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妤大方地受了礼，又给林如海把了脉：“林老爷的身体恢复得不错，再吃两副药就可以了。”

        说完将之前的药方增减了几味药材，递给林管家，林管家立刻安排人抓药熬药。

        林如海感激地看着林白妤，恳切地道：“林先生，小女一直身体不好，你能不能帮她看看呢？”

        帮助林妹妹调理身体？怎么可能拒绝？林白妤立刻点头应承。

        林如海高兴不已，立刻让林妹妹拜谢林白妤。林白妤含笑接受了林妹妹的拜谢，让其伸出手。

        林妹妹的手比一般女孩子的手还要纤细，皮肤虽然白却是病态的白，让人看着怜惜不已。

        林白妤收回手指：“林小姐因为早产，身体虚弱，只要好好养着，不是打问题。问题是林小姐这两年吃了有毒之物，毒素积累在林小姐的体内，破坏林小姐体内生机。如此下去，林小姐最多活到及笄就要香消玉殒。”

        “什么？”林如海砸了茶杯，“玉儿也中了毒？”

        林白妤点头：“不是剧烈的毒素，还是日积月累积攒到体内的。”

        “日积月累？”林如海咬牙，问道，“可知道是什么毒？”

        林白妤：“我有一个猜测，林小姐是否吃一些人参制作的药品？”

        林如海道：“小女一直吃人参养荣丸，难道毒是下在此药之中。”

        “需要检验过后才能知道。”林白妤道，“这人参虽然好，但性燥，林小姐虚不受补，能少就少吃得好。”

        林如海闻言让人立刻去将林妹妹吃的人参养荣丸拿过来，而且也下定决心了以后不要女儿再随便吃人参这种东西。原来并非药材越贵重越好啊！

        雪雁很快拿来了人参养荣丸，因为贾家与甄家的关系，林如海让人将贾家的下人都看管了起来，给紫鹃派了个活儿，没有让她贴身跟在女儿身边。

        林白妤仔细检查了人参养荣丸，对林如海道：“这些养荣丸全部是用坏掉的人参所做，不但没有药性，而且还含有毒性。”

        雪雁恍然道：“难怪姑娘每次吃了药以后比没有吃药还难受，姑娘还以为病情加重了，没想到是药有问题。”

        “啪——”林如海一掌拍在桌子上，“贾家，欺人太甚！”

        林黛玉被这个事实给震得呆住了，听了林如海的话，下意识地道：“父亲不要生气，外祖母还是很疼我的。还有宝玉、二姐姐、三妹妹和四妹妹，她们都很好。”

        “是二太太。”雪雁叫道，“一定是二太太，人参养荣丸是二夫人让人配的，而且二太太一直就对姑娘不是很好。”

        “雪雁，不要胡说。”林妹妹呵斥雪雁。

        “玉儿——”林如海不赞同地看向自己的女儿，“你还想隐瞒我吗？是不是要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话就重了，林黛玉猛摇头。

        林如海对雪雁道：“你家姑娘还受了什么委屈，你继续说！”

        “姑娘刚到荣国府，竟然走的是奴仆进出的角门；全府上下明知道太太刚走，全都穿红着绿，包括那些下人；老太太让姑娘和贾宝玉一同住在她的房里，明明宝玉已经八岁了……”

        雪雁虽然年纪小，看着一团孩子气儿，平时也是一这副面貌对人，让人觉得她不可靠，但实际这孩子心里门清，对荣国府的规矩各种看不惯，只不过知道自己力微言轻，即使说出来，自家姑娘也不听自己的，只能默默记在心中并不多话。

        林如海越听脸色越黑，双眼中酝酿着恐怖的风暴。他冷声问雪雁：“既然你都知道那些不对，为何不提醒姑娘？”

        雪雁看了林黛玉一眼，什么也不说，跪下来认罪。

        林黛玉心里愧疚，嗫嚅地开口道：“父亲，你不要责备雪雁，都是我不好。我因为紫鹃是外祖母所赐，一直依仗紫鹃，让她在我身边服侍，而雪雁，我没有让她贴身伺候。”

        林如海看向林妹妹的眼光带上“恨铁不成钢”，轻叹一声：“算了，等贾琏回荣国府的时候，让他把紫鹃带回去。我们林家用不起荣国府的丫头。玉儿，你就留在家里，不要再回荣国府了，等过段时间，我们父女一同进京。”

        林黛玉惭愧无比，小声地应道：“是。”

        心里不由很难过，自己让父亲失望了。雪雁起先说的那些事儿，她这个当事人一直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头，但如今听雪雁一说方才明白她的行为有多错，脸色变得雪白。

