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没有准备要嘲笑袁小刚的意思,因为像他这种想着一夜暴富其实很多。
现实生活太过艰难,有些人努力了一辈子,终究还是一无所有,除了想着行个大运一夜暴富,那还能怎样?不管这个想法如何荒唐如何难以实现。有个念想终究是比心中一点希望也没有的好。
“一夜暴富的人不是没有,只是那毕竟是靠运气,生活大多数的时候,还是靠自身的努力外加一点运气,才能有所成就,如果一点也不去努力。只想着一夜暴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我说。
“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在努力?努力的途径也只是一个,各有各的努力方式,你就别再教训我了,你好像也没什么资格教训我,你要不是想一夜暴富,那你会赌输几十万?你忘了你被人追着要钱追得无处可逃的时候了?”袁小刚嘲讽地说。
这下算是彻底把我堵得说不出话来了。也对,我也是一个失败的人,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其实也是靠运气,也不是我一步步努力而得来的。要不是天上掉下安明这个大馅饼砸在我的头上,我也是一个彻底的一无所有的离婚妇女。
“我知道我以前确实是很失败,但我以后肯定会努力的,所以我们一起努力吧。”我说。
袁小刚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老妈做了一桌了的菜,继父纪昌见袁小刚拎着两瓶好酒,脸色倒也好看了许多。将酒倒上,晚饭正式开始。
一家人到底有多久没有在一起吃顿饭已经不记得了,或许是三年,或许是五年。在记忆里已经找不到上一次一起吃饭的记忆。忽然很是感慨,我拿起饮料杯,敬了老妈和继父一杯。但我因为要开车,不能喝酒,只好以饮料代替。
老妈自然是絮絮叨叨念着让小刚尽快找个媳妇,给她生个孙子。因为我在路上就叮嘱过袁小刚。不许他和老妈顶嘴,所以他也只是闷声喝酒吃菜,好歹不解释。继父在一旁说年轻人自然有年轻的人打算,让老妈不要太啰嗦。
当我把我已经离婚了的消息说出来时,老妈沉默了很久,忽然眼圈就红了,掉下泪来。
“都是我对不起你,要不是咱们家不行了。那陈年巴结咱们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敢欺负你,现在还要把你甩了。都是我们当家长的不争气,让自己家姑娘在外被欺负。”
“你就别哭了,不是人家甩了袁小暖,是她把人家蹬了。有我在,谁敢欺负她?不就是离过婚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身边离婚的人又不是只有她一个,这现满大街的人都在离婚,没什么奇怪的。”袁小刚不耐烦地说。
“臭小子你懂什么?男人离婚当然没关系了,分分钟重新找一个,说不准还是没结过婚的,但女人离了婚就不好找了。”老妈说。
我叹了口气:“妈,这离婚的事,谁也不想,可是过不下去了,那自然就得离婚。如果婚姻变成了坟墓,难道还要心安理得地被埋在里面么?你不就是担心我离了婚没人要么?放心好了,我保证不会孤老一辈子就行了。”
“就是,比袁小暖丑的人都能嫁出去,你有什么好担心的?”袁小刚说。
这话听了真是让人觉得很不是滋味,我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就想着把话题给转移开业,于是从包里拿出那张旧照片,递给了老妈,“妈妈,你看看这个人是谁?我怎么觉得这么眼熟?”
妈妈问我哪一个,我指了照片上那个我觉得很熟悉的男人说就是这个。
老妈站了起来,找来了老花镜,只看了一眼,“这是冯泰,以前在咱们厂里上班,好像是当什么主管,是一个很能干的人,可惜后来死了。”
“死了?”我很惊讶。
“是啊,在一次意外中死了,和他儿子一起死了,老纪,好像也是在一个冬天吧?房间起火还是怎么的?”老妈回头问继父。
“嗯,起火,人没救出来,烧在里面了,成灰了。”继父说。
“不对吧,这个人我分明见过,而且应该是不久前才见过,怎么可能死了?”说这话的时候,我自己都觉得背上凉馊馊的。
“快别胡说八道!你怎么可能会见过已经死了的人呢?我看你是离婚闹的,脑子出问题了吧?”老妈呵斥我。
“不对,我绝对是见过这个人的,而且就在不久前见过,我只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但一定是见过的,我脑子也没什么问题,这个冯泰后来就没有出现过?”
