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叫我。我说到做到，明天开始，你给我下地干活去。我家里不养废物。你还指望我们养你一辈子吗？我和你妈都多大年纪了？还能再活几年？我和你妈操劳了一辈子了，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不知道心疼爹妈呢？”

        郑兰萍：“……”

        李爱云条件反射般替女儿说话：“老头子，别这样，兰萍还小呢，你就算要管教她，也得一步一步来啊。”

        郑老头说道：“你倒是一步一步来了，她听你的吗？你教导了一年多，你看她在家干什么了？这件事情不能再听你的了，再按你说的办，这孩子就彻底废了。

        她嫁人嫁不了好人家，谁家愿意娶这么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祖宗回去？你就算给她大笔嫁妆又能怎么样？等她嫁过去了，她护不护得住还两说呢！难道还指望婆家看在嫁妆的面子上对她好啊？人家表面上对她好，背地里指不定怎么磋磨她！

        她要是嫁不出去，咱俩死了以后，她怎么活？

        你就看看之前老大家的和老二家的对她的态度，能照看她吗？她把人都得罪完了，等以后她落了难，她们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

        你也甭想着靠老三，老三回来一年多了，他回过家吗？他给过咱们一分钱吗？他关心过咱们吗？没有！老三更是寒了心了，更不可能照看她。

        之前老三的婚事，就是你们俩给搅和没的，现在老三转业回来，说是个领工资的干部，但其实就是个干活的苦力，跟在部队的时候没法比。他嘴上不说，心里指不定怎么恨咱们呢。他是绝对不可能照顾兰萍的，你想都不要想。

        老婆子，你不要想那些不切实际的好事了。什么给她找工作，让她嫁城里人，这都不现实。就算是城里人，嫁人以后难道不需要干活吗？

        你现在不要把她当闺女，你把她当儿媳妇看，你觉得她合格吗？你要是有个这样的儿媳妇，你当婆婆的能受得了？你都受不了你觉得别人能受得了？”

        李爱云：“……”

        这要是她儿媳妇，她一天能打三回。

        可这是她的亲闺女呀！

        李爱云难受，想哭。

        但是不得不承认，老头子说的有道理。

        她把孩子养废了，现在要纠正过来，不然这孩子以后真的没活路了。嫁不嫁人都好说，早嫁晚嫁也不是事，关键就在于，无论哪一条路她都走不通，因为她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嫁了人以后让婆婆调教？那她可就要吃大苦头了！

        算了算了，还是她来吧。

        想罢，李爱云跟郑老头说道：“就听你的吧。”

        她这回下定了决心，把家里的食物全都收了起来，拿到自己房间放进柜子里锁好，郑兰萍屋子里的零食也统统收走。

        “从明天开始，一天做三顿饭，我按顿把粮食给你，东西我都是有数的，你别想着偷吃。还有，每天喂猪、喂鸡、扫院子，家里的活全都交给你，我负责监督，不干就没饭吃，干不好你就少吃。明白了吗？每天下地，也不要求你多干，你能拿四五个工分就行。”

        郑兰萍：“妈！”

        李爱云也有点于心不忍，但是再难忍也得坚持下去，不然以后孩子该怎么办啊。所幸她现在只有17岁，还有教导的时间。

        这一次，不管郑兰萍再如何恳求，李爱云也没有心软。

        她知道，继续心软下去，就等于害了孩子一辈子了。

        “兰萍呐，你爸刚才说的，你好好琢磨琢磨吧。我们俩都是为了你好，以前妈总想着你还小，你三哥还在部队提了干，你大哥二哥也疼你，你是有依靠的，你懒点就懒点，家里三个哥哥给你撑腰呢，怕什么？

        可是现在，你再看看，你还有什么呀？三个哥哥没一个能指望的，你就剩下我和你爸这两把老骨头了，我们俩能活几年啊？以后你没有依靠，只能靠你自己了。兰萍呐，你自己要立起来啊！”

        郑兰萍知道她妈说的有道理，她也想听，但是，就跟良药苦口一样，这话有道理，但是不好坚持啊！

        ☆

        谢家。

        谢燊为自己不能参与招工而感到遗憾。

        “要是招工不限年龄就好了，我也去考。”

        谢赟笑道：“着啥急啊，一辈子长着呢，以后你有上不完的班。你越早参加工作，要干的时间就越长，大家的退休年龄是一样的。”

        张瑞凤说：“干的时间长了好啊，时间长了，工龄就长，最后退休的时候能拿的退休金就多一点。”

        “妈，木木才12岁。现在就算是接班，也得满16岁才行，正常来讲，得18岁。您就参考征兵年龄就行了，按照兵役法，当兵也得满18岁。”

        “事实上很多人都不到18啊。”

        “那也满16了。”

        谢燊说道：“姐，我上完两年高中毕业也才15呢，那时候能工作吗？以后招工的机会还多吗？”

        谢赟笑道：“多着呢，以后只会越来越好，放心吧。而且，国家发展需要人才，需要技术，恢复高考也是迟早的事。说不定过几年就恢复了，你就能考大学。爸爸就希望咱们家出个大学生呢。”

        “我高中毕业要是表现好，是不是可以向庆丽姐一样被推荐去上工农兵大学？”

        谢赟想了想，说道：“你不着急，等两年再说。”

        上完两年高中就是74年了，再有三年恢复高考，那时候谢燊也不过是18岁，正是该上大学的年纪呀！现在学制缩短了，成了522，他15岁就高中毕业，要是按照正常的633学制，他高中毕业正好是1977年。

        谢燊点点头，“我听姐的。”

        谢赟笑道：“等你去公社上高中，我带你认识几位教授专家，你看看你对哪方面感兴趣，到时候先跟着他们学习，把知识学到手了，可以去厂里当技术员、工程师。

        以后高考恢复了，也能顺利考上大学深造，说不定能进科学院工作，或者到京城、省里的机关单位上班。如果你对医术感兴趣，可以跟我老师学习，以后当个医生也好。

        庆丽姐当赤脚兽医，争取工农兵大学的机会，那是因为目前对她来说，这就是最好的机会。你还小，以后机会多的是。以后庆丽姐也会有新的机会，我相信她也会抓住的。

        你只需要好好学习，不断进步，就跟庆丽姐一样，机会来的时候，你能抓住它，这就可以了。”

        “嗯嗯，我一定好好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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