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珞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些公主。
谁也不知道,她们受了多少委屈。
什么言语,都是无法熨平她们心里的创伤。
贾珞没有多问,和亲这些年发生的事情,这是这些公主的耻辱,大正男人的耻辱,大正国格的耻辱...根本不用想,大正要是强大,这些公主绝对在戎狄也是地位赫然。
无人敢欺!
显然...
大正没有给她们这种依仗底气,被人凌辱这般。
“怪不得五年一次和亲...”
玩个新鲜劲,然后各种折磨。
活下来都是万幸。
这些话太糙,却是事实。
贾珞深吸一口气,走出帐篷,何宫前来汇报:“将军,战果已经统计出来。”
“说。”
贾珞直接无视何宫手中的战果。
“斩首六千余,烧死两万余,逃走兵马约莫一万五千余。”
何宫面色凝重:“戎狄在次约莫八万人,被俘虏三万多人,算上戎狄抓来的奴隶,合计约有六万人。而我们,战死一千一百多人。”
贾珞面色沉重,占据绝对天时优势,戎狄闻风而逃的情况下,还是战死这么多人,贾珞不得不感慨戎狄骑兵的战斗力。
“将军...”
这时候,金辉走了过来:“他们,都愿意追随将军上战场!”
“嗯?”
贾珞皱眉,这些原本被抓来的俘虏,九成以上是男人不错,还有很多孩子,也有一部分女人。
但是愿意上战场的,竟然还有孩子,也有女人。
“你们还小,不应该上战场。”
贾珞看着几个半大孩子,也就是十一二岁模样,他们这小小年纪,去了战场就是送死,贾珞不忍他们送死:“本将会保护好你们的,带你们回家。”
“我爷爷死了,父亲母亲死了,姐姐死了...”
其中一个少年,眼神略有空洞的说道:“我要去陪他们,在这之前,我想用戎狄人的血铺路去见他们,告诉他们,我帮着他们报仇了!”
那群女人没说话,其中年龄大的三十多岁,但是营养严重不良。
瘦骨如柴。
“她们...”
金辉声音哽咽:“人尽可夫,沦为生育工具...她们想死都难,现在只想追随将军,去...赴死!”
去...赴死!
贾珞鼻子一酸。
国弱而百姓受辱!
“不!”
贾珞声音低沉:“我要带着她们回去,带着她们还有你们去见大正皇帝,还有大正文武百官,大正百姓!”
“让他们看看...”
“我之同胞,受了多大委屈!”
“我只要五千人,剩下的人,我贾珞拜托你们一件事,帮我押解戎狄大汗还有俘虏南下,回归大正!”
贾珞看了一眼鼻青脸肿,没穿衣服的那个中年人,他就是戎狄大汗,已经被五花大绑,嘴里塞了臭袜子,那些戎狄俘虏,被绳子捆绑...
有无数的金银珠宝,装了三千车!
被解救的大正人,先是沉默,随后双膝跪地磕头,一声不吭。
贾珞,将他们当成了人!
而不是...
畜生!
回家...
他们还有家吗?
家在何方?
他们如此卑贱,大正会收留他们?
“何宫,我给你一千兵马,你带着他们,押解俘虏暂时先去信阳公主他们藏身的山谷,等着本将派人来通知的时候,你们再离开。”
信阳公主所在的山谷,距离大同,也就只有不足两百里。
那里一片荒芜,草原森林密布,适合藏身。
“是!”
何宫本想请求出战,最终还是服从:“末将遵令!”
贾珞本想挑选五千人,最终还是聚集了上万人,其中有近两百女人,百余半大孩子少年:“将军,求您让我追随您吧!”
这些女人孩子,纷纷跪地祈求:“求将军,让我们赴死!”
“将军!”
金辉也是跪在地上:“末将请求,让他们跟随出征!”
贾珞眼角湿润,沉默良久,心潮久久无法平息。咬了咬牙,贾珞重重点头:“吃饱喝足,拿起武器,咱们...出征!”
他(她)唯一希望,就是杀敌赴死!
不死在战场上,她们也会想办法死!
......
蓟州镇。
万全都指挥使司,万全左卫。
水溶坐在帅椅上,文武分列两侧。
王子腾就在其中。
戎狄二十万兵马集聚蓟州镇,其实就在行都司,主要集中在万全左卫。
战况惨烈,以万全左卫为中心,沿着长城,足足二十余里,大正与戎狄展开争夺,这短短一个多月大正战死守军已经超过五六万。
万全都指挥使司指挥使战死,万全左卫卫指挥使战死,龙门卫卫指挥使战死...除此之外,战死的千户已经三十七个,百户更是战死一百多人,四品将军战死十七个,三品将军也战死了九个...
