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智深看着手里的玉,突然动了念头,要找个锤子来一敲两半。
林黛玉好说歹说,才拦住他,说道:“谁也不知道这玉里面的蹊跷,万一敲坏了,失去灵性怎么办?”
鲁智深一想也是,临走还是把玉留在林黛玉这边,自己回去了。
林黛玉目送他离开,小心地将玉挂在脖子上,塞到怀里。
鲁智深想到武科终于结束,心情终于放松下来,加上身体受伤,这些日子也不能练武,于是越发在大观园闲逛起来。
结果他肩膀受伤的样子还是被人看到,传到了贾母耳中,贾母大急,让鸳鸯过来查问,到底是怎么弄伤的。
鲁智深不以为意,对鸳鸯道:“是我不小心爬假山摔的,不妨事,你如此回禀老太太就行。”
鸳鸯侧过头,看了看鲁智深房里的几个大丫头,低声说道:“先不管是不是真的,这样说不好。”
“你出去是,必然有几个丫头跟着,要如此说,老太太说不定还要问当时谁跟着你,却没有规劝。”
“到时候追究起来,秦姑娘和晴雯可就有些麻烦,盯着她们的人可不少。”
鲁智深心道这府里整日勾心斗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能搬出去过清静日子。
他实在想不出来,只得道:“还请姐姐教我个法子。”
鸳鸯略略一想,说道:“要不这样,你只说做噩梦摔下床来,磕伤了肩膀。”
鲁智深听了,赞道:“如此甚好,那就劳烦姐姐了。”
鸳鸯听了,把头点了一点,扭头就要走,结果鲁智深在她身后道:“鸳鸯姐姐,我还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鸳鸯笑道:“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的?”
鲁智深看了看四周,“我们去屋里说?”
鸳鸯点点头,跟着鲁智深进了屋,结果一进去,就见秦可卿侧在椅子上,露出一双玉足,给自己脚上药。
鸳鸯见秦可卿脚上有伤,不由打趣道:“你们一个伤了肩膀,一个伤了脚,难不成真的在床上打架了不成?”
秦可卿顿时红了脸,淬道:“哪有姐姐这样说话的。”
她和鲁智深目光一碰,两人顿时都有些躲闪,虽然床上打架倒是不至于,但是差不多的事情,倒是做过一些。
鸳鸯见两人神色,便猜到了三分,心道果然这怡红院里面,颇有些意思。
不过好歹宝哥儿除了对林姑娘和秦可卿青眼有加外,倒没听说过和别的人拉拉扯扯,可比二房另外那位可强多了。
想到贾环胆子越大了,鸳鸯心中纳闷,以前王夫人还管教他,怎么最近像装看不到一样?
秦可卿换好药,穿上绣鞋洗了手,便要一瘸一拐上来倒茶,鸳鸯连忙站起来,说道:“妹妹快歇着,我刚吃了茶过来。”
她知道秦可卿在怡红院地位极为特殊,将来必定至少是个姨娘,所以即使是鸳鸯,也不敢怠慢了秦可卿。
秦可卿点鲁智深点了点头,当下会意道:“我先出去。”
她走出门来,想着脚伤倒不打紧了,想起这段时候,因为忙着鲁智深考武科的事情,倒有小半月没见秦钟了,当下往前院走去。
自从她和秦钟宝珠瑞珠四人进府,她是以丫头身份,秦钟三人却是身份尴尬,住在那里都不合适。
要是住在府外,难保不会被有心人针对。
后来恰逢大观园建好,林之孝家的和小红住进了大观园,林之孝腾出两间屋子,让秦钟宝珠瑞珠住了进去。
秦可卿扶着墙慢慢走出院子,恰巧晴雯躺在门外的葡萄架下的竹椅上,一本书放在身边。
她睡眼惺忪看着秦可卿腿脚不便的模样,打趣道:“秦姐姐昨晚上吃亏了?”
秦可卿心中暗恨,自己和公子明明没有做到最后一步,怎么人人都觉得自己做了?
她思忖脚伤有伤,闹不过晴雯,恨恨道:“有本事你一辈子不吃亏!”说完摇晃着去了。
晴雯心道平时秦可卿走路极为端庄,很少见到像现在走路如此狼狈的样子,不禁扑哧一笑。
躺在摇椅上慢慢晃着,书也懒得看了,盯着头顶上的葡萄架发呆。
自己那位公子,平日里面不知道在偷偷摸摸搞什么,最紧要的事情,只是带着秦可卿。
虽然除了秦可卿外,自己算是怡红院里公子第二心腹了,但总觉中间隔了层纸,不上不下。
接连两晚,公子让她缝了了两次伤口,晴雯暗暗心惊。
那日她听到大观园后门震天的喊杀声,跑出去看,就见公子和林管家浑身是血,把她吓得不轻,早知道公子行事神神秘秘,他到底在做什么事情,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自己?
公子心中,自己到底算什么?
