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章面无表情：“没有，你们听错了。”

        陈越挠挠头：“我明明听到了……弟弟，你听到了吗？”

        他倒是没觉得何章这样不好，因为一直以来，何章都是这个样子，表情很少的，但是也不影响大家跟它交朋友。

        陈旭看了看何章，不话。

        何含笑着往前走：“没有，阿章你们表现很好，不好意思出来。”

        陈越和陈旭瞬间激动起来，黑黢黢的脸上隐约泛出红潮：“真、真的吗？”

        “真的。”何含道：“所以走路要认真，不要总是想跟我们话。”

        她的话刚完，何章就在一旁道：“我刚才，你们的妈妈很不讲道理，坏毛病很多。”

        他话的时候目视前方，眼神坚定，带领队伍一丝不苟。

        然而话语如同刀刃，杀伤力十分强大，以至于刚才还在激动的陈越陈旭都沉默下来了。

        半响，陈越才低声道：“我过了，妈妈不听。大人们都是这样讨厌的，自己自己的，自己安排自己的，总觉得我们都是孩子，孩子的想法都是不被重视的。”

        这点何含何章倒是都认同。

        其实，很多大人都有这个毛病，因为在他们时候，他们接受的也是这样的理念。

        但是……时代不一样了。

        现在的早教那么多，现在的信息渠道那么多，孩子们的想法或许真，但是不代表他们什么都不懂——甚至有的时候，他们看得比大人还要透彻。

        只不过，大人们一般都发现不了。

        或者发现了，但是不肯承认。他们只会跟别人：“啊哟，这孩子那话一套一套的，跟大人似得，特别有意思。”

        ……

        这会儿，陈越低声道：“我现在指出妈妈的缺点，她就会吵我，而且还要罚我们，甚至哭闹，跟爸爸吵架……我不想她不开心，但是也不想忍耐。等我长大了，妈妈觉得我可以依靠了，我还会接着她，让她改掉坏毛病。”

        何含笑道：“加油哦，我觉得你们很优秀，以后一定是你妈妈的依靠的。”

        何章却很冷静：“现在改不了，以后你们长大了，她感念自己辛苦，你们感恩她的付出，坏习惯会更难改掉的。”

        陈越不吭声。

        他虽然懂事，但是有些话还是不太能理解，这会儿只觉得羞愧，不出话来。

        倒是弟弟陈旭这会儿承诺道：“我肯定会让妈妈改掉坏习惯的，她不改的话，是没有朋友的……没有朋友，她会很难受。”

        看何含何章不发一言，他又接着补充道：

        “对不起，其实妈妈一开始不是这样子的，姥姥和姨姨都她以前很好的。”

        “但是我爸爸不是好爸爸，他只会打游戏和上班，别的什么也不干，我们的作业他都不肯教，就算教了也只会上网查和骂我们。姥姥，妈妈一个人带三个孩子，最后实在没办法才辞职的……她的意思是，爸爸也是孩子。”

        陈旭到这里，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叹气，但是就是下意识想这么做。

        陈越也点头道：“姨姨，妈妈不上班在家是不对的，但是不管我们也是不对的……总之，是爸爸不对，让妈妈变成这个样子。”

        他完最后这个总结，这才问道：“何章，姨姨的意思，是不是妈妈的坏习惯都是爸爸造成的？”

        何章摇头，特别成熟的道：“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难处，每个饶生活都是自己构造的，她既然愿意跟你爸爸维持婚姻，又宁愿封闭自己让自己变成这种尖酸刻薄的样子，这是她的选择。”

        何含也摇摇头：“阿章的不全对哦！生活是自己构造和选择的，但是人生总有不得已，总有宁愿放弃自我也要守护的东西，你可以她尖酸刻薄，但是她还是一个好妈妈。”

        就像陈越和陈旭，起家里人，永远都是妈妈，那个爸爸在他们口中的形象，是稀有并且仅供参考的。

        陈越陈旭听得一头雾水，这种对话哪怕是对于早熟的他们都有点超纲，这会儿懵懵懂懂听着，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

        何章已经把他们忘了，这会儿跟何含道：“我没错。而且她已经有了这么多坏习惯，在孩子面前也不收敛，一点也不关注陈越和陈旭真正的想法，她不是好妈妈。”

        何含想了想，点头道：“好吧，这个是对的——但是做妈妈本来也很辛苦啊，做的不完美可以改，也不需要完美，所以她还是有过很多付出的。”

        何章沉默。

        片刻后，他点头：“你的对。”

        想了想，他又道：“那我们真正的妈妈呢？如果她活着，我们会怎么样？”

        何含抬起头来，这会儿脸上还是带着笑的，然而口中的话却没有半点刚才的宽容和理智：

        “如果她活着，我们就死了。”

        如果她活着，他们就不会是如今这样子，靠灵气，靠阴气，靠功德才能活下来的冥童了。

        何章张张口，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但是又不上来。

        倒是陈越在后头听到只言片语，这会儿好奇道：“何含，你刚刚是你妈妈吗？你如果找到妈妈了，她一定特别好看特别好！”

        何章破荒扭过头去看了他一眼。

        何含脸上表情没变：“那可不准，万一她一点都不好呢？”

        陈越却摇摇头，很理所应当的道：“不可能的，如果她一点都不好，又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孩子呢？没有人会愿意跟那么不好的人做朋友的。”

        陈旭也附和道：“是的，而且人家都，孩子的性格像爸妈，你们那么好！”

        何含没回头，只是突然笑了起来，开心又得意，却又无比真实：

        “你们的有道理，我妈妈肯定也是很优秀的。”

        何章在旁边悄悄补充道：“你哪个妈妈？现在的妈妈可一点也不优秀啊！”

        何含瞬间冷静下来。

        她想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孩子会遗传妈妈，那你，我们现在的性格习惯，是遗传的哪个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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