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3章 最后的突围（上）

        斯米尔诺夫拿起电话，正准备联系提莫费维奇，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对索科夫说：“司令员同志，我们如果直接给提莫费维奇下达命令，算不算是越级指挥？这样一来, 索洛马京同志会不会产生不好的联想？”

        “参谋长同志，你说得没错。假如我们越过了索洛马京将军，直接给提莫费维奇下达命令，就属于越级指挥。”索科夫赞同地说：“若是我们这么做了，就算索洛马京将军什么都不说，但心里肯定会有疙瘩，这对今后的作战，会产生消极的影响。还有，万一索洛马京给部队下达了不同的命令，恐怕提莫费维奇也会感到为难，不知道应该听从谁的指令，从而导致指挥系统陷入混乱。”

        说完了越级指挥的害处后，索科夫随后吩咐斯米尔诺夫：“参谋长，那你联系索洛马京将军，让他派坦克第219旅去接应骑13师。”

        索洛马京接完斯米尔诺夫的电话后，就将提莫费维奇上校叫到了自己的指挥部，表情严肃地对他说：“上校同志，我刚刚接到集团军参谋长斯米尔诺夫将军的电话，说骑兵第13师在赶过来的途中，遭到了德军的阻击，希望我们的坦克旅能去接应一下。”

        听到索洛马京这么说，提莫费维奇赶紧问道：“军长同志, 我想问问，敌人有多少坦克？”

        “根据集团军参谋长的通报，”索洛马京说道：“敌人只是躲在工事里的步兵，没有发现任何的坦克或装甲车。”

        得知敌人没有坦克和装甲车，提莫费维奇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语气轻松地说道：“军长同志，假如敌人有大量的坦克或装甲车，我们旅肯定啃不动这么大的一块骨头。不过现在嘛……”他呲笑一声后说道，“这帮德国佬的工事修的叫什么玩意，一个个跟没吃饱饭似的。让我们的坦克，教教他们什么叫打仗。”

        索洛马京担心提莫费维奇轻敌，还特意提醒他说：“上校同志，你千万不要因为敌人没有坦克，就掉以轻心，这是很危险的。”

        “放心吧，军长同志。”提莫费维奇向索洛马京保证说：“我不会轻敌的。德国人既然没有坦克，要对付我们的坦克，只能依靠反坦克炮或者反坦克手。天很快就要亮了, 德国人的意图很容易就会被我们察觉的。”

        而此时, 阻击骑13师的德军步兵营，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要大祸临头了。该营营长此时还在自己的指挥所里惬意地喝着咖啡，对自己的部下说道：“都说俄国人的骑兵厉害，但在我们的工事和机枪面前，他们就是一群可怜的靶子。若是不进攻倒也算了，可要是想进攻的话，我们的士兵会像在射击场上打靶一样，将把他们一个个从马背上打下来。”

        德军营长之所以要发表这样的言论，完全是因为昨天他命令士兵们修筑工事时，遭到了士兵们的抵触，大家都觉得既然要突围了，还修工事做什么？正是抱着这样的心理，所以修筑的工事都有些敷衍。

        但就是这样简陋的工事，依旧打退了苏军骑兵的进攻。小小的胜利，让德军营长膨胀了起来，他喝了一口咖啡后，摇着头说：“假如不是上级命令我们驻守，凭借我们营的战斗力，完全可以来个反冲锋，将对面的俄国骑兵全部歼灭。”

        外面的德军官兵，几个小时前还在心里暗暗地诅咒营长，觉得他命令大家在这里挖工事，纯属没事找事，私下里不免是怨声载道。但苏军骑兵的进攻，却让官兵们提高了警惕，他们发现假如不是营长固执己见，非要在这里修工事，恐怕此时全营官兵，早在俄国骑兵的冲击下完蛋了。

        原本除了抱怨，就是有气无力地躺在帐篷里睡觉的士兵们，此刻都待在战壕里，提高警惕监视着对面的苏军骑兵。准备等对方攻过来时，给他们来个迎头痛击。

        眼看着天就要亮了，士兵们觉得对面的俄国骑兵，肯定会再次向自己这里发起进攻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坦克发动机的轰鸣声。