当然,戎狄也是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战死的也有五六万人。
但是...
万全行都司本就只有一万余人,有房贵他们三路兵马驰援,也就十五万兵马,如今战死五六万人,伤者更多...
耗损太大了!
“可战兵马,还有多少?”
水溶面色冷峻:“戎狄攻势太猛烈,必须要抽调其他方向的兵马才行,朝廷兵马调集,至少还需要半个月才能到达这里。我们必须要守住!”
“王爷。”
王子腾为九省都统制,对于北疆九镇很熟悉:“我们可战兵马,算上轻伤者,已经不足八万,抽调其他各处兵马,只会给戎狄攻破防线的机会。特别是山海关方向,金国也在不断加紧攻势,调遣兵马。”
“咚咚...”
忽然战鼓如雷。
“呜呜...”
号角呜咽。
水溶等人无不是脸色一变:“该死的戎狄,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进攻...欺我兵少啊!快上城墙!”
水溶等匆匆登城。
“咻咻...”
密集如雨的箭矢落下,虽然大部分落在城墙上,还是有少部分落在城内。
有一个将军,立即用盾牌护住水溶:“王爷,城墙太凶险,您...不能上去。”
水溶也不理他。
作为总理北方战事的主将,水溶这一战不仅要展示自己的能力,还要收拢北静郡王府所辖兵马之心。
他,不能退缩。
“轰轰...”
戎狄推着攻城云梯,攻城兵马靠近了万全左卫城。
“咻咻...”
大正守兵箭矢如雨,但是大部分都被攻城云梯遮挡,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
“轰!”
一块巨石从天而降,将一辆攻城云梯砸碎。
这是抛石车抛出去的巨石。
抛石车抛的巨石,并不能阻挡戎狄工程兵的步伐,云梯架起...箭矢如雨,一瞬间压制的大正守城兵不能露头。
“杀!”
戎狄兵马很快登上城墙,大正守军嘶吼着砍杀。
“噗噗...”
饶是攻城的一方,戎狄兵马依旧悍勇无双,手中的弯刀,无情而精准的划破大正守兵的脖子。
大正守军,趁此空当,砍杀戎狄攻城兵。
几乎是...三个大正守兵,换戎狄攻城兵两个...攻城处于天然劣势一方,地利上处于绝对的劣势。
但是,占据天然优势的大正一方,付出的伤亡却要比戎狄还要多。
水溶面色阴沉的几乎滴下水来。
这些兵马,部分是北静郡王府所辖兵马,水溶岂能不明白,这一战,泰和帝以他总理北方战事,就是要他出现北疆,凝聚北疆兵马力量。
何尝不是一种消耗北静郡王府力量的举动?
这一战,不能输!
北静郡王府的名誉,不能毁在他手上。
“呜呜...”
“呜呜...”
忽然,戎狄后方,号角峥嵘。
清晰可见,一支兵马,约莫三万左右,冲杀进入戎狄后军。
戎狄军阵中,旌旗招展,迅速变换阵型,一开始慌乱之后,很快几只兵马分出,戎狄中军向万全左卫城靠近了里许,这支进攻的骑兵大军,瞬间被孤立出来,受到几支戎狄万骑兵马进攻。
王子腾忽然说道:“这是神武将军冯唐!”
水溶站起身来,看向远方,凝视许久:“冯唐败了!”
骑兵作战,戎狄更具优势!
骁骑营虽然是骑兵营的精锐,但是也是不知多少年,未曾经历战火洗礼...戎狄兵马,几乎自幼与马为伴。
大正骑兵,天生条件上,就比不上戎狄骑兵。
如今,冯唐带着骑兵,凭借一股血勇在进攻,一旦出现一定比例的伤亡,兵马数量上又是处于劣势,就是败退之时。
水溶脸上闪过一抹光彩,冯唐在宫中演武之后,就消失不见,水溶不知道泰和帝的布置,不知道冯唐身在何方。
如今,冯唐出现,水溶松了口气。
果然,不过两个时辰的厮杀,冯唐败象已生。
不断后撤,甚至有不少骁骑营骑兵溃逃。
水溶皱眉。
下一刻,水溶精神一振,又是一支兵马,从戎狄右翼出现,这支骑兵出现,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全力冲杀。
当戎狄大军一方面被攻城战事吸引,一部分被冯唐大军出现吸引,这支骑兵出现的突然,速度极快...对于战机的把控之精准,让人头皮发麻。
特别是骑兵前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摧枯拉朽撕裂戎狄兵马军阵。
水溶失声道:“这是何人兵马?”
房贵忽然说道:“贾字旗!”
“这是镇国将军贾珞的兵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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