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放开她！”

        “臭小子，一点活不干在这儿跟我发脾气？看我不揍死你！”

        托比亚一巴掌就将小斯内普扇飞，没好气的说道：“你知不知道给你凑学费有多费劲儿？！现在可是有现成的……”

        “不是！西弗…勒斯……你、咳咳咳！”斯黛拉用尽力气抓住他，生怕他放手了自己又回到那个两难的地狱里去。

        “……不要听他的！”

        这话是斯黛拉那变了调的嗓音叫出来的，也是小斯内普心里出现的声音。

        他的学费是艾琳带着自己偷摸做魔药一点点攒出来的，和这个男人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他从来只会跟他们伸手要钱，然后去买酒、去赌马、去花天酒地，然后回家因为各种不顺心的事打他们！

        现在，他还要把斯黛拉牵扯进来……

        她有什么错？拿她换钱？换什么钱？怎么换钱？是……是那个什么儿童失踪？！

        脑海里接连的信息不断闪过，小斯内普好像抓住了不可思议的真相，但错愕间被男人一把大力的拉扯，被牵扯的两人一起被带回进了房间里。

        满地的玻璃碎渣还没清扫干净，两个小身影又滚在了上面。

        斯黛拉脑袋嗡嗡的，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强撑着身子挑了个方向就爬去。

        还好她挑对了，很快被小斯内普护在了身后。

        “你……”他颤抖着，看着托比亚捡起茶几上剩下的半瓶酒喝了两口，然后一抹嘴朝自己走来，整个人下意识的向后挪动，声音都在颤抖着。

        “让开！”

        男人的怒吼让小斯内普想到了往日里对他的责罚，他瑟缩着躲避了下，一只手掠过他的身子抓住了后面的斯黛拉。

        等到她从身边被拖拽过去，尖叫声在耳边炸响，小斯内普才回过神，察觉到因为自己的失误让斯黛拉被男人暴力抓走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男人抓着斯黛拉的短发将她扔在地上，怒吼咆哮着，然后又抓着她的衣领打了一巴掌，嘴里骂着不干净的话，转身就要带着快昏迷的人朝外走去。

        母亲在一旁不敢说话，她似乎知道些什么，但在利益面前她还是默许了丈夫的决定。

        眼看着离大门越来越近，小斯内普突然朝着男人抽出了从不离身的魔杖，颤抖着指向他，他回想着前面几个月学到的魔法，张开嘴就要念出声来，但舌头因为害怕总是念不对单词，魔杖顶端一点反应也没有。

        “……Fir…Firnun……”他回忆着，上次看到的那个很厉害的咒语怎么念的？火烤…什么来着…

        前面的男人突然回头，藏在油腻发丝后的浑浊眼睛盯着小斯内普，恶声恶气的问道：“你拿的什么？！”

        同一时间，一个身影扑来按下了他握着魔杖的手，是艾琳，她声音颤抖的回答：“没、没有……”

        “当啷”一声，魔杖被夺走扔到了角落。

        但艾琳的否认和眼熟的木棍激起了男人的回忆，他似乎想到了女人曾无意间展露出的魔法，像流传故事里的女巫一样将自己的好运、财富掠夺殆尽，邪恶并嘲讽地看着自己失去一切……

        他顿时折返回来，甚至连手里提着的斯黛拉也不管了，扔在一旁，朝着小斯内普冲来。

        “恶魔！原来你也是恶魔！”

        “我早就应该想到！我早就应该把你杀死！”

        斯黛拉在地上回神时听到的就是托比亚的怒吼，以及拳拳到肉的撞击声。

        她觉得自己脑袋要炸裂了，黏腻的触感从脑袋和鼻子里缓缓流出，不用多想都能知道那是鲜红的血液。她动了动手，好像还能动弹。

        事情发展到现在，斯黛拉被砸懵了的脑袋也能想通些什么了。托比亚嗜酒好赌她是知道的，所以看上自己这个有赚钱能力的孤儿勉强能理解，把自己归到他家名下等于说是有了个不要钱的奴隶，但她不敢想的是，他竟然说要把自己“卖”了，这可是犯罪啊……

        克科沃斯镇上的儿童失踪案……

        斯黛拉闭了闭眼，重新睁开时摸到了门厅处一个缺了口的花瓶，摇摇晃晃的朝正乱做一团的三人走去。

        托比亚背对着她，扬起的拳头被艾琳死死锁住，哭喊着不要再打她的儿子了，可一点用没有，男人推开她依旧朝地上的小斯内普打去，一次次的阻拦，一次次的被推开，发怒的男人终于忍受不了转身掐住了艾琳的脖子。

        “就是你…你最该死！”

        小斯内普已经不想再思考什么了，不论是不知为何被牵扯进来的斯黛拉，做了一切但好像又什么都没有做的母亲艾琳，以及浑身疼痛却不同往日只想蜷缩起来的自己，身心所遭遇的一切都是面前这个男人给予的，那是不是说，只要他消失了，他们就都可以解脱了？

        他看着被掐住脖子就快窒息的母亲，夺过摇晃走来斯黛拉手中的花瓶，高举，砸下。

        “哐！”的一声，男人脸上流着血转过头，鲜血染红了他的眼睛，他咆哮着将目标又转移回了小斯内普。

        小斯内普被瞬间按在地上，黑色的眼睛里是恐惧、是憎恨、是敌意、是杀机，可最后看着男人背后的身影露出了惊讶。

        昏暗的灯光像夏日午后的烈阳四射夺目，而背光的身影漆黑如墨，能清楚的看到她举着一样东西狠狠挥舞而下，“噗嗤！”一声，还在骂着脏话的声音戛然而止，像野熊一样残暴的男人轰然倒下。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

        .

        “不……托比亚…我不是有意的……”

        艾琳看着倒下再也不动的男人崩溃的大哭起来，爬到身边摇晃着他的身体，无比期盼着男人能再苏醒。

        她永远记得她与托比亚相遇时候的美好场景，她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男人身上，不惜离开家庭、离开熟悉的世界，即便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即便他们不再有钱，即便后来他嗜酒、赌博，即便后来他对她们母子拳头相向，即便……

        可她就是不肯忘记当初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被这个男人触碰的瞬间，她一直期待着、盼望着、奢望着，直到最后她习惯了乞求着早已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妈……”

        艾琳回过神，看向了不远处的小斯内普，他长得很像托比亚，黑发、大鼻子，薄唇，可眉眼却很像自己，说起话来也像自己。他瘦弱的不像是11岁该有的样子，还穿着自己和托比亚不要的衣服，脸上是脏的，嘴角淤血，眼睛里是惊惧茫然，站在那里孤独可怜。

        她的目光往旁边移了移，看向了蜷缩在一旁的女孩。

        她是无辜的。艾琳很清楚，自己是造成她如此的帮凶，他们对不起她。

        但没有赔罪的时间了，她能做的只有……

        “西弗勒斯，送她回家吧。”艾琳沙哑着说道。

        “可是……”

        她转过头看着他说道：“她受伤了，你送她回家吧，家里……我来收拾。”

        小斯内普还站在那里，看看艾琳，又看看斯黛拉，不知该怎么做。

        “走！送她走！！你不想让她也死在这里吧！”艾琳突然大吼起来，震慑住了他。

        他后退两步，想要像往常般躲到自己的房间里，但看了看依靠在角落的斯黛拉，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转身架起她离开了家：“我…很快回来…”

        .

        艾琳看着大门合拢，看了看自己满手的血迹喃喃道：“别回来…永远都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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