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的事就是这样,你越嫌这日子过的慢,它越慢吞吞的怎么也过不完一天;你越嫌这日子过的快,它越快的如指隙间的沙,越想握紧,越是漏个干净。
三天很快过去,到了皇帝慎起程的日子。
而让后宫妃嫔大跌眼镜,惊诧莫名的是,皇帝慎此番远征带去的妃子不是郑贵妃,也不是安素,竟然是林新林美人!
林美人穿着鲜明的戎装,骑着高头大马,紧跟在皇帝慎的步撵后,威风凛凛,英姿飒爽,让人羡慕。
不光郑贵妃气瞎了眼,就是程先刘则她们,也气个后仰。
程先为了能跟着皇帝远征,特特学着用大锹在大锅里做菜,一下了能做三四十人的菜量。
还亲自写了表上奏,愿随君侧,哪怕做个随军的厨娘也心甘情愿。
皇帝慎好像根本没理会她的请愿,连个信都没回她。
刘则更是捐出了一柜子本来纳给皇上的鞋垫,愿随君侧,哪怕做个随军的绣娘也心甘情愿。
皇帝慎也没理会她的请愿,更是连个信都没回她。
众妃穷尽心思,想享用这份至少一个月或是半年的独宠,都没能成功。
若是败在安素手里,她们倒还有些甘心比不得。
可最没想到的是,竟然败在了一个自进宫起,就没受过皇宠的不起眼的小美人手里。
众妃送行时的目光,十有九个,看林新的目光都带着杀气。
这一趟走下来,该得的怕都得了,该怀胎也怀上了,这林新竟然是藏在深山里的老虎,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甚至有些妃嫔对安素,用上了幸灾乐祸或是嘲弄的眼神。
安素你不是能么?不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么?怎么关键时候倒掉链子了,皇帝慎竟然不把这分独宠的荣耀给你啊?
“林美人,此去边关,艰苦凶险,一定要好好侍侯皇上,不可怠慢,你可明白?”郑贵妃下步撵,走至林新的马前,殷殷嘱咐。
林新下了马,磕头答应着,眉梢间却掩着欢喜之意。
郑贵妃肃穆的面,便有黑了几分,高挑的凤眸射出的光芒,让初春的日光都失色。
郑贵妃心中的气,可不光是皇上不带她出征这么简单。
皇上带着章儿出征,竟然让那小崽子担任起监国的重担。
这分明是给那小崽子机会学习如何真正的治理国家。
她郑秀珠还是输的一塌糊涂,她的儿子终究不过还是个小小的留王,怕是没机会再被立为储君。
“娘,外面风大,快回轿子里暖和罢,父皇还要一阵子才出来。”留王骑在马上,夹着马肚,让马缓缓走到母妃身边,轻声笑道。
郑贵妃的眼湿了湿,点头答应着,回去轿子里。
该说的,昨晚上已经说了,她不想让儿子看见自己的软弱,走的也不安心。
她坐回轿子里,把眼瞧向外面的儿子。
儿子穿戎装很是威武好看,有帝王之姿。
郑贵妃眯眯眼,冷的泪从眼眶中迸出,她恨恨的伸手拭一把,夏洛慎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有你护着,我不敢动那小崽子,这回子我走了,看老娘如何摆布他!
你凯旋之日,就是那小崽子丧命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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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素的职位,没有轿子坐,只与从女官一起,垂手立在出宫的甬路边,静待皇帝慎路过。
站了这一会儿,安素早立的不耐烦,回头瞅着身后的明月,龇牙咧嘴的嘀咕:“这么多人,量他也看不到,我们回罢,这天冷的冻耳朵。”
明月严厉的眼神瞅着她。
安素吐吐舌头,调过头去,唉声叹气,这唉声叹气里,却透着得意洋洋的喜气。
明月能听出她的喜悦,却实在是想不通她的喜悦从何而来。
她和初一自昨日皇上决定带林美人起程起,就一刻不停的埋怨安素的多管闲事。
如果不是安素非要燃林美人调制的那香,皇上怎么会想起这个早已经忘记了的人。
如果不是安素说,燃着那香睡觉,皇上早上起来精神头比以前足,精力也比以前足,皇上又怎么会动心,让林美人随征。
归根结底,皇上本无心带任何女人出征,都是这安素一心挑唆,皇上才起了带林新出征的意。
虽然安素做事一向有主意,这一回也跟以前一样,让明月和初一依旧摸不出头脑她有何用意。
可这一次,自与从前都不同,这一次明明是自己退却,拱手将这独宠于皇上的大好机会,让给了林新。
明月越想越郁闷,越郁闷,越恨着前面立着的这个小小的瘦弱的身影。
这些人为她操碎了心,她却总不按牌路出牌。
“我有些头晕,想回去行不行?”安素又回头撒娇。
明月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她要是不愿意做一件事,通常会找一百个不做这件事的理由。
明月正犹豫,要不要冒险让安素回去,却听里面传来悠扬的鼓乐之声。
皇上出来了!