        听到这个声音，士兵们都不约而同地朝后方望去，他们都觉得肯定是自己一方的坦克赶到了。有了这些坦克的支援，他们就能向攻击阵地的苏军展开反攻。

        可是紧接着，他们就听到了炮弹划破空气所发出的呼啸声，很快，就有一发炮弹落在战壕的附近爆炸，一股夹杂着泥土和继续的柱子冲天而起，尘土和积雪向上飞扬，随后天女散花般地洒在了德军士兵的身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名少尉用手掸了掸肩膀上的尘土，嘴里自言自语地说：“见鬼，我們的坦克怎么能随便开炮，难道他们把我们这里当成了俄国人的阵地？”

        没等少尉想出答案，又有一发炮弹呼啸而来，落在了少尉的身边爆炸，顿时将他整个人炸得四分五裂。

        接着，更多的炮弹从天而降，落在工事附近爆炸，绽放出无数个耀眼的火团，以及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顷刻间，德军阵地变成了正在喷发的火山口，被腾起的黑烟包裹得严严实实，黑烟里面爆炸一片连过一片，一波响过一波，到处都是爆炸，到处都是火光。

        原来提莫费维奇吸取了以往作战的教训，为了尽快地突破德军的阵地，他决定在进攻开始前，先给敌人来上一波炮火覆盖。参与炮击的除了一个炮兵营，还有三个坦克营的五十多辆坦克。

        站在观察所里的提莫费维奇，看到不断有敌人或武器的零件，甚至还有土木火力点所用的木头碎片，被爆炸的气浪掀飞，他不禁挥舞着拳头大声叫好。

        坦克第219旅正在动用所有的力量，对德军的阵地实施炮击的同时，待在指挥部里的索科夫，忽然感到脚下微微颤抖，随后外面传来了犹如打雷一般的轰隆声，他不禁有些吃惊地问：“怎么回事，难道地震了吗？”

        “不是地震，司令员同志。”斯米尔诺夫笑呵呵地向索科夫汇报说：“刚刚接到敌后破坏小组的电报，他们已经发现了敌人的油库和弹药库，正准备去实施破坏了。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之所以感觉地面在颤动，完全是因为弹药库和油库爆炸所发出的动静太大。”

        索科夫关心的是参加任务的人员，能一个不少地全回来，他赶紧对斯米尔诺夫说道：“参谋长同志，发电报问问，他们的伤亡情况如何？要知道，从刚刚的动静判断，炸毁两处目标时，如果离得太近，肯定会性命难保的。”

        提莫费维奇的部队对德军阵地实施了二十分钟炮击过后，展开了正式的进攻。看到自家的坦克部队，向德军的阵地发起了进攻，骑13师师长顿时喜出望外，连忙吩咐手下：“弟兄们，我们的援军来了！全体都有，听我的口令，向敌人的阵地发起进攻。”

        德军原本简陋的防御工事，在遭遇一轮炮击过后，早已变得坑洼不平。正准备抢修工事的德国兵，先是看到苏军的坦克出击，被惊得心惊肉跳。而看到自己一直防御的俄国骑兵，居然发起了进攻，顿时慌了神，连忙拿起枪开始胡乱射击。

        然而这些德国人忘记了，他们如今既没有坚固的防御工事，也没有坦克或装甲车，面对苏军由坦克和骑兵组成的突击部队，他们任何的的抵抗都是徒劳的。

        随着坦克第219旅与骑13师的接近，阵地上的德军已经彻底丧失了抵抗下去的信心，看到冲上来的苏军指战员，根据连抵抗的念头都没有，直接放下武器投降。

        而施特默尔曼得知苏军的大部队云集的消息，连忙通过报话机联系到了吉勒：“吉勒将军，我感觉如今的气氛有点不对劲，俄国人正从四面八方向我们压过来，如果你们的行动速度不能再快点，恐怕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贝克重坦克团的损失很大，他们无法再对俄国人构成威胁，因此难以帮我们打开一个缺口。”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施特默尔曼决定赌一把：“你们立即掉头朝北面运动……”

