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啪!!!
鞭子声夹杂着男子的怒吼声,声音中夹杂了阴冷和赤裸裸的杀意。
莫星河心底一沉,加快了脚步,一旁的木狐更是脸色一变。
小院里的血迹还没去,又添新红。
白色的飘雪洒落,落在那红色之上瞬间被染成了红,
小小的院子围了十几个人,满满腾腾的,连个下脚的地方都快没有了,每一个人的手上都拿着一根长长的棍子,棍子的下摆上,沾染了红色的血迹,在寒冬中,血迹上方起了一层薄冰,几乎凝固。
地上趴着的人已经看不出像一个人了,薄薄的一层衣服此刻已经和血液凝固在一起,几乎粘在了他的身上,一双细长的瑞风眼里瞳孔涣散,几乎无法定焦,眼皮沉重,似乎下一刻就有可能会彻底闭上。
他没有一丝力气,只能感觉体温在快速下降,一双瞳孔却是死死的撑着最后一点力气看着那扇紧闭着的门。
她说过,最多一个时辰,她就回来了。
还有最后一盏茶的时间。
主人,你再不来,我真的坚持不住了。
木褚坐在凳子上,把自己从上到下都包裹了起来,手中拿着自己的那条鞭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趴着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出气多进气少的男子,“木槿,你不是很嚣张吗?还敢派人来欺我?本公子忍够你的存在了,你们几个,没吃饭吗?下手那么轻?!”
十几个小厮,脸色多少有些犹豫,其中一个还抱有一丝期待的看向木褚,“少爷,老爷此刻还在府中,听说府上来了贵客,这若是真的打死了……”
木褚眼皮一抬,手中的鞭子猛然一挥,长长的鞭尾就甩在了那小厮的脸上!
“啊!”
那小厮的脸颊之上,瞬间多了一道鲜红的鞭痕,触目惊心!
其余人纷纷退了一步,恨不得把头垂下去,生怕这祸水就引到他们的身上。
木褚起身,看着这些没有一个敢出手的人,眼角阴狠,“不打是吗?本公子自己动手。至于你们,枉顾主子的吩咐,每人罚三十大板,今晚就跪在唐园,谁都不能起来。”
众人一惊。
木褚拿着手中的长鞭,一步一步走到了木槿的身边,腿一抬,那双穿着黑色暖靴的脚就用尽全力的踩在了他的背上。
“嘶!”
木槿倒吸了一口气,差点直接休克过去,猛地一喘,才找回了一丝的理智。一双瑞风眼盯着那始终未开的门,唇角溢满了鲜血,他一字一句,宛若地狱爬出来的恶魔,声音沙哑森森。
“木褚……今日之辱,改日,我定叫你,千百奉还!”
木褚冷笑一声,“可惜,你没这个机会了。我今天就送你去死!”
话落,他脚下猛踩,手中的鞭子,朝着他那伤痕累累已经扛不住任何鞭打的背抽了过去!!!
嘭!!!!
上了门栓的木门,被人从外一脚踹开!
一道黑色的影子极快的冲入了院子,没有人看清楚他究竟是怎么出手的,只感觉一道影子飞过,原本还踩在木槿背上的木褚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啊!!!”
嘭!!
木褚的身子,被人一脚踹了过去,直直的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极为狼狈的摔在雪地之上,朝后滑了一段距离,最后撞到了菜园子的木桩上,一头就晕死了过去。
“少爷?!”
周围的十几个小厮皆是一愣。
随后,他们就瞧见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宛若火莲盛开,款步跨入了院中。身旁还枕着木府最大的人,木老爷。
木槿眸底钻到那道火红,终于是松了一口气,眼皮一沉,就陷入了黑暗当中。
临昏迷之前,他听到那女子清冷如玉的声音不容置喙的声音,“冷一,带他走。”
刚刚出脚的,正是冷一,淡淡的收回长腿,他上前,大手一个用力就把地上仅剩了一口呼吸的木槿扛了起来,放在了背上。满脸冷漠的站在了莫星河的身边。
她的气压太过于强大,那一刻甩了出去,压得所有人喘口气都难,在场之人,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莫星河一双剪水眸泛着一抹杀意,火红色的裙摆一转,清冷的声音压抑着怒气,“木狐,如果他不是你的儿子,今日躺在那的,就会是一具尸体,这是最后一次。”
木狐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即便自己的儿子此刻被揍,他更是连质问都不能,看着那满身狼狈,差点就要见阎王的木槿,他愧疚的低下了头,“不会再有下一次。”
莫星河凉凉的瞥了他一眼,随后转身,“人我带走了。木槿的母亲,麻烦木老爷照看。”
木狐颔首,“莫太女慢走。”
冷冷的瞥了一眼院子中的那些人,看到他们棍子上的血迹时,莫星河唇角一勾,却是布满了冷意,“连主子都敢动的下人,连喘口气的资格都没有。木老爷,你知道该怎么做。冷一,我们走。”
话落,莫星河抬腿,跨出了那个血腥的院子。
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木狐身子一软,差点没摔,“来人!扶大少爷回去,参与这件事的所有人,一百重板!”