“小主稍耐,最多不过半个时辰,皇上便离开,再回去不迟。”明月低声哄着。
安素吃吃低笑一声:“我倒也想看看他穿戎装的样子好看不好看。”
明月见她脸上并无病态,方放下心来,寻思她不过是想着回去,才编着头晕的理由来。
皇帝慎在众将的簇拥下,庄严肃穆的大步走出来。
安素咽了咽口水。
男人果然都是制服怪物。
不管多丑多没形态的男人,只要披上制服这张皮,看上去都那么耐看,再不好看的人,看上去也顺眼了许多。
皇帝慎的眼神在送行的众人身上萨摩一圈,停留在安素的身上,脸上便露出不舍而忧伤的笑容。
安素朝他闪闪眼,轻轻挥挥手,皇帝慎正心疼的打算用微笑回应下她的良苦用心。
可手还未及扬起,却见那小小的人,身子晃一晃,面条一样倒地。
皇帝慎心头一紧,喝一声,拔开众将,直奔了过去。
他奔过去时,明月和安素身边的女官已经将安素扶了起来,安素正伏在明月的肩头上干呕,煞白着脸,痛苦的表情。
“方太乙!”皇上大吼。却碍于在众戍边将领面前,不好太过表现的儿女情长,只是顶着张担忧脸,立在安素身边。
方太乙就在他身后,这次随军出征,却不是带罪立功,而是接替他父亲方天卦,成为皇帝慎的随军太医。
方太乙过来,就明月的身上,搭了下安素的脉,须臾,脸上露出些欣喜的笑:“恭喜皇上,安小主她不是别病,是怀了龙种了。”
“怀了龙种?”皇帝慎轻轻重复一遍,遂仰天大笑几声,豪气的一挥手,大笑下旨:“传朕口谕,随军将士每人赏银十两,大军延后一刻开拔,此番前行,必能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众人跪地叩谢天恩浩荡,皇帝慎在众目睽睽之下,抱起安素,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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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香阁,安素还在不停的干呕。
方太乙坐在外间正开药方,皇帝慎从里屋出来,一脸担忧,摇着头,手摸着光秃秃的额头,皱眉道:“太乙,你不要去了,留下来照顾安素,记得天天来诊,不可耽误,若是差池,朕拿你是问!”
方太乙下座来,磕头,答应着。
李太后扶着麻姑的手走进来,瞧着儿子担心的表情,嘴张了几张,方发出声音:“皇儿呀,才刚方太乙也说过了,素儿才刚小产,却又怀胎,胎相又不稳,你却要出征在外,如何放心得下?依母后看,还是不去了罢?让张天刚统率,一样打得胜仗回来。”
慎在要椅子上坐了,苦笑:“母后,若是如此,朕岂不是有临阵脱逃之嫌疑?知道的人都知道这是意外之喜,朕在这之前,一丝不闻喜讯,不知道实情的,难道不说儿子是为了逃避远征,故意演的戏?”
李太后闭了嘴,缓缓的点头。她确是老了,想事不如儿子周全,一心只想让儿子缠绕膝下,图个天伦之乐。
一刻钟很快便过了,皇帝慎依依不舍的放开安素,一步三回头的走出梅香阁。
他不光留下了方太乙,而且将临风也留下了,让他专门负责安素的安全。他回来这后,若安素掉一根毫毛,也要临风好看。
安素干呕几声,伸袖子擦擦嘴角,让初一将临风叫进来。
“皇上为了一个女人,孤身去犯险,你为什么不拦着?”安素冷笑,质问临风。
临风愕然的摇头:“小主,皇上此番远征,是为了大夏的江山社稷,并非为哪个女人。”
“听说西蛮人个个力大无穷,连狮子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安素盯着他,问道。
这话临风倒也听边关回来的军士讲过,可临风根本不信,再力大无穷的人,也不是猛兽的对手不是?
可他是个实诚人,不会撒谎,只得期期艾艾的回:“听回来的军士讲,确有此事,不过在下……”
“就算他们打得过狮子,也必打不过你是不是?”安素不待他讲完,又问道。
临风这次飞快的点点头,这点自信他还是有。
“木头脑袋啊你,本小主说了这半天,你还没听懂?皇上要去跟打得过狮子的野蛮人干架,你这个能打得过野蛮人,保护他无虞的人却要留在皇宫内,保户一个根本没生命危险的女人!傻啊你!”安素几乎跳起脚来大叫道。
临风如梦初醒,朝她一拱手,掠身飞出去。
安素吐了口气,拍拍胸脯,嘴角一抹不易觉察的笑。
方太乙捧着写好的药方子走进来,恭敬的放到桌子上,却不肯就走,叹一声,开口“你实在应该让他留下来,这一次,你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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