        “什么，向北运动？”吉勒吃惊地问：“将军阁下，难道您不知道我们只要再向西前进两三公里，就能回到友军的防区吗？”

        “没错，吉勒将军。”施特默尔曼耐心地向吉勒解释说：“虽然我们和友军只间隔两三公里，但俄国人为了阻止我们的会师，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搞破坏，恐怕我们的有生力量消耗殆尽，也无法突破他们最后的防御。”

        他用手在地图上拍了一巴掌，随后说道：“可是我们向北面攻击前进，肯定会让俄国人产生错觉，以为我们会重新回到包围圈的北面，赶过去与那里的友军会师。”

        施特默尔曼将军的计划，完全出乎苏军指挥员的预料。他们还以为包围圈内外的敌人，肯定会想方设法会师，因此大批新赶到的部队，都被投入了突破口的方向，以防止德军从包围圈里跳出来。

        没想到德军居然会一路向北，结果那些没有多少兵力防守，如同虚设的防御工事，被德军接连突破。科涅夫是到自己中了德军的圈套，连忙调集部队赶去阻止准备突围的德军。

        这边的任务刚布置完毕，就接到了史达林打来的电话。最高统帅本人在电话里怒气冲冲地说：“科涅夫将军，我们已经向全世界宣布，说在科尔孙—舍甫琴柯夫斯基地域的德军重兵集团，已经陷入了我军的合围。

        可在不久前，我们接到了来自前线的报告，说被围的苏军集团突破了第27集团军的战线，正逃向自己的部队。你说说，你对自己友邻部队的情况了解多少？”

        从史达林讲话的语调及其生硬的语言，他明白了最高统帅本人正焦急不安，并且看来，其原因是由谁的不完全准确的报告所引起的。

        面对史达林的担忧，科涅夫连忙报告说：“斯大林同志，请您放心，我向您保证。被围的敌人是逃不掉的。我们方面军已采取了措施。为了保障与乌克兰第1方面军的接合部，为了把敌人赶回合围圈，我已经命令近卫坦克第5集团军向已形成的突破口地域推进。此刻，他们正在顺利完成任务。”

        听完科涅夫的话，史达林的语气变得和缓：“科涅夫同志，我相信近卫坦克第5集团军的战斗力，不过你有没有考虑过，假如你的部队向北推进，就有可能越过方面军的分界线。”

        科涅夫回答说：“是的，史达林同志。”

        史达林说道：“这很好。我们大本营将商量一下，然后再打电话给您。”

        半个小时以后，史达林再次给我打电话说：“能不能将在被围集团当面行动的所有军队，其中包括乌克兰第1方面军第27集团军转隶给您，由您指挥消灭被围集团呢?”

        科涅夫没有预料到史达林会提出这样的方案，马上回答说：“斯大林同志，现在很难把乌克兰第1方面军第27集团军转隶给我。首先，这支部队在包围圈的另一侧，也就是我们部队的对面，他们在另一个不同的方向行动。

        而且该集团军的整个后勤供应，以及与方面军司令部的通信，都是通过白采尔科维和基辅进行的。因此，我指挥该集团军将是很困难的，沿整个合围圈的圆周经过克列缅丘克、基辅、白采尔科维进行通信是复杂的，现在，突破走廊正在进行战斗，与第27集团军建立直接通信不可能。还有，该集团军的兵力很薄弱，又分布在宽大正面上，它根本无法阻止住被围之敌突围。”

        科涅夫的一再推脱，让史达林很是不满，他态度强硬地对科涅夫说：“科涅夫将军，这是足够统帅部的决定，你必须服从命令。为了减轻你们的负担，第27集团军划归你们指挥后，后勤补给依旧由瓦图京的乌克兰第一方面军负责。明白吗？”

        “史达林同志，我明白您的意思。”面对史达林所施加的压力，科涅夫并没有选择妥协，而是继续辩解说：“我不同意把第27集团军转隶给我，是因为两个方面军的协同计划已经被破坏，军队的转隶变得更加困难。交战的结局，让我很是担心。要知道，第27集团军就算转隶给我，我也无法为他们补充必要的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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