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大船便追上了小船,望春趴在船舷上,对着小船用力挥手叫喊:“若宁小姐,停下,快停下……”
小船上的人仿佛没听到,驾驶着船继续前进,头也不回。
沈决对江潋啧啧道:“瞧你把人气的,都懒得理你。”
江潋斜了他一眼,突然腾身跃起,越过船舷向小船凌空扑去,宽大的衣袍被河风鼓起,如振翅翱翔的大鹏鸟。
沈决大惊,来不及多想,随即也跟在他后面飞掠而去。
两人一前一后落在小船上,把上面的三个人吓了一跳。
“你,你们要干什么?”其中一人惊恐问道。
江潋和沈决同时一愣,定睛细看,才发现这三个人根本不是杜若宁贺之舟和郁朗。
“我草,怎么回事?”沈决大叫,指着那三人厉声道,“快说,我的船怎么会在你们手里,是不是挂在船尾被你们偷了去?”
三人看了看旁边三层楼高的大船,彼此对视一眼,忙跪下磕头:“官爷饶命,不是我们偷的,是一位小姐和我们换的,她说要是有人来问,就,就让我们转告官爷一声,你们是不可能追上她的,还是省省力气吧!”
“……”
江潋和沈决皆无语。
片刻后,江潋又问:“那位小姐可还说了什么?”
“还,还说,倘若官爷要收走这船,就给我们哥仨一人一锭元宝,要,要金的,不要银的。”
“啧啧,这心机。”沈决一时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伸手推了江潋一把,“得亏是你媳妇,换了我我可搞不定。”
顿了顿又道:“我看你也未必能搞定。”
江潋恨恨瞪了他一眼:“闭嘴吧你!”
最终,两人在三锭金元宝和一艘小船之间选择放弃后者,郁闷地回到了大船上。
江潋吩咐大船继续全力前进,很快便将那小船甩在身后。
望着渐渐西移的明月,沈决第八百次感慨道:“玩不过玩不过,幸好我当初下手晚了一点点,不然我肯定一辈子栽在若宁小姐手里翻不了身。”
江潋被他吵得头晕,实在忍无可忍,撵他回去睡觉。
“我不睡。”沈决兴致勃勃道,“虽然我连赶了好几天的路,但我现在一点都不困,我只想看看若宁小姐还有什么花招,哎,你说这段河道既不拐弯又不分叉的,她还和人换了一条破船,能跑多快,怎么到现在都还没追上?”
江潋起初没搭理他,片刻后,突然大叫一声:“望春,调头,往回开。”
“为什么?”望春和沈决同时问道。
江潋的脸色焦急中带着一丝苦笑:“咱们又被骗了,今儿个是中秋节,除了像咱们这样急着赶路的,哪有人大半夜行船,还刚巧被若宁碰到,素不相识的,凭什么她说换船人家就同意和她换,怕不是宋悯特意安排的人在那里等她。”
“天呐,我怎么没想到,这一路上确实没见到别的什么船。”沈决如同醍醐灌顶,忙催促望春:“快快快,叫舵手快点调头。”
望春也恍然大悟,胡乱应了一声,撒腿就跑。
“站住。”江潋突然又出声叫住他,“别调头了,继续往前开。”
“为什么?”望春猛地收住脚步,和沈决再次异口同声地问道。
一会儿让调头,一会儿不让调头,把人都整懵了。
江潋道:“宋悯即便再怎么能掐会算,也不可能准确的算出若宁会在什么时间哪个河段去追他,所以,他安排接应的人应该不止这一拨,先头的咱们根本没注意,但往前走肯定还会有。”
“……”沈决和望春对视一眼,感叹道,“你干爹的脑子一离开若宁小姐就变得够用了,怪不得有人说爱情使人愚昧,为了保持智慧,我决定以后远离女人。”
“可是,您现在身边没女人,脑子也没见得多够用呀!”望春道。
“你小子会不会说话。”沈决抬手给了他一个脑瓜崩:“去去去,让他们快点划船。”
“哦。”望春揉着脑门走了。
大半个时辰后,果然如江潋所料,他们在一段河道转弯处又看到一艘小船,并顺利抓获了四个接应人。
望春原本还打算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好好将四人审上一审,结果还没等到用刑,四个人就全招了。
“首辅大人两日前弃了水路改走陆路,让我们在沿途等候若宁小姐,倘若等到了,便由一人带若宁小姐去信阳府见他,剩下的三人负责拖延时间,倘若不幸被督公大人抓了,也无须隐瞒,只管实话实说,督公若想去,我们同样可以带路。”
“……”
这下连望春都觉得,男人一旦断情绝爱,真的会变聪明。
首辅大人此前一直暗戳戳地对若宁小姐心怀鬼胎,被若宁小姐伤了一次又一次都舍不得放手,这回大约是被伤狠了,终于狠下心肠要和若宁小姐做敌人。
这决心刚一下,脑子立马就好使了,不但让干爹和若宁小姐生了嫌隙,连若宁小姐要去追他,干爹会抓到他的人都算得分毫不差,简直成了诸葛亮。
所以,沈指挥使说得没错,想要保持头脑清醒,就得远离女人。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道理对太监来说几乎没什么用,除了若宁小姐,他还没见过哪个女人会上赶着接近太监。
“干爹,咱们要去追吗?”望春收起小心思问道。
“要。”江潋阴沉着脸答了一个字。
运河根本不经过信阳府,姓宋的偏要绕那么大一个弯子让若宁去那里找他,怕是打听到了什么,想拿血咒和若宁谈交易。
但愿他能赶得及阻止这个可能性发生。
二皇子的事,千万不能让宋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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