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慎将话的圆满深情,让安素无可反驳,只得答应随太后一起去白马寺。
离新年还有十几天的时间,安素本想着在年前解决肚子里有货没货的事儿,如此以来,倒是要拖到年后了。
夜长梦多!
明月这样警告她,早知道会这有这麻烦,宁肯继续被禁足,在梅香阁呆着,也比终日这样提心担胆的活着强。
安素愁眉苦脸。
“你说罢,我要不争,你们骂我没用,我这想办法争了罢,你们又嫌要提心吊胆过活,这小主我不当了,你们来当,我来伺候你们可好?”
安素躺在榻上耍无赖,吃着程先送来的烘核桃仁和一大堆精巧的叫不出名来的各色炸面果子。
安素的面上没有一丝害怕的气息,一丁点都没有。
这镇定将明月一肚子的话都噎回去,没有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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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晚上并不在梅香阁留宿,只是过来陪她到亥时左右,便离开去别的院子睡觉。
这别的院子当然是弄玉轩。
昨晚上,去的当然也是弄玉轩。
今早上,刘则去仁寿殿请安的时候,走在安素前面,腿都打摆了。
安素就奇怪,他们晚上倒底干了什么,竟然能这样。只见过累死的牛,倒还不见过犁坏的田。
这田都犁成这样了,牛怎么就没事呢?还能精神抖擞的上朝?
刘则的面色比不侍寝的时候差太多,也就只侍侯了两三天皇上,倒变的蜡黄难看。嘴色还涂着蜜油。
那蜜油也掩饰不住的是撕裂了的伤口。
安素心中竟有些同情起她来。她想歪了,她想她知道那伤口是怎么来的。
皇帝慎是个渣,在床上更是发了疯的渣。
安素虽然狂,却不肯低贱,再说了,慎也没想过弄伤她,她喊的声音稍有些大,慎便惶惶的停下来,怕她受伤。
可看刘则嘴上的伤,安素便知道了一件事,那个渣没有或不舍得在她身上使的花招,都在刘则身上使过了。
这是她安素的错儿,她教会了他床上无下限的花招,让他玩的开心刺激,她只忘了一件事,对于这种生活优渥,追求刺激的受命于天的大土豪来说,越刺激就会越变态,越变态,做为他的女人,便会越受罪。
安素快走两步追上她,与她施了一礼,问侯一声。
刘则倒没等她弯下腰,便扶住她的胳膊,拉她起来。
安素的眼神停留在她的嘴角。
刘则显然注意到她的目光,忙用帕子拭了拭,苦笑一声,开口:“这天气儿干,嘴发涩,我又不爱涂蜜油,没想到竟然咧了,难看罢?”
“不难看,姐姐是因为晋了妃位,顺了心愿,乐的天天咧嘴笑,咧大了罢?”安素笑嘻嘻的回道。
刘则握住她的手,假装慎怒的口气,微笑道:“说什么呐,我不过升了个位分,比起恩宠,哪及你半分,你这都怀了龙胎呢。”
“皇上天天宿你那里,想怀个胎还不容易?”安素笑道,牵着她的手慢慢走着,却觉着她走路的姿式有些别扭,迈不开步子不说,走一步,倒是颦一下眉,好似迈个步子,都疼的模样。
“你,怎么了?”安素停下来,问道。
“没事,没什么事。”刘则慌乱的掩饰着,蜡黄的面颊上浮出两团浓浓的红晕。
“初一呀,方太乙大人走远了么?快把他喊回来,让他顺便给姐姐瞧瞧。”安素不管她的极力阻拦,叫过跟在后面的初一。
初一答应着,去追方太乙。
“真不用麻烦,我就是,就是,那什么,来了月信,肚子有些疼。”刘则本来红着的脸,变的苍白,说出来的话听着都带颤音儿。
安素朝她的额上瞅了瞅,撅撅嘴,摇头。
刘则伸手摸了摸额头,轻轻叹了口气,她额上没贴花黄,这谎撒的太白。
“姐姐,身子不舒服要趁早瞧太医,皇上刚刚宠幸你,好日子还在后头呢,现在若是病了,可怎么得了,你放心,这方太乙大人本来是给我请平安脉的,让他顺便给你瞧瞧,又不惊动尚宫局的人,就是再难启齿的症侯,也只让他一个人知道就行。咱们悄悄儿的治,想也不耽误皇上去你院子。”
刘则的眼圈子红了起来,越发映的面色苍白,紧握着安素的手,在廊边的栏杆上坐了,刚坐下,那眉头却皱的越发的紧。
“咱回罢,先让方太乙给你瞧瞧,再过去请安。”安素劝她。
刘则默不作声,半晌,却轻轻点了点头。
她的侍女丁当上前扶着她,又慢慢回到弄玉轩。
她们回来的时候,方太乙已经在院子外候着了。
安素没有进去,只在院子里的木秋千上坐了,对要进屋的方太乙大声道:“太医大人,卖安素个人情,顺便瞧瞧恭妃罢了,不必惊动尚宫局或旁的什么人了。”
方太乙答应着,走进去。
初一在安素身后轻轻推着秋千,贴着她的耳朵边问道:“小主,她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是怎么了,你若想知道,可得去问皇上去。”安素轻叹一声,住了秋千,在门外面说声告辞,往梅香阁走去。
人还没梅香阁,便听梅香阁里传来麻姑闷闷的训话声儿。
安素忙将脚步放缓,扶了初一的手,慢吞吞的走进院子。
麻姑见她进来,盛怒的脸上方有了些暖意,却还是狠狠瞪了躬腰垂首立着的明月一眼,方才走过来,牵起安素的手,道:
“你这孩子,都不知道太后她老人家成天为你担多少心,她老人家不是免了你的晨醒昏定么?怎么还倒处乱晃?”
