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洞中天,鳌鱼口中界。
遍眼虚无的残垣废墟之土,丝丝缕缕的剑气,宛若游鱼一般穿梭于光阴之间,秦完道人有感,那看似纤细的剑气,若想取他性命,恐如探囊取物,反掌观纹一般。
他踏地而行,不敢飞升而起,不知多久,这才于废墟大地之上,寻得一破败殿宇。
殿宇虽古朴破旧,气势却极为雄伟,巨大的青铜古门写有三字,上书:碧游宫。
秦完道人站立殿宇前,直愣愣的凝视着殿宇牌匾。
“碧游宫……师尊之道场,缘何成了这般模样?”
他喉头耸动,摇了摇头,将诸多思绪抛于脑后,这才屈膝下跪,朝着殿宇中堂行跪拜之礼,以头驻地高呼道:
“金鳌岛弟子秦完,求见师尊!”
话音传出许久,除却虚无间呼啸的剑气穿梭,再无半点回响,秦完道人依旧以头驻地,再度高呼道:
“弟子秦完,有要事通禀师尊,还望师尊现身一见!”
似是得到回响一般,那殿宇中堂之门缓缓打开,自内里走出一身穿红袍,肩覆金甲,足踏虎靴,腰横佩剑的伟岸道人。
道人身侧,跟随一佝偻老者,几近白须触底,身着素色灰袍。
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秦完道人下意识抬起头颅,不曾想那身形伟岸的红袍道人竟自其身旁走过,未有半分停留。
于秦完道人诧异的目光注视中,那身穿素色灰袍的佝偻老者轻笑上前,他伸出布满褶皱的苍老手掌,轻拍身前后生肩头,面带笑容道:
“勿视勿言,你家师尊已于殿中等候,且自去。”
闻言,秦完道人身躯一抖,他拱了拱手,正欲抬头答谢,当看清老者面庞之际,却险些瘫软在地。
丝丝缕缕的漆黑魔气,犹如附骨之蛆一般自老者脖颈延伸而上,继而爬满脸颊,令那本就褶皱横生的脸庞再生交错沟壑,细看之下,恍若东拼西凑拼接而来。
“勿视勿言……尔这后生,缘何不听也?”
老者笑容诡异,他微微附身,伸出苍老的手掌,以漆黑尖锐的指甲轻轻划过秦完道人脖颈,惊的后者冷汗直流。
“玄武,不得伤其性命。”
千钧一发之际,那身穿红袍的伟岸道人驻足回首,呵斥住了名为玄武的东海老者,也在这时,秦完终是看清了那伟岸道人脸庞,正是自家师尊恶尸所化,真武道人。
“老奴不敢。”
玄武缓缓收回手掌,他笑着起身,轻声道:
“且去且去。”
言罢,便快步跟上真武道人,消失于茫茫虚无之间。
擦去额头冷汗,秦完深吸一口气,以平复心神,这才缓缓起身,理了理周身道袍,推开殿宇宫门,跨步而入。
东方腹地,青龙关。
“身入滚滚红尘,生死由天不在己,且木已成舟,师兄待如何?不妨道个章程。”
听着耳畔轻描淡写的语气,看着气定神闲的镇元子,元始道人心头怒火不由更盛,他狭长的双眸微眯,缓缓伸出两根手指,嗓音冷厉道:
“尔门下弟子围杀吾教副教主,其因果不可谓不大,贫道给予尔路有二。”
“一者,杀人偿命,以尔教副教主之性命,偿还吾教之因果。”
“二者,即刻命尔灵教所属弟子,退去此次人间王朝之争,量劫之内,不可插手。”
此言一出,即便老子同接引二人,也不走纷纷侧目,前者捻须不语,后者摇头轻叹。
镇元子则不由朗声大笑,于元始道人的目光注视下,笑的甚是开怀,许久,这才止住笑意,看向面容冷厉的元始道人,伸手敲打着自己额头,讥讽道:
“道友莫不是于修道之际,被那罗睺趁虚而入,心魔入体,以至走火入魔乎?”
听着镇元子讥讽的话语,元始道人脸色已极为阴沉,翻手间,盘古幡已被其握在掌心,呵斥道:
“放肆至极!而莫不是以为成了圣人不死不灭,便可目无尊长?”
“须知圣人亦有先后之分,便是打杀尔不得,若想镇压又有何难?!”
镇元子上下打量了元始道人一眼,便很快挪开目光,反而望向老子同接引道人,只见二人依旧巍然不动。
老子却不再捻须,将双手陇于袖中,接引道人则缓缓闭上双眸,双手合十于胸前,口中念念有词。
忽而,镇元子收敛笑容,他后撤一步,一手负后,一手贴腹,双眸微眯嗓音低沉道:
“吾道今日缘何这般兴师动众,却是为了贫道而来……”
“如此道来,贫道唯有二者取其一,方可平息此间劫难乎?”
闻言,元始道人缓缓摇头,他露出一抹微笑,手掐法印兀自高升,嗓音浩渺道:
“除却此二者外,尔或可被吾等三人联手镇压,道友……请自便。”
闻听此言,镇元子再度后撤一步,颇有些苦恼的敲了敲额头,后背五指摩挲,喟然长叹道:
“今日恐无法善了了……”
说着,他缓缓抬头,仰望着逐渐高升的身影,打了个稽首,忽而笑道:
“道友容禀,吾之好友有一事不解,可否解惑?”
不待元始答复,镇元子便再度后撤一步,朝着天穹朗声道:
“吾那好友之问,倘若贫道三者皆不取,又待如何?”
元始不答。
回应镇元子的唯有那盈满天地之间的混沌剑气,蔽日遮天的古幡旗帜,与那齐天等高倒扣而下的煌煌大阵。
见此情景,镇元子神情不变,只是自顾自再退一步,当其站定之时,其身侧不知何时已矗立一紫袍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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