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的提议，你真的不考虑吗？”吴忘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都退出去。

        “我需要考虑吗？”林善有些无语，在现在的他看来，这些东西和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无聊至极。

        吴忘两只胳膊撑在宝座两边都扶手上，抬头望向璀璨的天花板，语重心长的说，“林善，有些时候，体验世俗是必须的。”

        “等以后有空了再体验吧。”林善毫无余地的拒绝。

        “我说的体验世俗不是你想的那种，在世俗的圈子里面走一走看一看，那么做最多只能让你的心得到一点沉淀，我说的体验是融入，我敢打赌，除了最初穿越到灰雾宇宙的那一小段时间，你再也没有融入过超凡之下的圈子。”吴忘从宝座上起身，走到林善面前，和林善轻轻碰杯。

        “你想说人性和神性？”林善轻轻摇晃杯中酒水，随后一饮而尽，“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在意人性和神性的平衡了，现在的我，好像已经不用去在意了。”

        吴忘哈哈的笑了一声，“只有弱小者才会去调整神性和人性的平衡，真正强大的人，是人是神，不过是一念之间，不管是人还是神...亦或者是兽，本质上其实都是自己对外界反馈的三种回应而已，弱小者之所以控制不住神性，是因为他们的包容性不够，其实只要到了序列2，神灵的包容性就已经足够包容这三种特质，这种时候就会衍生出一个新的特质——本性。”

        “一个生灵的本性是怎么样的？很少一部分来自先天，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后天的塑造，正因如此，人和人之间才会不一样，因为我们是血肉生命，追求独立的个体。”

        林善微微点头，“虽然没有系统性的学习过这方面的知识，但我隐约间也有些明白，所以，既然已经没有了神性和人性的限制，像你这样融入世俗，除了满足特殊爱好和个人兴趣外，还有什么额外的作用吗？”

        “没错，这的确是我的特殊爱好，我非常享受这种环境，正因为我有这个爱好，所以你现在还能和我对话。”吴忘坐到林善旁边，继续说道，“这方面的知识没有限制，我就不和你打哑谜了。

        “你现在只活了几千年，还拥有追求的目标和存在于世界的意义，当你有一天登顶主宰，甚至达到更高的层次，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非常无聊，那种无法言说且发自内心的空寂会不断的折磨你，你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做，你想得到的一切只需一个念头就能实现，而更高层次的东西又很缥缈，如果没有指引，几乎没人可以挣脱，”

        “在这种环境下，一个特殊的兴趣爱好，能成为鼓励你继续在世界上生存下去的指引，你会发现，越是活得久的超凡者越想融入世俗，你以为他们真的愿意当普通人吗？他们只是想以此来慰藉自己的空寂，现在和你说这些还为时过早，但你总有一天会用到，这是所有血肉生命都需要面临的通病，我们本不应该活那么久，但我们却活了那么久。”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林善轻叹一口气，“你是说，当我活得很久的时候会需要这些，但是，既然现在不需要，那就今后再说吧。”

        “至少，现在的我想去寻找的东西还有很多，要说兴趣的话，其实我对深渊比较感兴趣，以后如果真的强到你所说的那种程度，我会去探索深渊。”

        “深渊啊，的确是一个消磨时间的好地方，那里面有太多未知的东西，很多人都有和你一样的兴趣，包括我。”吴忘有些惆怅地说，“深渊的综合实力远远超过灰雾宇宙，甚至有些单个刻度就能超过强于灰雾宇宙，如果你想深入深渊，一定要先去神庭，那里有许多我们探索过的资料，哪怕是表层虚空的历史，悠久程度也不是灰雾宇宙可以比拟的，更何况是更深层的深渊。”

        吴忘拍了拍林善的肩膀，“走吧，我带你去住的地方，今后再聊，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

        “是关于结晶世界的事？”林善问。

        “不是，只是关于族地发展的一些小事，嘿嘿，我现在可是这个族地的最高领导人，小林子，你可要对我尊重一点。”吴忘咧嘴笑着说，“快走吧。”

        两人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一座悬浮在空中的巨大宫殿前。

        “这是我二十年前修筑的一座寝宫，给你住吧，里面的设施都很齐全。”吴忘递给林善一张卡片，“这是钥匙，这可是我用旧日科技打造的寝宫。”

        “嗯。”林善伸手接过卡片，卡片上有一缕流光在不断游动。

        [尊贵的客人，您好！我是悬空宫殿的管家，有什么需要您都可以随时呼叫我。]