        林如海不由怜惜无比，轻叹一声，让雪雁将林黛玉带回房间休息。

        “林先生，让你看笑话了。”林如海不好意思地冲林白妤道，刚才因为太生气竟然没等林白妤离开就询问雪雁，让林白妤听完整个过程。

        林白妤微微一笑：“林大人放心，事关林小姐，本人绝不多嘴。”

        林如海松了口气，他就怕林白妤将林黛玉在荣国府的事情说出去，导致女儿名声所损。

        “其实，关于京城的荣国府，我也听过一些说法……”林白妤装做一副犹豫的样子。

        林如海立刻上当，诚恳地请求道：“请林先生告知我荣国府的传闻。”

        林白妤心中一笑，依然一副犹豫的样子，期期艾艾地道，“哎，都不是什么好的传闻，你若想听，那我就告诉你吧。”

        “这荣国府嫡次不分，当家的家主住马棚，反而二房的老爷和夫人当家，不将国法放在眼里；府中逾制的布置摆设多不可数；二房太太和大房当家奶奶包揽诉讼、放印子钱……”

        林如海吃惊不小：“林先生，你说二房太太和大房奶奶包揽诉讼放印子钱可是真的？这可是大罪，不能随意污蔑的？”

        林白妤道：“林大人不相信可以去查，那两人放印子钱已经逼死了好些人。”

        林如海没想到荣国府的女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不过想到王夫人用坏了的人参给女儿入药，就不再惊讶了：“这两人都是王家的女儿，王家真是好家教。”

        听了林如海的反讽之言，林白妤笑了笑：“那王夫人确实心狠手辣，听说，为了让二房的儿子继承爵位，这位王夫人暗中下手害死了大房的夫人跟大少爷，留下的小少爷还被其养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纨绔。”

        好大一个炸弹，几乎将林如海炸懵了，他恍惚地问道：“这是真的吗？你从哪里听来的？”

        林白妤道：“我曾经救治过一个人，她曾经是贾家大房的下人，这些事情是她告诉我的。她本是大房太太身边的人，那贾府的老太君为了帮助二房太太扫尾，将她们全部卖掉了。”

        林如海：“……”

        想不到啊，那贾家竟然是如此的龙潭虎穴，难怪自己女儿在哪里生活了几年就带了一身毒回来。

        丢下炸弹后，林白妤神清气爽地离开了林府，同样没有走门。在林府外守着的人根本不知道林白妤来了又走了，也不知道林如海的毒被解了——林府内的奸细已经被林管家抓了起来，如今府内的消息全都传不出去。幕后黑手甄家还等着林如海死的消息呢，没想到关于他们家的罪证全部呈现到了皇帝的龙案上。皇帝大怒，带着罪证去找了太上皇。面对累累罪证，太上皇也对甄家失望了，让皇帝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皇帝立刻下旨查抄甄家，凡是跟甄家有关联的江南官员与豪族也跟着受了连累。

        这一次甄家被抄，比原著早了好几年，贾家吓了一大跳，不过却没有引以为戒。这一次，皇帝的动作太快，甄家没有来得及转移财物，使得荣国府逃掉隐匿罪臣财物的罪责。

        甄家被抄的那天，林如海精神奕奕地从巡盐御史府走出来，亲眼目睹甄家如何被抄。那些之前在林如海中毒后冷眼旁观甚至偏向甄家的人都后悔死了，若是早知道是这个结局，他们就去抱林如海大腿了。现在，现在什么都晚了。

        贾琏对这个结果最是惊讶，他不过是去花楼里面多住了一段日子，怎么甄家就被抄了？原本就要死掉的姑父竟然活蹦乱跳了？这下老太太和二太太要失望了！

        贾琏虽然不学无术，但人很聪明。看到甄家的下场和林如海的身体恢复，一个猜测在他的脑海里面冒出来，吓得他满身是汗。哪还敢觊觎林家的财产啊，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到京城去，远离这个表面看起来儒雅温和内里却如同一头怪兽的姑父大人。然而，事与愿违，他家姑父大人竟然将他叫到自己的书房，进行单独指导。

        “琏儿，你是打定主意一辈子做二房的外事管家了吗？”林如海将贾琏看得心里发慌，半天后幽幽问出这么一句话。

        贾琏愕然，不明白的问道：“姑父此话何解？”

        林如海淡淡地道：“你现在做的事情，跟外事管家有什么样儿？更何况你媳妇儿担着管家的名儿，库房钥匙却在二房太太手中，跟个管事丫头有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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