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当大惊小怪的跑进屋来,大声嚷着:“主子,奇事,当真是奇事一桩!”
安素低头配着香料,不去理她。
她最近迷上了炼香。各式各样的药材都弄些来,碾成粉,制出各种怪异味道的香料出来。
炼香用的是手,并不是脑子。
脑子正好空出来,可以想事情。
她要想的事情很多。可惜现在苍术并不肯再帮她做事,虽然还是不肯离开,可就算是见了她,也会避的远远的,不肯跟她再有交际。
她要出宫做事,就指着福星一个人。
可福星又是个太监,出宫还要请假,也甚麻烦。
本来方太乙也能指靠得上,却偏偏因为小安生病,已经一个月没来宫中点卯了。
安素也自担心小安生了什么重病,可几次派人去看望询问,回来都说那方小姐能吃能玩,成天价笑嘻嘻的,看上去并不像有重病的模样。
安素也自泄气,心想也许是这方太乙厌倦了后宫这些争斗,想脱个清闲回家休养所以才找了这么个借口出宫就是了。
身边没有得力的人,安素便也犹如困在井中的兽,就算有万般气力也只是使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着瞧着时间一点点流逝,自己却毫无作为,仿佛在应小武那日说誓言,等着他旗开得胜,让她成为最高贵的仙女一般。
前朝的事,她倒是不关心,可后宫总是会有人关心,丁当时不时也弄些新闻来说与她听。
什么众臣齐参左育文,要皇上罢免他的官职啦,什么吴相辅又弄了个小妾家去,被皇上训斥了一顿啦,什么皇上恩德并重,要连开三年恩科,选拔人材啦。
安素有一搭无一搭的听着,倒是能听出些端倪来,无非是小武想打压现在这些重臣手中的权力,通过恩科,选拨新人为自己所用,逐渐架空那些控制着朝堂上话语权的老臣们,收回本属于自己的皇权。
这些手段都是历朝历代的皇帝用烂的惯使手段,也没什么新鲜。
“主子,你倒底有没有听奴婢讲话。”丁当见安素一丝反应也不有,不由上前去,摇她的胳膊,这一摇倒将安素手中的药末子摇散了,撒了安素一裙面子。
丁当忙上前与她收拾,便又笑着赔不是。
安素并不去责怪她,只是笑着问道:“我不是正听着呢么?你到是说啊,什么奇事?”
“贵妃娘娘她,原来不是爹娘亲生的,竟然是捡来的!”丁当边给她掸着裙子,便说道。
安素呆一呆,瘪嘴:”你们倒成天价说我闲的蛋疼,正事不有,只顾着管别人的闲事。难道你们不是?她是不是爹娘亲生的,干我啥事?“
”满院子都传开啦,只因她爹生了不好的病,大概也活不成,所以临死前要将这个秘密告诉出来,让贵妃娘娘自去找自己的亲爹娘去。“
安素闻言,哑然而笑,这含蓝经月不见个动静,原来是在憋一处大戏呢。也不知这亲爹养娘的倒底是不是真的,又是在打什么主意,也只有慢慢瞧下去才能知道。
”这亲爹找着了?”安素问。
“想是没有,不过想找也容易,听小二说,贵妃她父亲捡到她的时候,那襁褓里是有字条的,写明了孩子的生辰八字,还有姓什么名什么。”丁当笑道。
“这可没用,又没写明她爹娘是谁。”安素摇头道。
“你这人,人家尚未讲完,你倒插话儿。”丁当上前推她,接着讲下去:“那写字的帕子可是大有来历,上面有字,边上绣个云字,侧面还有一行小字赫然写着右丞府的名号!”
“噫,原来这含蓝竟然是吴相辅的闺女,卧槽,这事闹大了啊。”安素听她如此说,抬头望着她,一脸惊奇。
“大家也都这么猜的,贵妃娘娘反倒没事人一般,抱着自己的养母大哭,说是自己从小跟着养父母长大,并不知道什么亲生父母的事,就当没这回事,不准他们再提及。又要将那块绵帕烧了,幸亏有大家拦着,才没烧成,可倒底是烧了一半去。”丁当道。
“既然这样,你们又是怎么知道了?又怎么会满院子传遍了这消息?”安素问道。
丁当拍手道:“可不就是巧了,贵妃娘娘抱着进宫来瞧她的养母哭泣烧帕子的时侯,正好遇着陈贵人过去闲逛,倒让她给撞个正着,这才拦下的,要不还真是不能够传出来呢。”
安素嘴角留一抹讽刺的笑容,点头道:“这可就顺理成章了,再说人家出身不好,可是要打脸了,这事一出,这贵妃娘娘的出身可算是高贵无比,妥妥的大家闺秀有不有?右丞府流落在外的小姐,再不是什么低三下四的宫人,
这些年倒是委屈了她一个千金小姐,竟然作起了伺候人的勾当,也亏得她命好,伺候的是太后娘娘,否则可不要折死她那原来的主子。”
丁当掩面吃吃的笑:“主子,我怎么听着你这话里话外的尽冒酸水呐?”
