里没个底，“你……你还考吗？”老妈的声音都打颤了，倒底是年龄小，不知好歹：“怎么不考，考中专稳拿。”。牛皮吹得不小，还好，可能上帝挺喜欢我这个傻样、把其中的一只眼睛一闭：“你赶快过去吧。”不过还有一只眼晴没闭上：“也不能太便宜你了。”傻小子攒足了劲，向前一窜，这下跳得可准，一跤踏进了煤井里。这一下上帝可乐了：“跳得好，跳得好！”赞不绝口。

        傻小子却还未悟出名堂来。掉到煤井里，却还整天想着满山的鲜花芳草。可巧，有一天撞上了一个同样傻傻的小女孩。小丫头脑袋也十分不开悟，满脑子海市蜃楼。傻小子心下窃喜：天下竟有比我还傻的人，可真让我给撞着了。于是拿起画笔，三下两下，不一会儿就画出一片雪野，上面还有一间美丽的小屋，傻小子又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在石头上磨了磨，吹掉绣粉，然后，自鸣得意地拿着画去找傻丫头。找到傻丫头时，傻丫头正傻傻地坐在草地上，仰着头，掰着手指数星星呢。傻小子一步步挪到小丫头的身边，伸出小手，址了址小丫头的衣服：

        ”嗳！”小丫头没有动。“嗳，小妹妹。”傻小子大着胆子喊了一声。你转过头来。“干嘛？”“你看这房子好看吗？”你的视线被那张小画吸引了过去。“好看，它在哪儿？”哈，傻丫头竟然相信了。“这是房子的钥匙。”傻小子一本正经地说，并把手伸到小丫头的面前，给她看那把锈迹还未磨净的钥匙。傻丫头拿起来，手指碰到了傻小子的手心，傻小子感到痒痒的，禁不住高兴起来。“你想不想去看看房子？”“想”，其实傻丫头想都不曾想过。“那，这把钥匙就送给你了，我还有一把，我怕两把都弄丢了就看不成房子了，这样我的丢了还可以向你要的。”“我替你收着，你就放心了？”“放心！”傻小子自以为得计，傻丫头也自以为得计。傻丫头虽傻，却聪明得很，傻小子自以为高明，可不久就栽了跟头。傻丫头一天天对着傻小子讲怎样装饰那间小房子，可傻小子却越听越心虚，头上直冒汗：“这下可怎么办？”盖！傻小子当真是傻了。于是可害苦了傻小子，忙打断小丫头的话：”我要回家了，回家晚了，爸爸要打我屁股的。”也不等小丫头搭话，一溜烟跑了，回到家里冥思苦想：“这可怎么办？”盖！盖出一间小屋来！傻小子说干就干，搬砖头，砍木料，忙活了多少个日子已数不清了，终于在一个夏日来临的时候盖好了小屋，又在房子的周围种起许多美丽的花儿。“你到哪里去了，怎么这么多天不见你？”当傻小子再见到小丫头时，傻丫头就满怀委厘地责怪道。“我……我……我们去看房子好吗？”低着的头突然抬了起来，小丫头的眼睛撞上了傻小子亮晶晶的眸子，心莫明奇妙地跳了起来，小丫头点点头。在去看房子的路上傻小子问：“你愿意给我看房子吗？我要到外面去做大事情呢！”“好，那我就在房子里等你回来，好吗？”“好！”傻小子笑了，不过心里却又自以为是起来：“好男儿志在四方，何苦要看家？”其实只不过不想吃辣椒而已！

        不过话说回来，还是要学着吃点辣，一般家政就交给你了，可非常时候得拿出点本色来，辣就辣吧，再说麻辣酱的味道还是很不错的。我们现在就约定好，以后吃菜一个辣的，一个不辣的，全辣的等于给你做的，全不辣的你吃着没口味，大家公平，一人一个，南方人喜欢吃甜食，我虽不喜欢，但糖醋鱼，糖醋排骨还是挺好吃的，以后可以做给你吃，只是做得口味不是很地道，你多包涵着点。

        今晚本是看书的，但一会儿就要下井，所以和你聊会儿。你别怪我不写“花言巧语”，写那些让我好受罪，不敢写，所以只能把兔子尾巴当成牛尾巴来扯。你若说这样太没男子汉气，我下次写信保证言简意骇。

        想到菜自然就想到酒，很不好意思，不会喝酒。古人作诗没有酒哪成，“酒逢知己千怀少”，可我最多一次不过跟那个朋友喝了两瓶半啤酒（那次倒是挺浪漫的，你别多心，我们是用海螺盛酒喝的，那本《流年碎影》中有个表记。)烟也一样，长这么大，抽的烟加起来大概不超过一包烟（这也难怪没有女孩子垂青，听说女孩子就喜欢男孩子手执一缕的“潇洒”。虽然她们婚后对丈夫抽烟深痛恶绝，对酒，大概也是这个样子)。（省下的钱都换成了一本本砖头似的小说，骗得自己常常泪水涟涟，不但没有丝毫“潇洒”可言，更连男孩子的骨气也失掉了。中专的时候走路都有点像林黛玉，被同学们誉为“弱柳扶风”，自己爱面子换了一个词“玉树临风”，其实只是说法不同而已。不信，你可以看那时候的照片。就是这两年毕业，工作之后不知怎么就一天天变胖，现在缺少的就是钞票，若手上有只大哥大，再提上一只小黑手包，典型一“款”，虽不是“大款”，“小款”当之无愧也。)想起你却是能喝点酒的。晓薇，现在真想看看你欲醉末醉的样子（你别骂我，别的女孩子醉得如何好看也于我毫不相干，我并无恋恋红尘之意，你若不喝酒我更喜欢。)（但只你我，半怀淡酒总是可以的吧，便醉又何妨？)也许小醉时灵思涌动，下笔字字珠玑，如飞泉溅玉，却是醒时也求不来的。

        看看表，天哪，已经10：50了，再不跑去上班就晚了。

        傻丫头，晚安！愿你梦里有我。吻你的手指……

        枫

        98.8.14.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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