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独走
天台山是一个很重要的战略要地,它正处于河南连接河北的要冲之地,山下是滑州,滑州往北是白马津。
白马津正是汉末三国时期袁曹争霸的官渡之战的战略节点,汉末名将关羽便是于此地突斩河北名将颜良。
宋真宗时期,北辽南侵,宋军亦是在滑州挫败辽军锋锐,继而扭转战局,终与辽国达成澶渊之盟。
自从天台山从失落之后,司天道庭便失去了根基,不得不由明转暗,并将自身的权柄分散发付与道家各分支。
当然这也与当今天下的局势有关。
由于大宋未能完成天下一统,导致天下菁华之地被分割为了数个不同的国家,其中尤以大宋占据膏腴之地,文华物宝,天下侧目。
这也就意味着大宋必将成为镇魔人的后勤基地和资源大本营,而作为镇魔人后勤大总管的司天道庭却就不得不在大宋境内搜刮相应的人力物力供应周边各国的镇魔人。
这事儿放在超凡层面上来看似乎没甚么问题,唇亡齿寒嘛,保护周边各国就相当于保护大宋自己。
但是如果从凡俗的角度,尤其是大宋朝廷的位置上来看,司天道庭搜刮大宋的精英人口和财富发付别国,明显就是资敌啊!这等不忠不义的叛国组织,只要被曝光出来,那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角色。
所以当初清宝天尊的人间代言人提出要以拯救海蟾子的秘法,交换司天道庭的天台山道场的时候,司天道庭的大佬们却自顺水推舟的玩了一手金蝉脱壳。
司天道庭神隐的优点在于将自身从世俗王朝的制约中摘除了出来,让他们可以毫无顾忌的为周边地区的镇魔人提供人力物力的支持。
但是这件事情的缺点也很明显,失去了司天道庭这杆大旗凝聚人心,镇魔人的凝聚力变得松散了起来,组织效率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拖沓和迟滞。
尤其是当镇魔人想要将江淮乃至以南地区的物资输送往北方的时候,就必须要避开天台山绕远路。
须知古代的长途运输的代价可是很惊人的。
只天台山的存在就让镇魔人对北方的资源传输效率下降三成之多。
别看三成好似不大,但是若将时间和基数规模扩展开来,那将是一笔极为恐怖的消耗和浪费。
天台山与二狗息息相关的地方在于,他若要去迎娶清照小娘子,这里同样是无法回避的麻烦。
所以为了娶媳妇,二狗却便制定了这场针对天台山群邪的犁庭计划。
二狗一行人对宣防宫的绞杀无疑是极为成功的,盘踞在这里的妖人基本上都是清宝一系的散修精英,每个人的本事和地位都绝不下于当初的通一真人陈念义,且身份地位更甚于它。
当然这也多亏了多管连弩搭配雷霆爆矢的初见杀。
自二狗研究雷霆爆矢开始,这种武器几乎从未在现实世界被真正使用过,二狗一般都是去亚空间的钢铁巨舰中进行实战验证,这就导致邪徒妖人们并不知晓雷霆爆矢的真实威能,它们只把雷霆爆矢当作了普通的弩箭。
而一般的弩箭对邪魔妖人的杀伤力基本上是可以无视的。
故而面对雷霆爆矢的攻击,散修妖人们大意了,没有躲!于是它们就只能承受被偷袭的惨烈后果。
妖人们有很多诡异的能力,如不避箭矢,水火不侵,躯体形变(手脚变刀剑、变触手等),拟形易相(类似于变身术),迷心幻术···等等多不胜数。
但是有一样东西是它们无法抵御的,那就是意志坚定之人的近身戳刺劈砍砸。
甭管一个妖道修炼了多高的道行,只要意志较为坚定之人拿刀剑在它的要害之处来几下子,基本上就能杀死它。
这是尚未真正蜕变成邪魔的堕落妖人们俱都无法回避的弱点。
天台山上并不仅仅只有宣防宫一个妖邪聚集之地,实际上这座名山上的绝大部分寺院道观都属于邪徒的窝点。
或许山上的隐者和修士们倒不至于全都该死,但是隔一个杀一个的话,肯定会有不少漏网之鱼。
不过二狗可没功夫待在天台山当清道夫,他只是需要为大伙儿开个头儿,打个样儿,剩下的却还得是那些想要重立司天道庭的道士们,以及相州南来的迎亲队来完成对天台山的大清洗。
当然二狗急着离开的另一个原因,却是他撞上了一个小麻烦。
他等在宣防宫消灭的那个活化神像,却在被彻底砸碎前诅咒了二狗。
然后二狗就发现自己身上出了点问题,他的运气正在变坏。
当然不是完全走霉运,而是每隔几个时辰,都会出现一次运气较差的空窗期。
这个空窗期的时间很短,持续时间不过盏茶功夫,然后便会恢复正常。
你问二狗如何察觉到的?