想着自己今后何去何从,晴雯有些迷惘了。
鲁智深把秦可卿送出门,又让屋里几个丫头出去,把门掩了起来。
鸳鸯见了,藏在袖子下面的手紧了一紧。
鲁智深见到,笑道:“怎么,怕洒家对动手动脚,琏二哥知道了生气?”
鸳鸯惊讶地长大了了嘴,“你在说什么?”
她强自镇定,听说宝哥儿行事乱七八糟,但这话难道是无意说出来的?
鲁智深今次找鸳鸯说话,是有打算的。
有些话林黛玉不方便说,只能他来说,何况其中还牵涉到贾琏和王熙凤夫妻两人。
他留在荣府的时候,可能不长了,荣府现在隐患深藏,但仍然互相勾心斗角,这样下去,只怕迟早出事。
他虽然对荣府没有多大留恋,但毕竟有一份养育之恩在里面,所以想在离开之前,和老太太的心腹鸳鸯说几句话,要是能拉一把,也算自己还了恩情因果。
要是荣府继续这么走下去,他也只能分道扬镳。
倒不如说,不管荣府如何,他也不打算和其走在一条道上了。
前世梁山倒和如今的荣府差不多模样,虽然风光势大,但鲁智深和大部分人都格格不入,见面都是客套话,远不如在二龙山的日子轻松快活。
鲁智深见鸳鸯面色罕有地显出一丝惊慌,心道林黛玉果然没猜错,鸳鸯已经二十多岁了,还不出府嫁人,要么是老太太不放人,要么就是早就有想法了。
想起自己去琏二哥屋子里面时,十次倒有五次见到鸳鸯和王熙凤说话,他心中有了底,出声道:“琏二哥最近身体不好,姐姐是不是很着急?”
鸳鸯心道这位果然踩到了些什么,强自笑道;“我是老太太的人,他生不生病,和我有什么关系。”
鲁智深闻言道:“这么说,姐姐和琏二哥毫无关系了?”
鸳鸯越发不自在,啐了一口道:“宝哥儿何苦逼我,亏我还想帮你说话,没想到你是个白眼狼,想来探我的底呢。”
鲁智深听了,正色道:“正是因为感激姐姐,才不想你走歪了路。”
鸳鸯心中一跳,“什么叫走歪了路?”
鲁智深见与鸳鸯底气不足,越发笃定自己的想法,“那我就开门见山说了,大家对鸳鸯姐姐敬重,三分是看在姐姐做事公道,待人平和,其他倒是有七八分都是在老太太面子上,是也不是?”
鸳鸯点头道:“确实如此。”
鲁智深又道:“但姐姐有没有想过,剩下的七八分里面,有多少是盯着老太太手里的东西的?”
鸳鸯悚然而惊:“你倒是能想到这一节,谁告诉你的?”
她随即反应过来,闭口不言,这事情牵涉到大房二房之间的争斗,她自然不会当面承认。
见她不说话,鲁智深又道:“鸳鸯姐姐和琏二奶奶,好像走得很近?”
“她是不是答应了姐姐什么?”
见鸳鸯神色越发不自然,鲁智深心道王熙凤果然不是一般人。
王熙凤这人极喜欢银子,对于掌握着贾母库房钥匙的鸳鸯,估计是下了不少心思。
她怕是用平儿那种姨娘位置吊着鸳鸯,贾琏要是不出事情的话,将来袭爵的可能性还是很大。
但如今贾琏身体越发不好,鸳鸯看在眼里,怕是要慌了,加上可能已经和王熙凤在一条船上了,所以才那么犹疑。
鲁智深盯着她,突然道:“林妹妹的银子还在吗?”
鸳鸯见状,站起身道:“宝哥儿,这话就没意思了,我回去了。”
她走到门边,就听身后鲁智深道:“鸳鸯姐姐。”
“哪天老太太要用银子了,却拿不出来,该找谁去?”
“谁要站出来承认,怎么做才能掩过去?”
鸳鸯听了,脚步一顿,推门离去了。
鲁智深心道自己言尽于此了,鸳鸯之后怎么做,他也管不了。
只怕鸳鸯心里多少些盼着贾母去世,否则事情败露无法交代。
至于王熙凤,虽然也帮过自己一些,但是自己反而坏了她不少事情,鲁智深不觉得自己是恩将仇报。
相反,鲁智深觉得自己这样才是在救王熙凤。
王熙凤做事容易被私利迷了眼睛,水月庵她和老尼合谋,坏俞咨皋婚事就是一例。
要真做成了,害人性命,伤了阴德,迟早是有报应的。
幸好鲁智深及时出手,救下了张金哥,不然王熙凤的罪孽,又添一笔。
鸳鸯之事也是如此。
王熙凤贪图老太太银子,怕是从鸳鸯这里下手,偷偷拿出来不少。
要是事情败露,鸳鸯无法交代,只怕只能一死。
上次探春找林黛玉,说府里银子紧张。
鲁智深和林黛玉一合计,两人怎么也想不出,一年多时间,荣府是如何花掉林家那二百万两银子的。
就是起兵造反,花得也没那么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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