“酸水?不能够的事!我可酸什么,要不这就换了衣裳过去恭喜她去?”安素笑道。
正说着,只见左安扶着小雪走了进来。
安素忙立起来,问好让座。
左安满面愁容,坐下来,话未讲,又是泪先流。小雪立在她身边,与她捏着肩膀,也自默默无言。
“这是哪里受了委屈?”安素问着她。
左安方才长叹一声开口:“安素,你必也听说了含蓝身世的事情了?”
安素点头笑道:“才刚听丁当说起过,难道这是真的不成?”
“九成是真的,只差去那女人的家乡走一趟确认了。”左安皴着面皮,忧郁的说道。
“这倒奇了,相府是什么样的地方,如些深侯高门竟然能让闺女流落在外,捡了去?”安素只是不信。
“嫡亲的倒是没可能,庶出的倒完全有这可能。右相那个人,想必你也有怕耳闻,最是好色,留那么一两个私生女流落在外,再正常不过。”左安道。
安素一时语塞。吴相辅这人,她倒是听丁当他们说过,就是左安说的那样,不光家中女人成堆,也最好在外面寻花问柳。
不过好在他从不强逼,碰着那中意的女孩子,只一味的出钱去买,若是女孩子家中肯卖,便卖回来纳为妾室,若是不肯,也便作罢。故此,虽然花名在外,却也没怎么留下十分不好的名声。
只可怜的这些女孩子,被无耻的爹娘卖给一个老头子,玩弄够了,便丢到脑后,任由家中的大夫人作贱。
也有那起不肯进相府,非要作个外宅的,这吴相辅倒也愿意,租个宅子便养起来,也不过图个一时新鲜,玩到腻味便是罢了,将其丢在那里,不管不闻,由其自生自灭了。
想来,这含蓝的娘必是后一种,没办法活,又怕娘俩进了相府,挣不出命来。便只得将闺女丢了,自己讨生活去。
“那可真是要恭喜贵妃娘娘了,咱们一起过去贺喜去?”安素笑着对左安道。
左安却重重的叹一声,摇头:“安素,你倒底是真不明白还是装傻?这哪里是什么喜事,于她是喜事,可于我,可真正算是大祸事一桩。”
“娘娘言重了,就算她是右相府的私生女,也无法与娘娘这左府嫡出的大小姐相比,倒能有什么祸事?”安素道。
”可本宫没有孩子啊,她有儿子,又是太后娘娘的掌心宝,太后她,从来是不待见我的,若不是因为她出身不好,怕是早就有了废我立她的念头了。“左安也不避讳,直直的说将出来。
安素顿一顿,又笑道:”娘娘行直影正,不曾错过半分,不信他们能找出理由来废后,必是你想多了。“
左安却掉起了眼泪,连连摇头,哽咽着说道:”你这个富贵闲人只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所以不知,如今皇上他正在捏我父亲的错儿,已经陈列出多条父亲的罪状来,正并内卫一一查明,若这些罪状都被证实,那我们左家可真是有灭门之祸了。“
”皇上可不止捏左相一个人的错儿,想必对右相也是如此,依我想来,不过是惩戒下大臣,最后定是个不了了之的结局。“安素安慰她道。
左安却哭的更凶起来:”安素,我知道你是个再聪明不过的人儿,你说的这些话,也不过是安慰我的话,其实你心中也再清楚不过,皇上是想先拿我父亲开刀,镇唬那些权高位重的大臣了。
我这皇后之位若是再有个闪失,那我们左家可真是,真是要一败涂地了,左安也难以去见左家的列祖列宗,却是连死也不敢去死的。“
安素摸了摸鼻子,苦笑一声:”娘娘的意思是?“
安素这话音未落,左安也未回话,却只见小雪”嗵“一声跪倒在地,朝安素重得磕几个头,求道:”求皇贵妃娘娘救命则个,放眼天下,也只有皇贵妇娘娘的金口玉牙,才说得动皇上,让他放过我们左家一家老少。“
安素为难的瞧着她们主仆二人。
后宫妃嫔不得干政,这宫规森严,她们又不是不知道,这却不是为难她?
”若能得皇贵妃娘娘相助,保得左家一家老少平安,左安情愿让出这皇后之位,携老父回归山林,避世隐居。“左安说着,也下座来,要跪拜安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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