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满口腔都是血腥的味道,侧头,往雪地里吐了口血沫。
大拇指指腹拂过下唇时,擦干了血迹,他抬眸冷笑,“她是什么性格你会不清楚?你做不到的事情,我来替你做。既然目的都是一样的,又何必在意过程。”
宇文景狠狠提攥住林泽的衣领,“让她走就好,我说过不许伤她。”
“这恐怕难了。”林泽对上他愤怒的眼神,无良地笑,“让一个人死心的方式,不就是让她伤心?你与她割舍,不伤她?难啊。”
推开他的手,林泽只觉得腮帮的酸麻还没有消失,整理好领口,“幸好你忍到现在才发作,否则,方才断然赶不走她。今日我来过,走了。”
解开缰绳,翻身上马离开时,都没忘嫌弃,“真不知你从哪里学来的优柔寡断。”
林泽走了,府外出了宇文景还有被发落的一群下人。
见宇文景僵杵在那,请示,“王爷……”
宇文景抬脚朝着对方胸口踢出一脚,怒喊,“滚,都滚!”
其余几个见状,连滚带爬地赶紧躲远了。
…………
迎面刮来的风像刀子撕扯皮肉。
残存在脸颊的泪痕加深了这份疼痛。
当面还能撑起来的坚强,背后再也撑不下去。
苏盈袖走在人来人往的长街上。
那些不想回忆起的话宛如自动播放一般来回在耳边重复。
他说他倦了,厌了,不想再和她在一起。
她知道,他是故意说的那些话。
她知道,他想跟她分开。
她知道,他是在推她走。
可越是这样,她越难过。
因为他不知道,在瞧见过一个人的脆弱后,所有再表露的张狂全都会变得牵强。
被拒绝,被否决,确实心痛。
可她更心痛他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她。
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就要把她推开?
她明明见他那么伤心……
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苏盈袖的手腕被握住。
戚染染快步追上来,气息有些急,视线紧张地看着她,“盈袖。”
张了张唇,戚染染不确定,“盈袖,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qqxδnew
苏盈袖迟缓地摇摇头。
一路上,她只有想见到他的念头。
如今,见过,她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云水村是他们的家,在他出现前,她觉得自己可以独自生存下去。
可在他出现后,一切就再也不能退回去了。
到了年下,人人纷纷忙起来,大街上不方便讲话,戚染染给她拂去脸上泪痕,将吹乱的发帮她别在耳后,提议,“盈袖,不如先在京城留下来,有什么事,等年后再说。”
冬日风雪大,现在家家户户又都张罗着过年。
如果苏盈袖此时走,免不了再受颠簸。
现在就剩一副皮包骨的样子,长途跋涉地再经受一趟,怎么受得住?
再说,还有嘉柔呢。
即便大人能强撑,小孩子怎么熬?
而且,看苏盈袖现在的状况,戚染染也不放心她再回去。
这个时代对女性终归不够友好,没有支撑,没有亲友,想要独自生存下去,太艰难。
在京城,在能看得着的地方,如果有困难,总能帮扶照应。
苏盈袖忍了忍,掩不住声色中的哭腔,“……好,染染,谢谢你。”
“多大点事。”戚染染伸手抱抱她,拍了拍她肩膀,安慰,“新的一年就要到了,所有的坏运气都会消失,一切都会过去的。”
之后,戚染染让苏盈袖先住在朝廷设立的驿馆。
朝廷设立的驿馆,一来,有侍卫把守,安全系数高,能够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二来,这里所用一切都是朝廷供应,全都是按着接待外国使臣的规格配置,远不是一般的客栈能够相比,让苏盈袖暂留在这里才能稍放心些。
待一切都具备妥当后,戚染染这才离开需要回宫。
回去的路上,戚染染觉得有些不舒服。
彩月见她面色不好,轻唤,“娘娘?”
戚染染觉得头有点沉,靠在一旁歇息。
她想,可能是刚才从驿站出来被风冲撞了。
驿馆温暖如春,可一出来,一阵凉风,吹得额头有些疼。
她现在头昏昏涨涨,就想睡一觉。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到了皇宫。
宫人放下车凳,戚染染从马车上下来。
站在最后一节车凳上,刚想迈下地时,忽然眼前一黑,还没等她看清路,身体已经因为惯性前倾,仓促间被裙摆一拌,错开了彩月紧忙扶过来的手,软软坐到了地上。
有厚厚的斗篷垫在身下,倒没有觉得痛。
掌心蹭到雪,一刺激,原本昏昏沉沉的头脑倒是清醒几分。
戚染染尚不觉得什么,身边的人却慌了。
尤其是彩月。
“娘娘!”