        刚接触到卡片时，一股精神波动便进入了林善的脑海。

        “是机械精灵，旧日的机械精灵可是很稀有的，和机械生命不是一个档次，现在已经无法诞生机器精灵了，它负责监控整个族地的运作，实际上，这个族地能发展成这样，大部分都是它的功劳。”说到这里，吴忘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郑重地看向林善说道，“非常感谢你能送我最后一程，其实，我还有些积蓄，再加上这些年来也收集了不少好东西，虽然对我们这个层次来说没有什么帮助，但好东西就是好东西，等我走后，这些东西就当是对你的答谢吧。”

        林善瞥了吴忘一眼，没有回答，朝宫殿内部飞去。

        吴忘目送林善消失在宫殿内，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变成了苦笑，“林善啊林善，你可千万不能捣乱，不知道为什么...你的出现让我有些不安。”

        林善进入悬空宫殿内部，随便找了一个房间作为卧室。

        他盘膝坐在由纯金打造的床上，一层白色的浓烟突然笼罩了他，待到浓烟散去，房间里已被十几个林善填满。

        “去寻找结晶生物展开的裂缝，裂缝开启前一定有痕迹。”林善下令道。

        “是。”所有林善都穿着一身夜行的黑装，用兜帽遮得严严实实，身上笼罩着淡淡的时光之力。

        这股时光之力并非来自时光槊，而是他修炼的一本名为《时光之弧》的旧日功法。

        《时光之弧》本身只能修炼出时光力量。

        林善又找了一部衍生于《时光之弧》的‘法’，名为《曲时》，能够扭曲周边的时光，令身体存在于过去的时间点，从而达到隐身效果。

        虽然比不上时光槊那近乎消除存在的效果，但勉强能躲过感知升华次数在十次以下的序列1。

        房间中的林善一个个消失，最终只剩下林善的本体。

        他先是取出时光槊横放在腿上，随后又取出一块半人高的白色石头。

        和时光槊的缔结还差最后一步，如果能缔结成功，说不定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存在隐身’。

        林善决定花点时间将最后一步的缔结完成。

        胚胎已经做好，接下来只要将这块半人高的大石头塞进胚胎就好。

        当然，并不是字面意义的‘塞’。

        石头就放在房间的地面上，林善并没有动它，只是双手放在时光槊上。

        数秒后，那白色石头上有一股灰白色的能量丝线出现，丝线如同一个纤细的细管，抽取石头中的时光力量注入时光槊中。

        半月后，半人高的白色石头被抽出一个头发丝粗细的小孔。

        林善注视着那微小的孔，半个月时间才抽出这么点，想要彻底完成时光槊的缔结，估计得花将近两百年的时间。

        但林善有预感，结晶生物降临的时间并不会太远。

        “林善，怎么愁眉苦脸的？遇到问题可以直接许愿哦。”林善的动静吵醒了正在他头顶睡觉的小恶魔。

        “有什么方法可以制造一个停止时间的区域？”林善抬起眼皮，从物理层面来说，他不可能直接看到头顶上的小恶魔，但这个世界不执着于物理，他的确可以360度无死角地看到小恶魔，甚至还能一定程度上看到它的过去和未来的动作，这是高生命层次自带的能力，并非预知，而是思维能力变快后产生的影响，或者说是后遗症比较合适。

        “制造一个停止时间的小空间？”小恶魔疑惑，它不明白林善的意思。

        “就是外界的时间流逝，我的时间却不流逝这种。”林善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林善确信的确有这种办法，当年在神州文明学院，历史的主宰就减慢了他的时间流逝，让他在外界十年的时间内度过了几百年，从而令他有足够的时间晋升序列2。

        后面得知这一切都是外神阿兹摩·迪纳斯——钥之主宰者的阴谋。

        所以，阿兹摩·迪纳斯口中的历史主宰，林善也认为大概率不是真的。

        但是，他也不知道那是谁，暂且就当帮助他的那位是历史主宰。

        “你说的是借时间？”小恶魔终于明白了林善的意思，“确实有这种方法，但需要相应的宝物和能力，这种宝物和能力都非常高级，宝物至少要达到‘沉睡之钟’的水平。”

        “能力的话，既然你问我了，就证明你肯定没有这种能力，不过，你手上的权杖好像有这种能力，你是不是还没办法彻底掌控它？”

        “我之所以问你这个问题，就是因为我需要时间来掌控它。”林善盯着那半人高的白色石头，脑中思索着对策，“200多年的时间足够他修炼三十四本功法，完成150次左右的升华，用在缔结时槊上，值得吗？

        这似乎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后续的行动可能会需要时光槊。

        现在需要解决的是，怎么样才能压缩这200年的时间......

