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汪公公一看马车里面的人不是林黛玉和秦可卿,就知道事情坏了。
他身负内卫司诸多职责,不能时时盯着一个荣府,当时想着内有林之孝,外有一堆探子日夜盯着,两个大活人还能飞了不成?
结果偏偏还真就出事了,想到这是章公公特别吩咐过的,他就心里窝着一肚子火,这都什么跟什么!
看这样子,对方早已经出城了!
他正头痛的时候,香菱拉开车帘,说道:“这位大人,我们可以进史府了么?”
小汪公公出声道:“你们两个丫鬟,来史府作什么?”
香菱答道:“史大姑娘要要做女红,晴雯姐姐精于此道,所以林姑娘让我陪着过来,帮史小姐做些针线。”
小汪公公问道:“你家小姐呢?”
香菱一脸茫然:“自然还在府里。”
小汪公公道我信你个鬼,他想着人可能已经跑出城了,当下纵身上马,直往北门而去。
他心道这两位出城,十有八九是去河中府找鲁智深了。
自己只要快马加鞭,提前在黄河渡口拦着,还是有很大希望能把人截住的。
他心中暗恨,两个女流之辈,怎么胆子这么大,河中府那是非之地,可是前线军镇!
眼见小汪公公离开,香菱和晴雯对视一眼,让马车进了史府。
又过半天,王熙凤才林之孝家的那里得知,大观园里面林黛玉和秦可卿消失的消息。
她顿时眼前一黑。
自从宝兄弟被抓了后,她就怕怡红院和潇湘馆的人做出什么事来,当初很是找人盯了一段时间,结果发现平安无事。
尤其是林黛玉,这半年来生活起居都极为平静,王熙凤也慢慢放松了警惕。
她却没想到,林黛玉不声不响,一下就搞了个大的!
她咬着手指,要真是林黛玉自己逃出府去,也就罢了,还能补救的办法,但是要是大观园进了贼人,将人拐了去,那可如何是好?
这要是不报官,可是要出大事情的!
林之孝家的也是跪在地上,身体不住发抖,这种事情她可担不起来!
王熙凤思虑了半晌,也没拿出个主意,正自惶惶不安,贾琏走了进来,咳嗽了两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听王熙凤说完,贾琏坐在椅子上沉思起来。
王熙凤看他起色稍微好了些,心道宝兄弟给的粉末,确实起了作用。
虽然不明显,但贾琏这半年来咳嗽明显少了,气色也好了些。
就凭自己欠的这情面,怎么也得想办法这件事解决善后。
贾琏听了,抬起了头来,说道:“看这样子,应该是去了码头,既然如此,我出城去打探下消息。”
王熙凤点了点头道:“也好,我再去园子里面问问,看看没有头绪。”
两人当即计议停当,王熙凤自去园子里面盘问贾芸等人,贾琏却是从府里叫了马车,自己赶着车,直往玉京城外码头而去。
马车出了城,离码头还有几里地的时候,马车离了大路,往树林子里面拐了进去。
到了无人处,贾琏跳下马车,打开车门,说道,“可以出来了。”
马车座位上的板子被推开,林黛玉和秦可卿爬了出来。
贾琏见状苦笑,“二位真是厉害,能在这里躺这么长时间。”
林黛玉伸展了一下身子,笑道:“还是要多谢琏二哥帮忙了。”
她和秦可卿此时穿的都是粗布麻衣,脚踏鹿皮靴,又在头上戴上斗笠,把上面的面纱放了下来。
贾琏见两人做派,心道宝兄弟还真是有福气,能让林姑娘不顾安危,出府寻人。
他说道:“码头的船已经备好,你们上了船,就立刻出发,免得玉京来人追上你们。”
他还是很不放心,出声道:“光凭你们两个,怕是沿途有危险,你们真的没问题?”
秦可卿笑道:“琏二爷放心,我们已经找了人接应我们,不会出问题的。”
贾琏这才放下心来,赶车马车离去了。
秦可卿见贾琏离去,对秦可卿说道:“先前我在码头提早派了两个女子,扮做咱们两人模样,从码头出发去了河中府。”
“小汪公公应该已经追过去了,算算时间,怕是再过半日,就发现不对,往回赶了。”
林黛玉笑道:“这次瞒过他也不容易,先是香菱晴雯让他扑空,所以码头这一行人,会让他下意识认为是真的,哪想到我们是等在府里,等琏二哥带我们出来。”
“现在我们立刻动身,不能直接去河中府,我们先去洛阳,然后从陆路绕过去。”
秦可卿点头道:“只是这样一来,至少要在半个月才能过去。”
“只能期望那薛小妹能坚持住了。”
林黛玉思索一下,说道:“已经过去几个月了,应该没有问题,她是商人,对方也只是谋财,在拿到钱之前,不会对她不利。”
秦可卿一边走,一边说道:“如果派人送信给公子,让他想想办法,会不会快一些?”