当然是他真的倒了两次霉运。
第一次是在清理宣防宫的缴获的时候,其中有一把锋利无比的短剑,切金断玉犹如切豆腐一般轻松。二狗看着短剑不错,拿在手里正自把玩儿,不想竟得一时失手任其跌落,正好扎在自己的脚背上,直没入柄。
第二次是他站在宣防宫的门廊下,头顶原本有些裂痕的廊顶忽然坍塌,若不是他当时穿着一身塑钢护甲,只怕就要被砸个半死。
这两次意外的相隔时间大约三个时辰,对二狗来说受伤还是其次,些许皮肉之伤他随便拿灵能处置一下就能修复,就算是致命伤他还有保底的九条命呢。
关键是引发意外的缘由,这才是比较要命的地方,不找到根由,别说只有九条命,就算九百条命怕是也抗不住啊。
为了远离那些致命的危险,二狗选择了下山。
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平原地区,准备找了个空旷安全的地方,好好的研究一下霉运的降临机制和原因。
在被廊顶砸过的三个时辰后,第三次霉运如期降临。
一只乌鸦从头顶飞过,并进行了一次十分不讲公德的清肠运动,然后二狗的脑门上就多了点酸酸臭臭的玩意儿。
经过几天的实践验证,二狗却才总结出了些规律,被诅咒的霉运基本上每隔三个时辰就会发生一次,每天三次,然后这一天剩下的时间里,他却就会变得比较好运气,比如走路的时候捡点铜钱、碎银子啥的。
每天的三次霉运,基本上都会带来一次致命危机、一次流血危机,以及一次无伤大雅的颜面危机。
这些由霉运所带来的危机一般硬抗比较方便,想要躲避却不太容易。
比如第二天二狗躲在一块平整的农田里,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霉运。农田里毫无遮蔽物,周围坦坦荡荡的二狗不认为有什么能威胁到他。
谁曾想庄稼地里居然还能窜出一条毒蛇来。
二狗本想仗着自己的眼疾手快,伸手就去抓毒蛇的七寸,结果一时手误,竟把自己的手指头送到了毒蛇的嘴巴里。
在经过一番手忙脚乱的解毒之后,二狗却才发现自己的底牌【十世轮回章】所带来的一项血脉天赋出了点问题。
【时来天地】,来自“义气小伙伴”的强运馈赠,曾让二狗得了好些好处,他甚至借此自创的一手可唤作【夏姬八射】的无敌箭术,十分的惹人瞩目。
但是现在这【时来天地】天赋在【十世轮回章】中的显化已经发生了些变更。
【时来天地·诅咒】——霉运亦时运,霉触降临,切勿推拒,当知人生皆一,命运无常,众生皆苦。
在发现这般天赋的变化之后,二狗却是心中悚然,原来就算自己身怀至宝,却也不得安枕无忧啊。
在又经历了几次倒霉的时刻之后,二狗却又突发奇想,想出了些个应对霉运的小技巧。
比如必然流血的霉运时刻,二狗可以选择主动“自——残”。
没错!就是积极的自己给自己来一刀,然后他就发现当次倒霉时刻很轻易的就熬过去了。
致命霉运也比较好解决,直面一次足以杀死自己的攻击或者伤害,硬抗也好,防御或者躲避也好,只要能熬过盏茶的时间,一切都好说。
最麻烦的反而是颜面危机,不管是来自轰炸鸟们的“天降鸟屎弹”,亦或是地面上的“狗屎地雷”,亦或者其他某些小意外,必须是那种二狗自觉的丢脸的倒霉时刻才算。
比如二狗故意去踩狗屎,且心里并不觉得这般行为丢脸,那么霉运诅咒就不算被解除。
故而在遭遇了几次令人无语的尴尬时刻之后,二狗直接抛开了所有的跟随者,包括巢谷这个二五仔也被他丢开,直接一个人孤独的南下了。
大宋朝的富裕和繁华,却是有些超乎二狗的想象。尤其是随着他越来越往南走,却发现了许多让人颇为惊叹的东西。
这倒不是说那些稍显简陋的工厂、造物有多么高大上,而是在二狗的前世的人文课本上,这些东西本应出现在几百年后的所谓的“工业革命”时期。
但是现在它们却就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大宋的一些繁华城市里。
明显带着东方造物风格的发条钟表、烧水转动的大茶壶、脚踏车轮船、单轮自行车、四轮马车···
相比于突兀出现的“黑科技”,一个正常发展出来的科技树是有脉络可循的,比如烧水转动的大茶壶和脚踏车轮船,如果两者结合起来,那就是后世的先代明轮船。
但是那些制造烧水转动大茶壶的宋人们明显还没有想到这一点,他们只想把这玩意儿弄到织坊里去,然后替代那些暴躁难缠的织户们。
甚么资本主义的萌芽?
