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顺王府的一举一动,皆毫无遗漏地落入有心人眼中,根本不存在丝毫隐私可言。那情形,就仿佛是在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毫无遮掩地裸奔,全然没有秘密能够隐藏得住。
不过,需要着重指出的是,忠顺王乃是太上皇最为宠溺的儿子,同时也是当今皇帝的兄长。
面对如此错综复杂的局面,所有人都将其看在眼里,心中也清晰地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但大家却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明哲保身,始终秉持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毕竟,这乃是皇家内部的事务,其中的水深程度、关系的复杂程度,远远不是寻常人能够轻易涉足和评判的。稍有差池,便极有可能给自己招来灭顶之灾。
今日的长春宫静悄悄的,一片死寂沉沉。然而,那压抑至极的气氛仿佛有千钧之重,似乎连那坚固无比的宫墙都难以承受,几乎就要崩塌。宫女太监们皆低垂着头沉默侍立着,一个个噤若寒蝉,仿佛都在竭尽全力把自己隐藏于无形之中,生怕稍有不慎便会惹来祸端,殃及自身。
掌宫太监戴权远远地、偷偷地望着两位圣上,心中暗暗叹气。他眉头紧锁,眼神中透着忧虑,深切地知晓这局面的微妙与危险,却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丝毫不敢有半分僭越逾矩之举。
如今天下两个最具权势的人就这般默默坐着,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住了。终于,太上皇打破了这令人近乎窒息的沉默,缓缓开口说道:“皇帝,他的事,我会处理的,他毕竟是你三哥。”太上皇的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眼神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皇帝的心中此时早已被不满的情绪填得满满当当,然而,迫于太上皇的威严,嘴上却依旧不得不保持着恭敬的姿态说道:
“父皇,正是因为他是儿臣的三哥,是我大淳尊贵无比的亲王。但他此番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胆大妄为到了极点,简直是在肆无忌惮、毫无顾忌地挖掘大淳王朝的根基啊!”皇帝的表情愤怒而又隐忍,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科举,这可是关系到国家未来命运的关键之事,乃是为国家选拔杰出人才、储备后备力量的重大要事。其意义之深远,影响之广泛,紧密关联着天下士人的向心与否,以及万千民众的期望与信任。可他呢?竟然胆敢在这等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域肆意妄为!”
永正稍稍抬眼观察了一下太上皇的表情,而后接着说道:
“事情发生之后,倘若他能够怀着一颗悔过之心前来找儿臣,或者怀着敬畏之情找父皇您,毫无保留、坦诚地说明实际情况,真心实意地祈求宽恕和指引,这件事情或许还存在着些许回旋的空间。
然而,最终的结果却是令人大失所望。他不仅没有丝毫的悔悟,竟然还丧心病狂地选择去杀人灭口,妄图以这种极端残忍且卑鄙的手段毁灭所有的证据,妄图掩盖自己那不可饶恕的罪行。”永正皇帝的脸上满是讥讽和愤怒,眼神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永正稍稍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抹充满讥诮与不屑的笑容,继续说道:
“他还天真地认为自己的那些肮脏行径足够隐秘,以为能够瞒天过海,无人知晓。但实际上呢?他实在是太过愚蠢和自负了。殊不知,在这风云变幻、人心复杂的朝堂之中,又有谁不清楚这一系列令人发指的恶行皆是他的所作所为?
他这完全就是在自欺欺人,是愚不可及的妄想!他的这种行为,不仅是对国法的公然践踏,更是对皇家尊严的严重亵渎。”
太上皇沉默了许久,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
那原本浑浊的眼睛,却在突然间闪过一丝令人难以忽视的精光。他目光如炬,直直地看着皇帝,语速缓慢却极具压迫力地缓缓说道:
“那你究竟打算如何处置?是要狠下心来杀了他?还是将他终生圈禁起来?在你做出决定之前,可曾认真思量过,我们皇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太上皇眉头紧皱,表情严肃而凝重。
永正皇帝神色匆忙,连忙说道:“儿臣绝非是这个意思。儿臣向来时时刻刻顾念着皇家的体面,也始终将兄弟手足之情铭记于心。儿臣只是衷心期望,从今往后三哥切莫再插手朝中的事务。”永正皇帝的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眼神中带着一丝慌乱。
太上皇深深长叹一口气,说道:“好的,我替他应下了。往后就让他当个逍遥自在的安乐王罢了。这天下,终究还是皇帝你的。以后,军中将领任命无需告知长春宫。”太上皇的脸上满是疲惫,无奈地摆了摆手。
太上皇又沉默了一小会儿,而后接着说道:“他一直这般荒唐行事,以至于连个子嗣都未曾有,你又何苦如此在意呢?”
