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会不会是在梦里？”班布朗突然问了句很傻的话。

        王成刚转过头，似乎也在思考，然后开始翻口袋，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班布朗从未见过的物品。体积很小，才巴掌大，外表镀银，是只手形的工艺品。

        “这是我老婆给我买的生日礼物，她说这代表了她的手，可以时时与我握在一起。”王成刚笑得很古怪。

        “看来不是梦……”班布朗留意到他的笑，月光下显得扭曲。

        “她死了，几年前出车祸。有时我会觉得她还在，我还能握到她的手。”王成刚的眼角湿润了，他却没有去擦。

        “对不起……”班布朗并没能感受到他的悲伤，也许是此时的环境使然。

        王成刚没有理他，还是盯着手上的工艺品，然后做了个让人意外的动作，他用力将工艺品扔了出去。

        “我他妈已经扔了十回，怎么还会在我身上！”王成刚站起来，对天空怒吼。

        班布朗觉得全身发麻，就连汗毛也竖起来，一时之间也不知自己是梦中还是现实。一切是真实的吗？王成刚所说的真的发生过？班布朗握紧手枪，掌心早已冒出冷汗。

        “梦，一定是梦，对不对！我们在做梦，你只是我梦到的人，对不对！操蛋的梦，一定是精神类生物碱作怪，你不是真实存在的，只是我创造出来的一个路人。”王成刚看着班布朗，疯狂的大声说。

        “我是我，你也是你，但我们不可能在同一个梦里。”事实上班布朗也想和他一样发泄，但他不能，他需要自己冷静。眼前的事物起码有一半是真实的，那就是王成刚肯定是真实的。所有的矛盾集中在一点上，他肯定是班布朗本人，王成刚也是本人，而他班布朗却能看到或者说知道王成刚内心世界发生的事。在现有科学理论中，上述事实是不可能发生的事，除了科幻小说、电影。

        “不对，你他妈不是你！”王成刚已经陷入疯狂中，顺手拿起地上的石头，就朝他砸过来。

        班布朗已经有所防备，侧身躲过石头，将枪口对准了他。

        “你开枪啊！你不可能打死我，这只是梦，子弹打中我的同时，我也就醒。”王成刚冷笑着。

        “如果这是梦，在你的梦里我用枪指着你，代表了你的潜意识里在恨我，对我有很强的敌意。可是我们之间应该是合作关系，不可能产生敌意，你说对吗？”班布朗当然不能开枪，只发边解释边往后退，以防他做出更疯狂的事。

        “你他妈以为自己是谁？还心理分析！我就对你有敌意了，怎么样！还海归派，有什么了不起，喝过洋墨水又怎样！现在也不见你混得有多好。这次你纯粹只是运气好，不然还会有你什么事！就你提出的那些假设，根本就是空谈，证明你只是个不学无术的骗子，还有脸来科考，我看就是来旅游都嫌你累赘！”

        王成刚接下来的话，让班布朗觉得惊讶。几天来，他也在努力，或许是放下专业几年的关系，开始时真有几分陌生。而且在他的理解，科学不外乎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如果在科学领域每一步前进都是小心翼翼，那科学史上大飞跃也就不会存在。

        诚然科学要求的是严谨，但科学同样不拒绝天马行空。一个苹果的落地，让牛顿提出了万有引力理论。就严谨而论，牛顿似乎应该先研究磁场形成机理，而不应该先有奇思妙想才对。

        看来王成刚真的对他有敌意，而且还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已经在他心中生根发芽。

        “原来你真对我有敌意！”班布朗往后退了两步，环顾四周，依旧黑寂。

        “所以你只是我梦里的人物，现在你可以去死了！”王成刚面目狰狞的扑过来，双手直奔班布朗脖子。

        班布朗猛的往后一退，转身就跑。现在已不可能与他争辩，更不能与他有身体接触，唯有战略转移才是王道。

        其他人，其他人去了哪里？班布朗边跑边想，如果真是梦，难道自己就对王成刚有敌意？首先他觉得自己对王成刚的了解很模糊，似乎他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物。要说怀疑，他也没将王成刚当成怀疑对象。

        班布朗越跑越觉得问题严重，如果不是梦，马宏肯定是没睡的，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又做了些什么。还有墙壁上的人形印迹，是什么原因造成。军方为何会撤离，难道他们也经历了类似的事件。

        寂静的建筑群里，只剩下两人的喘息声和脚步声，王成刚杀死班布朗的意力很旺盛，追在后面一刻也不放松。好几次班布朗都想鸣枪示警，可还是放弃了。他还没想明白，此时梦与现实的距离无限接近，走错一步，就有万劫不复的可能。

        跑出几百米，班布朗前方出现一栋从未见过的小楼，四层近十五米，从一方看，占地面积至少在三百平米，与周边的建筑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班布朗震惊了，这栋小楼，他真没见过。仿佛一觉醒来他从一个空间，突然跳到了另一个空间。

        但此时容不得他多想，要么躲进小楼里，要么绕开小楼继续跑。他只思考了几秒，然后从洞开的门里冲了进去。

        小楼是栋典型的八十年代内陆建筑风格，四四方方，每层还有条长长的走廊通向各个房间。班布朗直接冲到顶楼，然后沿着走廊往尽头跑。空旷的小楼里，刹那间响遍脚步回音。

        301、302、303、305……

        班布朗试图打开其中一扇门，但都锁着。他只好继续尝试，然后接着下一扇门。

        走廊的尽头是312，班布朗停下来，回过身看着漆黑的另一头，什么也没有。一瞬间时间似乎也停止了，除了他那棵急速跳动的心脏。

        静止的时间有一二分钟，然后班布朗才察觉到异常，他明明记得从外面看是有四层，为何房间的编号却从三开始，而且还少了304。一楼是做什么的，这些锁上的房间又是做什么的。

        无数疑团几乎让班布朗精神崩溃，可他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他的导师说过，世上的任何疑团都有答案，只是有些还未找到，所以才有了探寻的勇敢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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