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悯被她突然绽放的明媚笑容晃了眼,痴痴地叫了声“阿宁”,下一刻便见金光一闪,明晃晃的赤金烛台便到了眼前。
他下意识往后撤身,正好将胸前的位置暴露给了杜若。
杜若宁咬紧牙关对准他的胸口扎过去,就听噗嗤一声,烛台刺破雪白精美的布料,扎进了他的胸膛。
宋悯闷哼一声,一掌拍开她,身子猛地向后退去。
杜若宁被强劲的掌力拍得倒退两步,撞在床尾的木架子上,而后又重重跌倒在地。
宋悯胸口的血流出来,迅速染红了雪白的衣襟。
“阿宁,你又杀了我一回,这下,我们算是扯平了吧?”宋悯捂着胸口,鲜血从他指缝中流出来,他的笑容竟是那样的释然。
烛台落地的声音惊动了守在外面的长河,他推门冲进来,被眼前情景吓得一愣,立刻要拔刀杀了杜若宁。
“别伤她!”宋悯大喊一声,身子晃动,一头栽倒在地上。
“大人!”长河吓坏了,忙扔了刀过来抱住他,冲外面大喊,“来人,快来人……”
很快,几个侍卫和婢女跑进来,惊呼着扑向宋悯,场面乱哄哄的,没有人管杜若宁,大家七手八脚地把宋悯抬了出去,高一声低一声地喊:“快去找大夫,快去请太医!”
喊声远去,屋子里安静下来,杜若宁怔怔地在地上坐了一会儿,才慢慢站起身,揉了揉被宋悯打中的右肩,扶着撞伤的腰向外面走去。
既然没人管她,那她直接走好了。
然而,没等她走到门口,一个穿秋香色袄裙的女人便冲了进来,不由分说扬起手就要扇她耳光。
杜若宁闪身躲开,女人的巴掌落空,杜若宁自己的腰也嘎嘣一下,疼得她倒吸一口气。
“贱人,你竟敢对大人行刺!”女人咬着牙骂道,一脸的愤怒,恨不得撕吃了杜若宁。
杜若宁看着她,有瞬间的恍惚,仿佛看到了自己从前的影子。
所以,这也是宋悯找来的李长宁的替代品吗?
杜若宁不禁发出一声嗤笑。
“笑什么,你刺伤了大人,还有脸笑……”女人冲她吼道,随即又盯着她眼尾的泪痣怔住。
很明显,这颗泪痣更鲜活,更灵动,更娇艳。
可是那又怎么样,她没有自己的脸像!
女人心虚地想,她看过大人画的那些画像,整个后院的女人,就数她的脸和那画像上的美人最相似。
她知道那个美人就是大人心心念念的长宁公主,虽然后院的女人都叫“宁”,但大人叫她的时候,声音更轻,语气更温柔。
所以,眼前这个女人就算长了一颗真实的泪痣又怎样,她的脸和长宁公主一点都不一样。
何况她还刺伤了大人,没准等不到明天天亮,就会变成一具尸体被悄悄抬出府扔去乱葬岗。
这些年府里死了不少宁姑娘,虽然大人每次都让人厚葬,可没有哪个会真的得到厚葬,最后通通葬进了野狗的肚子里。
所以,一具即将被野狗啃噬的尸体,她犯不着为之生气。
女人生气会变丑的,丑了就不能得到大人的宠爱了。
她还是留着气力去照顾大人吧!
这样想着,她便不再理会杜若宁,冷哼一声,扬长而去,从外面锁上了房门。
杜若宁惊讶于这匆匆来去的女人,居然连走路都有自己从前的影子。
可见她为了讨宋悯欢心,真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
杜若宁又是一声嗤笑,扶着腰慢慢走回床前,重新在床上躺下来。
门锁了,她的腰也伤了,想靠自己逃出去是办不到的。
母亲此时应该已经派人出来找她了,假如找不到她,肯定会去宫里找李承启和陆皇后闹的。
她是杜关山的女儿,李承启为了边关的战事,不可能置她于不顾,肯定会派人全城搜寻她。
找人的事自然少不了要让江潋负责,江潋那么聪明,稍微用点脑子想一想,就会联想到宋悯身上。
只要江潋能证实是宋悯掳走了她,到时候就算李承启再护着宋悯,也会让宋悯把她放回去的。
所以,她现在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她唯一担心的是母亲会不会怕她名声受损,不敢大肆声张。
她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不代表母亲和祖母也不在乎,还有大伯母二伯母,她们都是女人,万一顾及这些不敢闹大,那可就不好说了。
如果真是这样,她只能寄希望于东厂和锦衣卫的耳目灵敏,能在国公府的侍卫上街找人的时候听到一点风声。
江潋那小子虽然每回见她都一脸嫌弃,听说她丢了应该也会帮忙找一找的吧,不然她叫了这么久的督公大人岂不是白叫了?
想到锦衣卫,她不禁又想起沈决。
上次她说让贺之舟调查沈决,贺之舟却说这人不用查,他本来就是个纨绔子,他的官职是从他爹那里继承来的。
锦衣卫的官职是世袭制,他爷爷死后传给了他爹,他爹原本是要传给他哥的,没想到他爹还没死的时候他哥就死了,于是便让游手好闲的他捡了个大便宜。
后来嘉和帝登基,一心想培养自己的势力,根本懒得过问锦衣卫的事,他这个纨绔子也就一直没挪窝。
再后来嘉和帝又让江潋代为监管锦衣卫,沈决不知哪里合了江潋的眼缘,两人居然成了朋友,他便靠着抱江潋大腿一直混到如今。
贺之舟这么一说,杜若宁倒是想起来,父皇在位时的锦衣卫指挥使好像是姓沈,那应该就是沈决他爹。
据说他爹特别擅长找东西,只要他想找的东西,埋进死人墓里他也能闻着味找出来。
但愿沈决能学到点他父亲的本事,快点找到这里来。
倘若他真能找过来,她愿意把他输掉的银子补给他。
不过现在不行,她现在没钱,陈三省那一个包子铺挣得只够那些人糊口,想赚到够还沈决的钱,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所以,还是要想办法赚钱。
要赚多多的钱。
去哪里赚呢?
父皇要是能留个宝藏给她挖一挖就好了。
哎!
杜若宁眼睛一亮,顾不上腰疼,猛地坐了起来。
说书先生总爱说,历朝历代的皇帝为了以防万一,都会给子孙后代留下一处东山再起的宝藏。
她从前没听父皇说起过,也不知道父皇留了没留。
假设真的留了,父皇会把宝贝藏在哪里呢?
这种机密的事,通常只会告诉给自己最信任的人。
父皇最信任的就是师父,等师父从边关回来,她一定要想办法问一问。
反正她已经决定向师父坦白了,而且师父现在是她父亲,不管出于哪个身份,应该都不会瞒着她吧?
杜若宁越来越觉得有可能,慢慢躺回床上,把自己挖到宝藏招兵买马攻破皇城砍了李承启脑袋自己登基为女帝的事都想了一遍,想着想着,她居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梦里,她看到江潋正顶着那张白璧无瑕的妖孽脸破口大骂:“烦人精,死到哪里去了!”
她忍不住想笑,口中喃喃道:“江潋,我在这里,你快来找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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