彩月紧张兮兮地看着她,伸手想要搀扶,却又不敢贸然搀扶,凛冽的寒风中,急出一脑门汗。
戚染染见她紧张,扶着她的手慢慢站起来,安慰,“别慌,我没事,今天穿的挺厚的。”
她到了冬天怕冷。
平时在宫殿里懒着还行,但凡出门都会穿上厚厚的衣裳,把自己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尤其是今日,知道要出宫,她特意穿了最厚的裤子。
彩月不放心,下意识地看向地面,没有血迹,可心慌得还是静不下来,朝宫人喊话,“御医!快叫御医来。”
顺便叫来凤辇,小心护送着戚染染回了长乐宫。
戚染染见彩月实在紧张的模样,失笑,“别紧张,我真的没事,一点都没摔疼。”
说完,为了证明自己没事,还当着彩月的面转了一圈。
彩月急得快哭了,“娘娘,您别动了,快先躺着吧。”
宋嬷嬷知道戚染染摔倒的事也心慌不已,不放心地让戚染染换了衣裳检查一下,确定没有见红才稍稍放心些,安慰彩月,“没有见红,兴许没有摔到实处,不过为防万一,还是把御医叫来诊脉确认下比较好。”
彩月哽咽,连连点头,“已经让人去喊姜院正了,应该马上就能到。”
正说话的时候,长乐宫主殿门口的棉帘被掀开,宇文宸带着一身寒凛疾步而来。
在到了内室,看到戚染染完好无损站在地下时,松了口气,当即上前将人抱了起来,直接抱回了床上,急色询问,“听说你摔倒了?”
戚染染顺势抱住他没松手,攀着他肩膀老实地点了点头,“确实不小心摔倒了,不过我穿得厚,没摔疼,也没摔到实处。”
宇文宸眉头紧锁,厉声,“姜唯呢?人呢?”
“臣在,臣在。”
人没到,先听到了声音,姜院正在长乐宫门口就听到了声音,大喝一声,一边跑,一边回话。
姜唯跑进来后,气没喘匀,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被宇文宸不耐烦地催促,“快来给皇后诊脉。”
姜院正喘大气,“……是。”诊脉的功夫不长,但等着的人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李公公攥着拂尘,掌心出了一层汗,看不清前面的情况,问起彩月,“这,这娘娘好端端的怎么摔着了?”
彩月一想到娘娘的闪失,又想到娘娘还怀着小皇子,急哭了,“我,是我没扶好娘娘。”
李公公见她一直哭,也不好再说话。
可这心里实在是着急。
这可是中宫嫡子啊!
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
这要是有个好歹,可怎么是好。
跟众人的紧张不同,戚染染身后靠着软垫还挺舒适的。
姜院正在为她把脉,宇文宸就守在一旁等消息,她瞧着他的紧张专注,歪头稍稍往他的方向靠了靠。
靠着他,心里的那点小恐慌慢慢消失,变得踏实觉许多。
宇文宸没说话,从冷硬的下颌线能看出来,此时他心情差到极点,但在她靠过来时,攥了攥她另一只手。
姜院正给戚染染把脉后,又询问了些许情况,最后回话,“娘娘和皇嗣无大概,只是娘娘脉力虚浮,是怒气攻心的症状。为娘娘以及龙嗣考量,微臣建议娘娘卧床静心调养几日,切勿劳神,再服几副安胎药,稳固胎气即可。”
宇文宸不确定,“所以……你的意思是皇后无碍?”
“无碍。”
有了姜院正的话,众人总算是能松口气。
戚染染觉得头有些痛,问,“姜院正,我肚子不疼,可是觉得有些头疼头疼。”
宇文宸:“姜唯,这是怎么回事!”
戚染染小声抗议地拽了宇文宸以下,“你不要这么凶啊。”
姜院正顶着压力,心脏跳得打鼓,“今日风寒,娘娘应是被冷风冲撞,待微臣为娘娘施针驱寒。”
终于忙完,姜院正总算能彻底松口气。
姜院正走了,内室其他人也有眼色地先撤了,留给空间让皇上和娘娘说悄悄话。
宇文宸守在床边,握了握她的手,查看她的脸色,不确定地又问一句,“现在有没有感觉好些?”
戚染染缓了缓感受身体情况,随后很配合地点了点头,“好多了,肚子不疼,头也不疼了。”
话音刚落,宇文宸犀利的眼神不止,还带上了教训的口吻,“出宫前怎么说的?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一会儿没看住就摔倒,故意要朕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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