一百重板,是要死人的!
院子里的所有人皆是浑身一颤,猛地看向了那平常一向宽容的木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饶命啊!老爷饶命!!!小的都知错了!是少爷吩咐的!不是小的们的错啊!”
木狐闭了闭眸子,随后冷了声音,“你们得罪的,可不是我木狐惹得起的,来人,打!”
苏南客栈——
“小姐,怎么办啊?他喝不进去药!”
月牙已经试了两三遍了,但是昏迷中的木槿就是喝不下去,一喝就会吐出来,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若是他再不喝药,错过了最好的治疗时间,即便是小姐,都不一定能够能够把他从鬼门关给拉回来啊!
莫星河皱眉,看了看床畔之上脸色苍白随时都有可能断气的木槿。
他身上的伤口都已经处理干净的,但是他被打的太惨了,不仅仅只有外伤,更是受了严重的内伤,必须要尽快喝药。
她眼神一闪,随后把手递到了月牙的面前,“药给我。”
月牙点头,把手中的药碗递给了莫星河。
后者直接上前,两根手指放在木槿的下颚处,对着骨头稍微一用力,就直接卸下了木槿的下巴!
床上的人疼的身子一颤,床下的月牙看的眼神一颤。
莫星河端着药碗就直接把汤药给他灌了下去。
许是知道喂药的人是莫星河一般,也或许是因为被卸了下巴,没办法吐出来,那一碗药,木槿倒是一滴不剩的给吞了下去。
莫星河满意的点了点头,手指一抬,那卸下来的下巴就被她又重新安了上去。
把药碗往桌面上一放,莫星河松了一口气。
木槿可是她计划中最重要的一颗棋子,若是出了什么事,她所有的计划都得泡汤。
木褚那个人,简直是该死。
可是,她还需要木狐来为她保密,木褚如今可是他唯一的一个儿子了,若是出了事,木狐怕是会抛弃所有的合作,来跟她死扛到底。
“小姐,冷一刚送了消息过来,说木府闭府一日,后院里惨叫声一片,木老爷派人准备了一大笔银子,除了那些签了死契的,其余的都给家人送去了银子,同时送回去的,还有尸体。”
莫星河眸子划过一抹冷意,“木狐不愧能够成为江南第一首富,这做事,就是干净利落。”
月牙小脸一拧,“跟小姐作对,他肯定会选要那些人的命。明明都是儿子,为什么差那么多?这木老爷也是一个绝情的,自个的亲生儿子,过得还不如府上一个下人。”
莫星河望着窗外又开始飘着的雪花,眸底一片清冷,“这个世上,最值得的反倒是情感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可有时候,最不值得的,也是这种东西。亲情,爱情,友情,无一例外。”
分界线——
睡了整整一日一夜,木槿才从黑暗的世界里醒来。彼时,莫星河刚刚从客栈外回来,带了一身的飘雪,宛若雪中红梅一般,令人难以忽视。
木槿从床畔之上下来,对着莫星河单膝跪地,声音坚定无比,“主人。”
莫星河抬眸,看着那道小小的身影,“从今天起,你的代号叫做沉雪。”
木槿垂眸,“沉雪,见过主人。”
莫星河沉声开口,“关于你的母亲,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从今以后,她在木府无人敢欺,第二,她随我回盛京城,做我身边的人。二选其一。”
沉雪(今后,名字一律改为沉雪。)想都没想,直接道,“沉雪选二。”
那个府邸,对于他们母亲儿子来说,有的只有不好的回忆,就连一丝丝甜蜜的回忆都没有。
从他生下来的那一刻就是错的,她的母亲因为他这个儿子,被夫人嫉妒,从此变成了整个木府最卑微的人,这么些年,他们卑微至极的活着,他曾发过誓,但凡有一日可以脱离木府,他必定头也不回。
莫星河点头,“可以,明日她就会随我回盛京城,她的病情你也不必担心,我会治好她,安全无虞的等你回来,而你接下来,将会去掉另外一个地方,那里有无休止的训练,不论生死的往上爬,除了你的主人是我这一点不可改变之外,你就会彻底的变成另外一个人。”
沉雪垂眸,声音坚定无比,“沉雪必当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务。”
莫星河颔首,“很好。”
夜色弥漫,江苏的冬天是极冷的,雪花飘扬,在黑夜里安静的坠落。
三道黑色的身影出了客栈,朝着街道最后意见店铺而去。
那是一间酒馆,在其他店铺都歇业的时候,还在点着燃油灯,在黑夜里迎客。
许是今日格外的冷,酒馆里面,没有一个人,只有两个男子拿着一副牌九你来我往的推着,倒是也不无聊。
三道黑色人影停留在了酒馆的门前,女子长腿抬动之间,露出了黑色披风下面的红色锦裙,清冷如玉的声音缓缓开口,“一品香,红烛灯,八仙桌,竹叶青。”
屋内推着牌九的两个人眼神瞬间一沉,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牌九,起身看到了门口停留的三道黑色的身影,低沉询问,“什么人?”
