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靳雨被酒店走廊里的喧闹声惊醒,夏天天亮的很早,有阳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光影波动。
靳雨起身拉开窗帘,清晨的阳光很柔和,她笑了笑,如此平淡的生活,真的……很好。
靳雨叫了酒店的早餐,等到靳雨换好衣服,早餐已经送到,小牧已经洗漱完毕来到了客厅。
“别忘了喝牛奶。”靳雨叮嘱小牧,之后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脑,上网买返程的机票。
“好。”小牧吃了几口早餐,端着一杯牛奶走到靳雨身旁坐下,拖着小下巴看了片刻,才开口:“靳小雨,我们可以留在这玩儿一天吗?幼儿园的同学说,京城有好多好玩儿的地方。”
她走到阳台上给方雨恩打电话,“我带小牧多留一天,带他四处转转,晚上飞海市。”
“注意安全,有事请随时打电话给我。……还有,他还没放弃找你,你自己多注意。最好不要遇上,不然……我是说……”方雨恩欲言又止。
“我明白,我会注意隐匿行踪的。”
“好,晚上我去机场接你们母子,晚上见。”
……
城西教堂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大教堂,张云峰的婚礼将在那里举行。
离开家之前,华凌飞倚在卧室门口,“老大,换身衣服吧!好歹你是伴郎,总不能穿的太随便了。”
于是荣兆初看了看自己的穿着,白色V领休闲短袖,黑色西装裤,这样子,似乎真的不适合做伴郎。
他揉了揉微乱的发丝,“好,我去换。对了,不要打搅她,派人跟着她就好。”
“你放心,派去的人有分寸。”
教堂门口不见新郎张云峰的身影,只有他的母亲和弟弟张剑锋站在那里迎接宾客。婚礼快要开始了,新郎已经去后台准备了。
婚礼开始,荣兆初看着张云峰身畔的新娘,新娘很美,任何女人到了结婚这一天都会艳冠群芳,成为婚宴场最耀眼夺目的女人。他和靳雨的婚礼,又会是怎样的呢?荣兆初想,穿上婚纱的靳雨,一定是全世界最漂亮的新娘,时间将是最好的良药,他一定可以找回曾经的靳雨。
张云峰给新娘姚伊楠戴上结婚戒指,钻戒闪亮,发出刺目的眩光,姚伊楠低头羞怯幸福的微笑,这两人折腾了这么多年,终于修成了正果。
神父正在朗诵祝福词的时候,荣兆初没有跟张云峰道别,悄然离去。
人生就是这样,充满了戏剧性。靳雨将饮料和零食放在购物车里,排队结账,队伍冗长。结账柜台,她俯身把饮料和零食从购物车里拿出来,这时候出现了一双手,修长干净,骨骼分明。
这双手的男主人沉默的帮她把零食放到了结账台上,她没有抬头,就那么死死的盯着男人左手无名指,熟悉的戒指,他们的结婚戒指。
那一刻,没有重逢激动,有的只是内心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头痛欲裂……他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她身旁,还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吗?
“小姐,请问您是刷卡还是现金支付?”收银员将物品收袋,礼貌的看向靳雨,眼神却不时的瞟向荣兆初。
荣兆初戴着墨镜,虽然低调,但长相俊雅的人不管走到哪里都足以吸引众人目光追随。
“现金。”声音冷清,是他。
“现金。”声音无措,是她。
这算不算异口同声?
“现金。”短暂的沉默后,荣兆初再次开口,并拿出了一张百元钞票递给收银员。
那张钞票最终没有落到收银员的手里,被靳雨中途拦截。
“抱歉先生,这些东西是我买的,如果你需要,麻烦自己去货架上选购。”靳雨把钱放在默默的放在他面前,拿出一些零钱,递给了收银员,脸上有着淡漠的微笑:“这些东西我是我的,零钱刚刚好,麻烦取个袋子给我,谢谢~”
靳雨眼睛满是冷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在她和荣兆初超市相遇两分钟后,她没有看他一眼,哪怕一眼。
因为这个男人,她失去了最疼爱她的母亲,他让她明白最深刻的爱情注定要经受彼此折磨。因为遇见了他,耗尽她所有对爱情的激情和向往,让她彻底丧失了爱人的能力。
她的步伐是那么的快,就连在超市里撞到了人也无暇顾及。
“小雨……”他紧紧的跟在她身后,激动又压抑的唤她的名字。
恨,从心头涌起。他为什么要来打扰她的生活?荣兆初,荣兆初……你看看我,因为那可笑的爱情,我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
超市外面停放着一排黑压压的汽车,磅礴大雨中,一个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撑着雨伞站在雨幕中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靳雨在发抖,全身都在发抖,梁宇上前,声音哽咽:“嫂子……”
靳雨脑子嗡嗡直响,觉得天地都在旋转,远处车灯闪耀,突然间晴朗的天空,变得阴云密布。
“小雨,不要再离开我了。”荣兆初想上前抱住她,却怕她情绪激动。
三年前的她,拖着残破的身体从一个城市绝望的逃到了另一个城市,想用时间和距离遗忘过去。
如今,她冷漠的说:“抱歉先生,你认错人了。”
她径直朝酒店的方向走去。大雨磅礴,密集而下。冰冷的雨水流过靳雨的眼睛,仿佛回到被她藏匿在时光废墟里的回忆里,她忽然间感到很害怕……
雨水砸落在她的眼睛里,然后滑落下来,流到她的嘴里,原来在伤心的时候,就连雨水也是咸的……
“你是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啊,怎么横冲直撞!”小男孩母亲护着儿子恶狠狠的瞪着靳雨。
“小雨……”
无尽的雨水中,有人蹲下身体,紧紧的攥住了她的手,声音焦急:“有没有摔到哪里?”