特么喜欢搞剥削的工厂主早就遍布江南了。
比较令人伤心的是,大宋的伪工人阶级的斗争精神比较强烈,你个工厂主(作坊主)敢肆意的剥削压迫织工,织工就敢搞罢工,捣毁织机,然后去相应牙行里告你。
若是牙行不给主持公道,织工们就去找官府告状。
按照大宋朝普遍性好官、能官的惯例,除非是织户们故意搞事(比如想讹诈主家),否则倒霉的一定是身家丰厚的工厂主。
一定要注意一点,传统的儒家士大夫们对工厂主、商人之类的存在是没有任何好感的。
如果这些被归入商籍的家伙的作为偏离了“仁义”的价值观,那么织户们打了他们白打,砸了他们的设备白砸,当然偷抢财物以及杀人是不允许的。
这一点不仅仅范仲淹、包拯这类拥有好名声的官员士大夫这么干,甚至丁谓、蔡京这类被评作奸臣的士大夫大都也这么干。
当然,也不排除有些个好贪财受贿的官员与工厂主们沆漮一气,而这类情况在大书法家当政时期较为常见。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织户起义就有很大几率会爆发。
而一旦爆发织户暴动,受损的就绝不仅仅是一家工厂主,而是会波及区域内的整个行业甚至更多类似结构的行业。
故而而在大部分时候,一旦工厂主与工人发生矛盾,相关领域的行会都会以比较偏向工人的方式尽可能的平息争端。
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但凡有点地位和身家的人,谁也不想被一群吃不上饭的泥腿子冲进家里烧杀抢掠。
甚么,伱认为他们不敢?
蠢货!前唐的五姓七家也是这么认为的,然后黄秀才就教他们重新作了人。
“天街踏尽公卿骨,内库烧为锦绣灰”殷鉴不远,这才过了几年?你吃的几顿饱饭就给忘了?!
如果没有北方的金、蒙元打断大宋的历史进程,或许这片大地上将会孵化出一个较为温情的,颇具有儒家人文主义气质的资本工业时代也说不定,至少不会像后世的西方蛮夷那般残忍、暴虐、贪婪。
二狗对正在进化中的江南手工业氛围颇为感兴趣,他贪婪的观察并欣赏着这一切。
如果不是身上有些个霉运缠身,二狗说什么得像后世的先辈一样,搞点社会调查,整些调查报告啥的。
二狗游走于江南之地,本拟深入群众当中作个人间观察者。
奈何命运不给机会,直让他作了个来搞笑的喜剧表演家,用自己的不幸为许多人提供了不少的笑料儿,当真是以自己的悲伤愉悦了大家。
对此他也只好暂时认命,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还是先干点比较符合身份的事儿比较好。
江南地区的镇魔人密度要比河南、河北等地更多一些,因为这里的人口密度更大,如二狗生发之前的河北地区,一个镇魔人守护十几个村镇乃至一个县的区域的情况,基本上很少在江南见到。
这里的镇魔人,一个较为繁华的城镇里就有一两个(师徒老带新),乡间则是四五个村子就有一个神婆神汉啥的。
若是在苏杭扬这类人口几十万,甚至百万级人口的超级城市里,十个八个的镇魔人也是有的。
这倒不是江南之地就是甚恐怖的魔窟,而是这里的人口密度太大,邪异事件的爆发频率极高,镇魔人的数量少了就会忙不过来。
大问题很少,小问题多如牛毛。镇魔人不是在处理邪祟,就是在赶往处理邪祟的路上。
便只二狗入得杭州,一日之间就遇见了三次邪异事件,两次邪徒异变,一次因乱起名字引发的小儿中邪事件。
正巧在场的二狗随手清理了两个邪徒,至于那个中邪的小儿,二狗则留给了本地的镇魔人处置。
作为未来南宋的都城,就繁华程度而言,杭州绝对不逊色于东京分毫,甚至这里的人间烟火气更胜一些。这里的百姓生活水平更高,便是普通的下层百姓活得也颇为滋润,当然也更加奢靡一些。
钱塘江上花船如潮,行人如织。
当然二狗来这里可不是为了逛花船,而是却要前往本地的镇魔人老巢——梁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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