屋外的人抬脚跨入了酒馆,身后的两道黑色的影子一直跟着,随后,左边的一人手心一挥,那木门碰的一声,就被内力催动,合了起来,随后,一旁的男子沉声斥责开口,“听到了,还不下跪,好大的胆子。”
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眼,严重警惕的紧,倒退了两步,手臂不自觉放在了腰处。
女子低声一笑,清冷如玉的声音泛着冷意,“看来,是不信我的身份。”
话落,她手心一沉,随后一块令牌就出现在她的手中,抬手举在了两个人的面前。
一看到那令牌,尤其是看到那令牌背后的一个图案,两个人脸色立刻就变了。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朝着那女子单膝跪了下去。
“见过主上。”
那女子正是莫星河。
身后跟着的两个人,一个是冷一,一个是沉雪。
把令牌收到了手中,莫星河冷声开口,“现在可以带我去看吗?”
“主上,请。”
两个男子带着莫星河进了后院,搬动了房间内的一个花瓶,花瓶的后面,墙壁自动挪动,转动之后出现了一扇门,上面刻着一个半月形的徽章,正是先前莫星河在无名山上杀的那个黑色人一模一样的徽章。
这个徽章代表着什么,她很清楚。
那两个人一边带路,一遍很是恭敬的询问,“不知主上有何吩咐?”
莫星河声音压的极底,微微发沉,“不该你打听的,就不要打听。带我去见你们的领袖。”
两个人被那股子威压吓得当即不敢再问,老老实实的在前面带路。
那是一条很长的隧道,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方才停了下来,莫星河一路计算着距离,他们是朝着东边的方向而去的,而这个酒馆则是在西方,一路走过去的的话,应该会出这片最繁华的区域。
随后,两个人停在了一处石门前,转身看着莫星河。
莫星河挑眉,从怀中拿出了自己的那张令牌,放在了石门前放钥匙的地方,缓缓放了上去。
咔嚓!
令牌刚刚好卡在石门的缝隙里,咔嚓一声应声而开。
那两个男子这才算是彻底松了一颗心。
若是说刚刚莫星河拿出令牌的时候,他已经信了七分,如今就是信了三分,要知道,这令牌上面的花纹图形可是极难才能仿造的,若是能够打开这扇门,那必定是真的。
“主上,请跟我来。”
莫星河眼眸微闪,跟在了身后。
一入石门,便听见了石门后面传来的咔哒一声的声音,他们站在的地方,开始缓缓上升,大约一刻,他们停在了一扇门前。
这一次,两个人没有再让莫星河去拿钥匙开门,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令牌去开那扇门。
那令牌,和莫星河手里拿到的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不过,令牌背后刻着的图案有一丝不同,他们统一拿着的,背后是半边莲的图案,可她手里的那颗,是满莲,也代表着在他们当中至高无上的意思。
石门应声而开,随后,莫星河的面前就焕然一新。
那是一个装修的很好的房间,里面放着夜明珠,如同白昼一般,他们从侧边的卧室而进,进入之后,被那两个人带着走到了主卧。
房屋外面有守卫,那两个人明显在这里的等级不低,直接带着莫星河三个人朝着东边而去,一路上光芒黯淡,周围的建筑看的不是很真切,再加上不能引人怀疑,所以莫星河也没有敢四处张望。
不过,眼睛大就是有好处,一双剪水眸几乎揽尽了四周的光华,余光能够看到的东西也不算少。
大约又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他们停在了一间房间外。
房间内,燃烧着烛火,一个六旬老人在烛火下泛着手中的书籍。
两个人在门外行了一礼之后道,“领主,主上来了。”
屋内的老人一愣,放下了手中的书籍,手一挥动,他们面前那紧闭着的们就忽然而开,他也看到了面前站着的三道身影,尤其当他看清楚站在最中间的人是一个女子的时候,他顿时沉下了脸,“哪来的假冒之人,知道这里是哪吗?好大的胆子!”
带她们来的那两个人一愣,瞬间一左一右警惕的看着三个人。
他的话,顿时让一旁的冷一和沉雪身子一颤,有些诧异,甚至在想着一会该怎么护着莫星河撤退,而莫星河则是越发的淡然了,见着里面的人是谁之后,莫星河眼底划过了一抹势在必得,她缓缓取下了自己的黑色衣袍,一双剪水眸对上了那双虽然苍老,却锋芒尽敛的一双虎眸中,清冷如玉的声音带着威压,“怎么?吃我的用我的,如今接受不了我一介女儿身是吗?布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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