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崭新雪白的衣衫丢进清水中,竟慢慢渗出淡淡的绿颜色来。
安素盯着那盆水,手指摸着鼻子,将鼻尖抹的通红。
万福儿的脸整个埋在盆中,盯了半天,失望的摇头:”主子,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安素从头上拔下根银簪子丢进去,锃亮的簪子不断冒出气泡,瞬间变的乌黑。
”好歹毒的心计!”万福儿掩面惊呼道。
“一定是有人买通了尚衣局的人,设下的这计谋,真是太心黑手辣了,亏她怎么想的出来。”小雯哭道。
安素叹口气:“怎么想不出来?我都想得出来,总怪我太大意了,以为这后宫中除了郑贵妃娘娘,再无别个妃嫔会如此害怕皇子的降生。”
小雯跪下来,头磕的山响,求安素救救自家小主。
安素悲伤的瞧着卧在床上昏睡的林新,摇头都不想摇,她救不了她,她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毒,又怎么解?就算知道了是什么毒,她大概也无能为力。她的灵魂是穿来了,可仪哭呢,设备呢?药物呢?
她的学识和精明,只是徒劳无功的来增加她心中的痛苦罢了。
在这样的环境下,她什么也做不了。瞧林新那皮肤溃烂的程度,毒素必已经侵入体内,她又有什么办法帮她解毒?
安素将自己坐成一座石像。
她想保护的人,她想要的朋友,她喜欢的人,为什么一个个就这么遭受着厄运,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为什么所有的阴谋诡计不朝着她而来,却都冲着她爱的人而来?
安素想不明白,老天为什么总是跟她开这样的玩笑,她原以为自己变的足够强大,就可以保护身边的人。
所以她卖力的努力工作,假装很爱很爱大老板,终于让自己登上顶上那眼看就在眼前的顶峰。
可为什么还会是这样的结局,为什么她身边的人还会一个个被人算计,离她而去?
难道是因为她还不够强大?不够有能力保护他们?
你永远别试着去理解一个圣母的心意,因为在她们心中,这世间一切的不平,都是因为她自身不够好而带来的,
她身边所有人不公的遭遇都是因为她自身的晦气造成的。
安素现在就是这样的圣母似的人物。
“娘娘,我这就去禀告太后老祖宗和皇后娘娘,派人去查抄了尚衣局!”万福儿低声道。
安素总算是有了些知觉,抬头望她一眼,没有说话。林新等不到找出凶手的时候。
就算找出凶手,也找不出幕后指使的人,最大的可能是,凶手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毒。
万福儿见她没说话,临身走出去。
“安素,快叫她回来,别惊动那许多人了,为了我一个,怕是又要连累许多无辜的性命,还是算了罢。”看似一直在昏睡的林新突然哽咽着开口说道。
安素慢慢站起来,脸上的表情慢慢变的无情。
“林新,你好好歇着罢,别想太多,凶手总是要受到惩罚,我保证比你痛苦一万倍的惩罚。”
“安素,陪我说说话儿,你总是忙,几天也见不着一次。”林新叫住她。
安素知道她的心思,是不想让她出去惹事。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林新变成了圣母一样的人物了,她原先不这个样子的,她们都是美人的时候,林新就常笑话自己能吃,那时候她比安素要傲气许多,也自信许多。
“安素,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林新拉着她的手,脸上的笑有安素不敢去看的忧伤。
“安素,我会调一种叫做凝脂香的燃香,这种香已经失传了很多年,据说,一旦燃起这种香,意志再坚强的男人,就算是战神,也会拜倒在女人的裙下,我教你好不好?”林新笑道。
“既然有这么厉害的东西,你为什么不自己用?等你好了,留着自己用罢。”安素道。
“这香里有种材料实在不好找,所以我一直也没跟你说,咱们这深宫内苑的,想找那样的东西,实在是难于登天。”林新不理会她的话,继续说道,眉头皱了几皱,一脸的痛苦。
安素让小雯关了门,从袖里拿出针灸用的银针来,扒开她的衣衫,找准几个穴位,与她下针,不过也只是减轻她的痛苦,根本治不了本。
林新一眼不眨的盯着她,笑道:“原来你还会这个,你倒底是干什么的?别真的是她们传说的那样,是天人下凡,来人间玩的罢?”