        小恶魔飘到林善面前，“前面说道那种停滞自己的时间，不管是宝物还是能力，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需要付出停止的十倍甚至都百倍的寿命。”

        “我这里其实还有一个更好的方法，可以实现你刚刚说的事情。”

        小恶魔神秘兮兮的凑近，几乎要贴在林善脸上。

        林善轻轻吹了一口气，把它吹到一旁。

        小恶魔气鼓鼓的，作势就要一拳打爆林善的眼睛，却被林善一根手指挡住，“说正事，如果这事办完了，下一件事就是帮魔盒实现愿望。”

        “真的？”小恶魔面露狐疑。

        “嗯。”林善肯定地回答。

        “好吧。”小恶魔盘膝坐在林善面前，做出认真的模样，“我想说这个方法，大概率是行不通的，不过你想知道，我就跟你说说吧。”

        “你去过深渊，应该知道深渊其实并没有时间这种东西。”小恶魔盯着林善。

        “知道。”林善点头。

        世界内之所以有时间这种概念，是因为有时光长河的存在。

        但时光长河其实不应该叫时光长河，应该叫历史长河，它只是一个承载历史的地方，所以本质上世界也不存在时间。

        林善没有说话，等着它的下文，虽然他很想反驳，时间和历史没有区别，但小恶魔说的也有道理，历史是发生过的事，时间是时间。

        “你没发现吗？虽然虚空中不存在时间，但虚空也一样可以运用时间的规则，那么，你认为时间究竟是什么？”小恶魔有些显摆地问。

        林善和小恶魔对视，如果他知道答案，就不会在这里听课了。

        小恶魔指了指自己的头，“时间的本质其实是思维，当你的思维足够快的时候，时间就会变得很慢，但是，当你思维很慢的时候，时间并不会变得很快，你知道为什么吗？”

        林善想了想，按照小恶魔的话推导下去，“因为时间不存在，思维速度快本质上并不会令时间放慢，只是在某种程度上以慢思维为参考，所以才显得快。”

        “答对了，所以你现在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小恶魔双手抱胸。

        “你的意思是...让我的思维加快，快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等于时间暂停了...但我怎么样才能让我的思维快到那种程度？”小恶魔说的话有理有据，林善已经有七分相信。

        “我只是提供理论，能不能实现得看你自己。”小恶魔不愿意多说，重新飞到林善头上，“如果能轻易做到，其他人早就这么做了，那你难道没发现吗？你对时间的利用率早已经超过普通人无数倍，你之所以还觉得时间不够用，是因为你需要做的事情非常难。”

        “嗯...”林善闭眼。

        数秒后，白色石头上出现一根连接时光槊的白丝。

        又过了几秒，那白丝旁边又生出一根白丝连接时光槊。

        然后是四根、八根、十六根....

        直到整块大石头像是长满了细细的绒毛。

        到最后，所有的绒毛和合并在一起，白色石头上像是燃烧着一股浓郁的可触的光。

        石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的缩小。

        “怎...怎么可能？我明明什么都没说，他是怎么做到的？”小恶魔嘴巴大张，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半个月后，当石头只剩下最后不到二十厘米的直径后，浓郁的白色火焰终于熄灭。

        “呼，总...算...完...成....了。”林善一字一句的说道，倒不是他想这么说话，只是后遗症。

        “林善，你怎么做到的？”见林善结束，小恶魔连忙问道。

        “很简单呀，你不说时间的本质是思维吗？我就想着能不能抓住历史中的思维，也就是历史中我的‘意识’，刚好这东西有深入历史的力量，我就找了3000多个过去的我，和现在的我一起抽取石头上的时间力量，谢谢你的提醒，效果很显着。”林善真诚的道谢。

        “哎？我说的是思维加速，不是让你抓取过去的自己，而且，过去的你本质上是不存在的吧？需要通过现在的你才能具现出来，掌握历史力量的确能做到这一点，但你的精神力怎么可能承载得了这么多个过去的自己？”小恶魔抓着自己的头发，一脸无语。

        “思维加速应该是一种突破极限的能力吧？类似于无中生有，明明不是主宰，却幻想有主宰的力量，从而拥有主宰的力量，这种事我办不到。”林善缓缓摇头，“于是就想了这个折中的方法，多亏你告诉我时间的本质是什么，至于精神力，我的精神力是无限的。”

        小恶魔摆出一个‘大’字，躺在林善头上，望着天花板，“巧合，一定是巧合...他整天喊的‘无限’，原来是那道咒吗......”

        小恶魔在想什么他并不关心，反正也就是那点事情。

        与之相比，眼下更重要的事情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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