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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年初开始,调兵遣将,历时半年之久,来自山东的“鲁”军以及来自河南的“郑”军会师京都,共计两万五千兵马。
京都十二营也有三营跟随副将毛温龙出征,共计五千兵马。
四王八公各个侯府伯府纷纷派出嫡系北上混功勋,一等伯,二等子,三等将军,四等指挥,带着林林总总万余兵马,由大将一等伯牛继宗率领,建功立业,封侯拜相,荫泽子孙,就在此时!
荣宁二府空占着两个将军的位子,连个敢去的人都没有,想想当年宁荣二公之风采,实在让人——羡慕!
因为人家已经是状元门第了,不需要战场上苦哈哈的搏命来换功勋。
大夏承平百年,文贵武轻!
武官见文官底要三级!
更不要说翰林院里有储相之称的清贵翰林了,区区武将,哪怕贵为九省都检点的王子腾,在他们眼里:莽夫也!
所以,贾环来京营节度使毛温龙家里拜访时,这位正二品的高官显得有些受宠若惊了。
“贾修撰,快快请进。”
“毛大人客气了。”
贾环是第一次见到毛温龙,实在是被惊到了,满脸的闹腮胡,简直就是活脱脱一个李逵在世,胡子头发连成一片,几乎分不出来了。
李逵孤家寡人无所谓,也不知毛大人的媳妇妻妾怎么适应过来,贾环现在留了一点黑黑的短胡子已经让香菱茜雪等人满脸娇嗔——太扎了!
一时二人分宾主落座,毛温龙十分豪爽的笑道:“贾修撰来访,实在是蓬荜生辉,毛某是个粗人,生个儿子也是粗人一个,不懂什么礼数,要是什么地方得罪了贾修撰,还望海涵才是……”
当年他儿子打了荣国府二公子宝玉,后来前去赔罪荣国府并不领情,此事毛温龙嘴上不说,却是一直耿耿于怀。
“大人说的哪里话,一起吃了酒,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常有的事,前几天我的一个朋友刚把我姨母家大哥揍了一顿,没几天就又聚在一起吃酒了,都是常有的,毛大人不必介意。”
有了贾环这句话,毛温龙顿时放心下来,对贾环好感大增,笑道:“贾修撰既然不把毛某当外人,也就别大人大人的叫了,若不嫌弃就称呼我一声老哥。”
贾环当即拱手笑道:“毛老哥!”
见贾环也是如此爽快,毛温龙顿时大喜:“环兄弟痛快……去,把武儿叫来,见过环叔!”
毛小武这时候还在后院练拳,毛家后院没有花园,一个大大的武场,刀枪剑戟棍十八般武器列在前方,正中央的场地上,毛小武光着膀子,毒辣的太阳底下一拳一拳打的拳拳生风,虎虎生威。
“大爷……”
“喝!”
毛小武一个空翻硕大的拳头直直的往管家脑袋上招呼。
“说吧,什么事?”
见管家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毛小武顿感无趣,收回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汗问道。
“大爷,家里来了客人,老爷叫你过去……”
“知道了。”
毛小武随便披了一件衣裳,昂首阔步来了前厅,进门前立刻换成了一副低眉顺眼小心翼翼的模样。
轻轻推门:“老爷,您叫我?”
“嗯?怎么这幅样子就进来了?”
毛温龙见儿子弄了一身汗臭就进来了顿时有些不满——他倒是无所谓,就怕贾环见了这么一副糟蹋样子不高兴。
偏头看了一眼,见贾环并没有露出什么不满的神情,毛温龙这才厉声呵斥道:“还不快滚出去换身衣服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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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到底怎么了呀?”
毛小武一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以往不都是这样的吗?还有,老爹竟然看一旁小子的面色行事?有没有搞错?
“滚出去!”
毛小武吓了一个激灵,转身就要跑,贾环忙笑道:“没事,练武之人嘛,都这样,我们家也是武勋传家,骑马射箭谁不是弄一身臭汗。”
“哼,回来吧!这次有你三叔求情,先暂时放你一马,还不快谢过三叔!”
“三……叔?”
“大声点,你哑巴了?”
“三叔!”
贾环点头笑道:“不必多礼。”
一不小心认了个侄儿,贾环浑身上下也没什么见面礼,便把手中折扇送了出去:“今儿出门急,叔叔没带着什么好物件,扇子送你了。”
“哎,兄弟太抬举他了,他哪里当得起——三叔给你的,还不快谢过!”
“啊?谢,谢三叔……”
毛温龙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儿子一眼,转身对着贾环笑道:“兄弟别介意,他从小就这样,有点傻气。”
毛小武:“……”
“滚吧,别在这碍眼了!”
毛小武顿时如蒙大赦,一熘烟出了屋子,恰巧管家就在廊下侯着,毛小武忙过去问道:“里面谁啊?”
“贾环贾翰林呀,公子不知道?”
毛小武没好气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原来是贾翰林。
毛小武恍然大悟,如今他已是百户,算得上进入官场了,自然明白翰林代表着什么。
突然,毛小武看了看手中折扇,喜不自胜起来。
这可是贾叔叔所赐!
不提毛小武在外面兴高采烈的,里间,贾环也把今天所来之事和盘托出。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把家中几个后辈安排进京都三营里跟随大军出征。
至于为什么不找牛继宗,理由也很简单,世袭的武勋家族势力只会被皇帝越来越压,越来越弱,基本没什么前途了,加入军营为国效力才是正途!
而且京营可是贾家的老地盘了,贾菌等人在里面能得到的照顾相对来说也要多一些。
“区区几个小旗也值当的兄弟亲自前来,我做主,每人一个百户的位置……”
“我想要他们进火器营!”
毛温龙面色一滞,他今次带走的三营兵马只有一个火器营,而且人员满编制了……
“火器营的小旗不成问题吧?我们家有几十个跟着老公爷的军户跟随,老哥只要发放给他们火器军备就行……”
毛温龙默默点头:“那自然不是问题,只是有些委屈自家兄弟了……”
贾环拱手谢道:“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我只是想着火器营里面相对安全一些,为了这些后辈呀,操碎了心。”
毛温龙扶着胡须笑道:“哎,谁说不是呢,这些小辈一个个不知好歹,真是操碎了心。”
七月十六。
乃是钦天监算好的出征日。
近五万大军在主帅牛继宗,副将毛温龙率领下开拔北上,浩浩荡荡绵延了几十里,他们将要与驻扎沉阳的三万大军在九月初会师。
京中的民众自发的出来送行,此乃大夏雪耻之战,报去年建州女真劫掠抚顺之大仇!
贾环也出来送行了。
贾菌,贾藻,贾萍三人骑在高头大马上,身上挎着火枪,威风凛凛,身后四十几名私兵紧紧相随。
贾环身边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穿着崭新的衣裙,正是贾藻的妹妹,只有个小名二丫……
“三叔,给丫头起个名吧。”
贾藻骑在马上大声说道。
“好!”
贾环看了看身旁二丫,一脸天真活泼可爱的样子,笑道:“就叫贾萌吧。”
……
“三叔,哥哥去了哪?”
小丫头既有穿上新衣服的欣喜,又有跟哥哥离别的烦恼,小小年纪,已经初识愁滋味。
贾环抬头看了看夕阳的余晖,轻轻叹道:“你哥哥是英雄,保家卫国去了,你就先跟着三叔。”
“真的?我喜欢跟着三叔!”
为什么呢,因为跟着三叔能吃饱,还有新衣服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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