安素将她拖进屋子,将她摁到椅子上坐好,又吩咐初一倒好茶来,方笑嘻嘻的说道:“我这不过一个多月,还是没事人一样的,倒让太后她老人家操碎了心,实在是安素的错,麻姑姑,安素知道错了,安素这就去给她老人家陪不是。”
麻姑宠溺的瞧着她,瘪瘪嘴,笑道:“你这张小油嘴,就是说的好听,出去逛了有半个时辰了,还不快床上歇会养养精神去,太后她老人家说了,钦天监说今儿这日子不适合出行,总要明儿午时出行才吉利,让她们好好收拾打点下,可别到时候去了,又忘了这个,撂了那个的。”
安素答应着,却喊过明月来,让明月将尚宫局才送来的药膳汤端来给麻姑姑喝了。
“姑姑,这早晚,必是没用过早膳的,先喝点汤水点点饥,我这还有两块麻薯糕,一并吃了罢,等太后用完膳还有时候呢。”安素手撂在麻姑的肩头上,给她揉着肩,笑道。
“给你送的东西,老婆子哪能喝呢。”麻姑忙摆手拒绝。
“得了罢,老货,你这身份,比我可高多了,不说我一个无职的美人儿,就是哪个妃嫔,见了您老人家,不得说个好听的,哄您开开心?”安素将脸贴到她的脸上,骂她。
麻姑嘿嘿乐了一声,伸手轻轻拍拍她的脸:“你瞧,这小脸都冻的冰凉的,得亏你这嘴还利索,也罢了,走了这一早上,我真是有点饿了,喝你一碗汤大约也喝得。”
明月将汤碗递过来,安素接着,轻轻吹了几口,正要拿起旁边的汤勺,却被麻姑一把夺过碗去,笑道:
“扯你娘的骚,用你这竭竭蠍蠍的,这汤连热气都不冒,早就凉了,还闹样子,却不该打。”
安素嘻嘻笑着不答话,瞅着她将那碗汤一气喝下肚。
又将出两块麻薯糕来,让初一将糖罐子拿来,多沾些糖,亲自递到麻姑跟前,与她吃。
麻姑接过来吃了,却又笑道:“太后最近爱上了慧妃娘娘做的甜汤,每日不喝心里就不舒服,这麻薯糕这味却好,这可也是慧妃娘娘做的?”
安素摇头,得意的闪着眼睛笑:“这糕是内厨房自己做的,我本想拿去孝敬太后她老人家的,可又怕做的味不好,被太后嫌弃,遭姐妹们笑话,如今听你这老货一说,倒更加不敢送了,比起慧妃娘娘,我这可真正是班门弄斧,闹大笑话了。”
麻姑又从桌子上拿了块麻薯糕送进嘴里,方笑道:“却原来拿我当个试金石来,我说呢,你这蹄子怎么突然奉承起我来了,原来事儿在这儿等着呢,这味好,不错,太后定会喜欢,只管送了去,必哄的她老人家开心。”
“初一,快,将皇上赏的那埠带寿字儿的帕子拿来送给姑姑用。”安素欢喜的叫初一。
麻姑满脸堆笑,口中谦虚着,却也不推辞。
她喜欢这孩子,大面上的礼节不错,私下却活泼风趣,又大方,手又散漫,好好的东西随意就送了人。
这后宫只要接触过她的宫女儿太监下人们,都夸她没架子,没威风,跟谁都说得起话。说错了也不怪罪。
跟她在一起,倒忘了自己是下人这低人一等的身份,总觉着是跟自己家的晚辈聊家常一样亲切。
“哪里找不着,却绊在了这里,姑姑,怪不得太后老抱怨你老了不中用,她老人家正倒处找你呢,没有你伺候,这早膳可吃不进肚里,还不快回去。”太后屋里的一个一等宫女名唤映岚的走进来,指着麻姑高声笑道。
麻姑笑着起身,笑对安素道:“一刻也离不了,别人拿双筷子,都嫌拿不对,习惯了我这老货的啰嗦,倒不给年轻人留地方,真是罪过哦。”
“您老当益壮,能干的很呐,还能伺候她老人家一百年!”安素扯着她的袖子将她送出门。
麻姑急急的随着映岚走出梅香阁,安素面上的笑容也凝住。
她给安尚宫的时间够久,够长,她等着她住手,她却不肯。
安素念着她的好,若不是她,她也不会这么就走到今天,可她却总跟她过不去,那还客气什么,一点点还她的债好了。
安素立在台阶上,懒洋洋的打个呵欠,寻思接下来这一天可怎么消遣过去,只见方太乙背着大药箱,略驼着背,吭喔吭喔的走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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