安素冲她笑笑,没回答。
她倒真的希望自己是天人下凡,手指轻轻一挥,就能救活她的性命。
“这香里头,最重要的一味配料就是珍珠,活人带的珍珠不行,要从古人墓里的陪葬拿出来的才好,越古越好,只要找着这一味东西,这香便成了。”林新本来疼的缩成一团的脸因为安素的针灸舒展开来,露出淡淡的满足的笑颜。
“这却是扯谈,这个我还真是知道,古墓里的珍珠成份与咱们手上的并无两样,若说古墓中的好用,那咱们现成有的必是好用的。”安素边下着针,边笑道。
“反正方子上是这么说的,我爷爷教我的时候,也说过,这香虽说效用了得,可要翻尸倒骨的去弄古人身上的东西,却不好。所以他这一生也并没有做过一次,说是那样对死去的人不敬,做出来的香也是罪过罪过。”林新笑道。
“他老人家是个好人。”安素笑道。
“是说我这个老人家么?”外面一个气喘嘘嘘的声音接了一句。
安素起身,过去迎接。
李太后拄着凤头拐,扶着麻姑一步一喘的走上台阶来。
“老祖宗你怎么亲自来了?当心脚下。”安素走过去扶着她。
李太后重重的叹口气,一脸失望的摇头:“原以为这个胎是保得住的,却又这样,明儿叫王保英去外面找个风水先生来仔细瞧瞧,倒底是什么犯了冲,总是这样。”
说着,便也走了进来。
安素正要开口与她解释,自己正与林新针灸,以减轻她的痛苦,可抬眼一瞧,只见林新早已经将身上的银针拔个干净,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却正扶着小雯颤微微的下榻来,要与李太后问好。
“你这孩子,有这等事也不早些告诉去,我已经叫黄家那小儿郎过来了,兴许还有法子呢,你不必哭鼻子流泪的,皇儿他福大命大造化大,必能罩得住你们母子。”李太后在椅子上坐了,命麻姑过去扶起她来,安慰道,那语气却分明是失望的自己也不能够相信的语气。
林新擦干眼边的泪,谢过她,站起来,垂首立在一边。
麻姑拉她到榻上,将她摁倒躺下,掀开她的衫子,瞧了瞧,叹道:“你这个孩子,太后日日吩咐我过来探望,皇贵妃娘娘也时不时常来,你倒是早说。”
这边正说着,黄韦伯却也赶了过来,他终是见识的少,又头一回看女人的这种病症,竟羞了个脸红,诊过脉,勉强看几眼,便躬腰退了出来。
李太后跟着他出来,让麻姑将里边的门掩了,方才开口问他:“大人什么样先不说,孩子能不能保下来?”
黄韦伯有些为难的摇摇头。
李太后叹口气,满脸的失望:”也罢,横竖指望不上你,算着时日,方太乙他们也该回来了,你先开几服安胎药吊着,等他们回来诊了再说罢。“
黄韦伯答应着,也不敢坐,只躬着身伏在桌子上写医案。
李太后那面色便又沉下来,指着一边的安素道:”我没查觉,是我老了,精神不济,你年轻轻的,怎么也没瞧出来?竟等到这时候才来回?却又说是人害的。“
安素摸着鼻子无话可回,只默默的听着。
”你这不下蛋的鸡倒日日占着窝,让她们这小的干馋,皇家现在不缺小妾,缺的是子嗣!哀家一向觉得你是个聪明人,不争不抢,能为皇家的未来的皇儿多考虑,可现在,你瞧瞧你,都做了些什么?除了狐狸猸子一样哄着皇上,可有做过什么?!不是哀家说你!“太后极其严厉的语气。
安素继续摸鼻子,不开口,不用这老太太故意找茬埋怨她,她自己这心里也是懊悔的要死。
李太后见她默默的不说话,也只得作罢不说,喘几口气,却又道:”怎么不见郑小手?太医院这些日子没人,他倒还偷懒耍滑的,只是不见人,给我把他叫了来,这个人懂得歪门邪道多,能治了林新这毛病也可能。“
麻姑咧了咧嘴,摇头:“说来也怪,这几日也不见他,太医院也说找不着人,难不成趁皇上忙国事,逃出宫了不成?”
李太后顿一顿手听拐杖,黑了脸,气喘嘘嘘的吼:“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早日来回?太医院的一个太医不见了,也是小事?”
麻姑跪下来,求太后息怒。
安素也只得跟着陪跪。
李太后却不肯息怒,叠声吩咐王保英将后宫守卫的头目都叫过来,不把这郑小手翻出来,谁也不许回去吃饭睡觉。
王保英答应着跑出去,须臾工夫,守卫头目们排着队战战兢兢的走了进来。
走在最前面的,竟不是别人,而是侍卫临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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