林黛玉沉声道:“这次我不想让他去做这件事情。”
“且不说这本来就是我们开商路引起的麻烦,我们赚钱,是为了将来大家的前程,为宝哥哥多一份助力,也让我们要多一份力量。”
“如果不能独当一面,事事都依靠宝哥哥,那我们还有什么用?”
“所以这次的事情,咱们想办法自己解决。”
秦可卿点了点头,这次依靠的,是她们前几年用林家银子建的玉庆商帮。
她已经给商帮发信,让他们派人接应,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也该是让他们出力的时候了。
不多时,码头上一艘商船挂起了船帆,缓缓驶出码头,往洛阳而去。
河中府里面,鲁智深陈也先几人计议停当,听说孙绍祖没有反对,众人脸上都现出了兴奋的神色。
明日一早,众人就会以出城操练的名义,分头出城,赶往平阳。
当然,为了掩人耳目,不能走官道,出了城就要上山,翻山越岭走山路。
这对于士兵体力要求极高,还好众人这几个月操练兵士,特地训练负重爬山,虽然慢点,五六日内应该也能到了。
既然走山路,那军粮只能靠士兵各自携带。
彼时军粮大多自带自制,有小米为主,辅以酱块盐巴,近年大离水运繁盛,南方稻米也有运到北面军中,充做军粮。
但是此次行军,必然要掩人耳目,所以生火做饭是不行了,只能提前备好直接能吃的干粮。
烧饼算是军士极为方便的军粮,但河中府几处烧饼铺子也只能提前做好数天的面饼,多了之后,不容易携带,也容易被北莽探子发现端倪。
所以这几天,鲁智深等人直接在米行买了面,士兵在军营里自行炒制,加上提前备好的肉干,每人准备了能支撑十多天的食物。
这些食物只够来回往返所用,这就要求他们到了平阳,只有数天时时间开战,并要在和北莽兵的正面交手中取胜。
这也是众人最没把握的,这群新兵别看平时练得不错,也杀过些马贼,毕竟是仗着人多偷袭,要是战事稍有不利,说不定军心就开始不稳了。
鲁智深的计划是,按探子回报,对方这次至少有数百人的部队。
自己这些人带兵过去,打赢了去就去平阳城吃饱喝足,顺便痛扁北莽官员一顿,拿着他们的钱财回来。
打不赢就只能脚底抹油,往山里逃跑回来。
对于带领新兵打的第一场硬仗,必须要做最坏的打算。
鲁智深前世看多了这种事情,好多将领不知厉害,让新兵列阵在前面,结果新兵顶不住溃败,带动整个局势崩溃。
只有有经验的,才让老兵精兵在最前一线,带着新兵冲锋,几场仗下来,新兵积累经验,慢慢变成老兵。
只有胜仗才能让新兵成长,连吃败仗,只会让新兵彻底变成一群毫无士气的烂兵。
除了他,其他陈也先三位将领都不知其中厉害,都觉得己方有八百人,对付平阳城的几百北莽兵,胜算还是很大的。
鲁智深思量过后,得出了一个让他不敢告诉其他的人结论。
抛去双方将领因素,己方八百新兵,对上对面三百人,都不见得能稳赢。
这次一战,可能要死不少人,但若非如此,这群流民兵,永远成不了精兵。
小汪公公已经在玉京北面的黄河渡口纠结一天。
他让内卫司的人一直盯着渡口盘查,自己甚至在南北岸渡口来回往返了两遍,仔细盘查了所有船只,却一无所获。
这日早晨,他看着朝阳苦苦思索,突然反应过来不对了。
他又仔细想了一遍,这才想通里面的关节。
盯得这么严实,人是怎么跑的?
盯梢的探子被自己带来追捕,这时才会有空档!
竟然被两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耍了!
此时再赶回荣府,已经是来不及了,只怕人已经跑了。
想到临走时章公公说,不把人带回来,不要回去见他,小汪公公郁闷无比。
他一面让探子回玉京盘查各大渡口,一面带了几个人,直接往河中府而去。
反正对方不论怎么绕,总是要见鲁智深的,他只能死死咬住鲁智深,来个守株待兔。
他憋屈地站在渡船上,心道荣府这些人是真能搞事啊。
但愿河中府一切太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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