她身体一僵,听到梁宇在跟被撞母子交涉,垂落的视线里,她只能看到有零零散散的行人围在一旁看热闹。
她现在是不是很狼狈?
手被抓的越来越紧,有些发疼,他不再言语,良久良久之后,眼神深痛,艰涩道:“我们回家,好不好?”
可能是雨水太过冰冷,荣兆初的声音竟有些颤抖。
其实,发抖的那个人是她,她之所以发抖,不是因为冷。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最深处的痛,除了痛还是痛。
“别碰我。”她说。
这双手的主人,曾经在黑暗的夜里激烈而又炙热的亲吻她。无数个缠绵欢情夜晚,他把自己深深的埋进她的体内,他在她的耳边轻声告诉她:“我爱你!”
如今,她和他毫无瓜葛,只因早已形同陌路。
她说:“别碰我。”
那一刻,荣兆初手指轻轻的颤动了一下。
他低头看着她,漆黑浓郁的头发,苍白的脸,雨水冲刷掉遮瑕粉,锁骨上的伤疤像是一把尖刀,它锋锐无情的扎在荣兆初的心上。
曾经,动情深处,他总是把头埋在她的锁骨处,现在,这道伤口,提示着他对她难以弥补的伤害。那个时候,她该有多痛……她是他最爱的靳雨啊……是他想要捧在手心的女人。
她头发上都是雨水,她看着他,声音很轻:“别碰我。”她又重复了一次。
等他回过神来,她已经推开了他的手,他的脸色变了,忽然丧失了任何语言。
但他是荣兆初,他不允许这种沉默在她和他之间蔓延,所以那双漆黑的双眸无言的锁视着她。
“我们先回家。”声音冷沉,平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但却心潮翻涌。
靳雨笑了笑,回家?那里早就已经不是她的家了。小牧还在酒店等着她呢!忍着眩晕站起身,这一次荣兆初没有再碰她。靳雨眼前一黑,意识陷入黑暗前,看着惊慌搂着她的荣兆初,她咬牙切齿,因为太用力,唇齿间竟溢满了血腥味,“你别碰我……”
醒来是在车里,荣兆初的车里。她竟然莫名昏倒?
“醒了。”他的声音近在咫尺,很平静。
她抬眼去看他的脸,对上他的眼睛,那双眼睛一片漆黑暗沉,永远都让人猜测不到他在想些什么。
她的身上披着他的外套,味道清爽干净,很熟悉的,却恍若隔世,显得有些陌生……
“车里有换洗衣服,先把湿衣服换下来,免得感冒。”
她将头转向窗外,无心理睬。车窗外,雨声淅沥,无言的沉默中,她看着雨水打在玻璃窗上,神情冷漠。
“我要下车。”她忽然转头看着他。
荣兆初双眸幽深,就那么沉沉的看着她,然后淡淡的说道:“外面在下雨。”虽然只有五个字,但是意思很明显,是拒绝。
“我要下车。”靳雨声音冷清,如今的她可以很平静,也可以随时翻脸。
荣兆初无动于衷,但梁宇已经开始坐立难安了,不时的透过后车镜瞄向荣兆初。
靳雨下车前,把身上的男士外套随手放在后车座上。
行走在雨中的靳雨显得有些狼狈,但就是这样的靳雨,却让荣兆初的心有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老大,需要我送把伞吗?”梁宇有些不忍,老大难道就这么放任她的狼狈不管吗?
“……她不会接受的。”冷漠的音调,但望着靳雨的眼神却很柔,轻轻叹息道:“她已经不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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