永正皇帝藏在衣袖中的手紧紧握着,关节处已然苍白无血色。他竭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缓缓说道:“父皇教训得极是,儿臣着实不是这个意思,儿臣定会永远确保三哥享有荣华富贵。”永正皇帝强挤出一丝笑容,眼神却显得有些黯淡。
永正皇帝终于得到了太上皇的退步,如愿获得了那梦寐以求、长达十几年的兵权。然而,即便如此,他的心中仍旧存有一些不忿。毕竟,这不过是父皇为了他那最为宠爱的儿子而做出的无奈让步,三哥终究还是父皇心头的挚爱。
皇帝离开之后,一个身影缓缓地朝着太上皇身边走来。她亲昵地握着太上皇的手,轻声细语道:“太上皇,臣妾在此谢谢您。这次忠顺他的确是有些过分,行事太过出格了。不过,多亏有您出手相助。只是,可是您把兵权……”甄太妃的脸上带着一丝忧虑和不安。
太上皇当即制止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语,目光满含柔情地注视着这个自己宠爱了一生的妃子。虽说她如今已然年过五十,但是依旧保养得极佳。即便岁月留下了痕迹,却仍然能够从她的脸上捕捉到那个温婉可人江南女子的昔日面容。太上皇的思绪不禁飘向了遥远的过去,仿佛又回到了初次见面的那一刻,那羞怯软糯的一声“参见皇上”,仿佛犹在耳畔。
“秀儿,朕已然年老力衰,这天下早在十五年前便已交付给了皇帝。此前,只觉皇帝年轻稚嫩,经验不足。然而现今观之,皇帝精明强干,其能力甚至远超朕当年之水准。”太上皇稍作停顿,脸上露出欣慰的神情,继而又道:“忠顺又何止是行为出格,咱们往昔对他着实宠爱过度,致使他如今愈发荒唐放纵。难道你对他府中的实际状况竟全然不知?”
甄太妃急忙解释道:“忠顺天性便是如此,不近女色。但不可否认,他着实是个孝顺的孩子,对太上皇您,还有臣妾,向来都是恭顺孝敬,关怀备至。”甄太妃的眼神中透着焦急和维护。
太上皇说道:“若不是念及他的这份孝顺之心,朕又怎会一次又一次地对他容忍包容。再说这众多子女,哪一个不是孝顺之人?难道武义就不孝顺了?他同样也是你亲生啊。”太上皇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嗔怪和不满。
古来慈母多爱娇儿,忠顺亲王自幼便生得宛如女孩一般,说话轻柔细弱,性格亦是格外文静。又因他乃是甄太妃的小儿子,故而太上皇与甄太妃对其百般宠爱,视若珍宝。
在这近乎无度的溺爱氛围之中,忠顺亲王日渐成长。然而,不幸的是,他非但未能培养出良好的品德和修养,反而养成了骄纵跋扈、肆意妄为的恶劣性格。
凡事于他而言,皆需以自我为中心,全然不顾及他人的感受和想法,更是对王法规矩视若无睹。只要是他心之所向,便必定会不择手段、想尽一切办法去获取,哪怕所采用的手段极为卑劣也毫不在乎。天长日久,其声名狼藉,臭名远扬,令众人虽心怀愤怒,却迫于其权势,只能敢怒而不敢言。
甄太妃微微低垂着眼眸,神色带着几分愧疚与无奈,轻声说道:“武义当然也是我的儿子啊,但是,嗯,太上皇,你不也一样更喜欢忠顺吗?”说罢,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太上皇眉头微皱,目光中透着一丝忧虑,缓缓说道:“哎,跟忠顺说,以后不要想着到处乱搞,不要想着自己去乱搞钱了。以后没钱了,从长春宫的内库里出吧。”说完,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无奈之色。
甄太妃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太上皇,都是臣妾的不好,没有把孩子教育好。”她的头微微低下,像是在自责。
太上皇伸出手,轻轻抬起甄太妃的下巴,温柔地看着她,目光中满是疼惜,说道:“秀儿,不要这么说,忠顺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嘛,我们都有责任,我们做父母的,守护好他就可以了。”他的语气轻柔,充满了安抚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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