“你这孩子不是胡说八道是什么?那死了的人,能出现吗?要真是出现了,那还不把人吓死?平时少出去玩一些,好好休息,不要把自己搞得神思恍惚,疑神疑鬼的!”老妈斥道。
我知道我说什么也没用,但我还是觉得那个人我认识。而且我肯定见过。
“你们说那个冯泰有个儿子?和他一起死了吗?”我又问。
“好像也不是他儿子,是他侄子还是什么关系,那个孩子也在厂里做工,当时他好像还没成年,厂里不能用童工,但那孩子非要在厂里工作,后来是去库房还是去哪里工作,反正挺辛苦的一份工作,我只记得整天搞得蓬头垢面的。后来失火,就一起死了。挺可惜的。”老妈说。
“过去的事了,就不要再提了。没什么意思。”继父在旁边说。
“是啊是啊,吃菜吃菜,本来好好的,偏要聊起什么死人的事,真是晦气,以后不许提这些陈芝麻烂事了。”老妈说。
没办法,我只好又将那张旧照片收回来,然后又瞥了一眼那照片上的男人,还是觉得很熟悉,但一想到那个人已经死了,自己心里也有些虚。
吃完饭后我和袁小刚就走了,把他送到一家酒吧门口,说让我给他几百块钱,他朋友今天生日,在里面请客。他不去不行。但他身上没钱了,一分钱没有,也确实没安全感。
我问他那朋友是男的女的,他犹豫了一下后说是女的。
我给了他五百块,说你别告诉我说那过生日的是你女朋友。他笑了笑说他女朋友多得很,也没什么奇怪的。
我忽然想见识一下他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说那你带我进去玩吧,我买单。
他说你跟着去干嘛,这样的场合不适合你。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再说了,你开车也不能喝酒。
我说我就进去看看,也不一定要喝酒,你就当我没见过世面,带我长长见识好了。
他还是不同意,我说你要不带我去,那你把钱还给我。他皱眉说袁小暖你真无聊,一离婚妇女竟然要掺合人家年轻人的生活。然后往里面走去,我知道他这是同意了,就跟着他走了进去。
袁小刚一出现,立刻有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迎了上来,说刚哥你怎么现在才来。然后就看到了袁小刚后面的我。脸色瞬间就晴转阴了。
“咦,刚哥带了一个漂亮妞来呢,哇哦,好有气质,一身名牌哦。”有个男的说。
原来小混混中也有识货的,我今天穿的这一身衣服,安明给我买的,据说是花了几万块。我过去几年间买衣服花的钱的总和,也比不上这一身衣服。竟然还有人认得出来这是名牌,看来混混也不能一杆子打死,也有些有见识的。
我心里窃喜,是有人把我当成袁小刚带去玩的女性朋友了。这说明我并不见得有多老嘛,不然他们也不会有这样的误会。
“美女,快请过来坐,我们喝一杯!”一个男生说。
“这是我姐,都他妈别打什么歪主意。给我叫姐。”袁小刚骂道。
几个小混混恭恭敬敬地站起来叫了一声姐。那个小女生听说我是袁小刚的姐,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我和我姐回家了,喝了一些白酒,你们多喝一点儿,今晚我姐请客。”袁小刚说。
这臭小子,我已经给过他钱了,现在他说是我请客,摆明是要讹我再掏一次腰包了。不过倒也没关系,我就想看看他的朋友圈到底是怎样的,从这些人的表现来看,倒也不是我想的那么不堪,一个个对我还是挺尊重的。
那个过生日的女生叫宝宝,这名儿听来就很暧昧,也不知道是她的昵称呢,还是她的名字就叫宝宝。小姑娘倒是长得挺好清秀的,只是这么小年纪就和这些人厮混在一起,有点可惜了。
再一打听那女的竟然是某艺校的大一新生,听说还是学钢琴的,和袁小刚他们是在酒吧认识的,听那些小混混开玩笑的口气,袁小刚应该是在追她,但她答应没有,倒不是很确定。
这袁小刚也还真是有贼胆,他一个混混,竟然去追一个学钢琴的艺校学生,年龄还比人大了好几岁,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更神奇的是这个小姑娘竟然还真的就和他们厮混在一起,这个社会的现象,果然是我这样的‘老年人’无法理解的。
在他们的劝说下,我也喝了几杯酒,反正有袁小刚保护我,大不了一会打电话让代驾将车开回去就行了。
那些小混混们对我很尊重,一一向我敬酒,而且都是让我喝一点点,然后他们一干而尽。可能是知道有我买单,一个个都喝的很疯,还点了两瓶价格不菲的红酒。没玩多久,就有人喝得晕晕的了。
“姐,你认识我吗?”这时一个小青年凑了过来。这人的服装和其他的不太一样,没有那么潮,老老实实地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只是个子不高,穿起来并不是很好看,但五官倒也长得挺俊的。
我以为他是要和我搭讪,本来不想理他,但考虑他是小刚的朋友,就说好像在哪里见过。
没想到他一下子来劲了,“姐你果然记得我?你和陈年离婚了吗?那王八蛋真不是东西,竟然在外面有女人。那种人早就该踢了。”
这句话让我瞬间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怎么会知道我离婚了的事?而且还知道陈年的名字,甚至知道陈年在外面有女人的事?
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这个人肯定和陈年很熟悉,而且我肯定见过他,不然他不会问我是不是认识他。
只是我对他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感觉是从来没有见过,那他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和他已经离了。”我淡淡地说。
因为音乐声很吵,我和他的话并没有人听到。可能是我说话的声音太轻,他没听清楚,我只好又说了一遍。
“离了就好,不过姐的手腕很厉害啊,竟然能让高老大帮你办事,我们跟了陈年好久呢,才查出这条线索。姐你花了多少钱?”那小青年又问。
他明显是喝多了,但思维并不乱,不像是在说醉话。但他说的话我有些听不懂了。说什么我很有手腕。我哪来的手腕?我要有手腕,就不会被周红欺负得孙子似的了。
我不动声色,“高老大?哪个高老大?”
“高大有啊,不是姐让高老大派我们去跟陈年的吗?天又冷,我们跟了好久呢。不过总算是跟出名堂了。要不是跟那么几天,也查不到陈年那个混蛋在外面有女人的事。”小青年说。
别的名字模糊,但高大有的名字我却是记得很清楚,他不就是那个借了我高利贷后来要没收我家房子的混蛋吗?眼前这小青年却说,是高大有帮我调查出来的陈年有外遇?这是从何说起?明明是我无意见撞见的啊。
“你是说放高利贷的那个高大有?”我有些不相信。
“是啊,不过我现在不跟他了,我现在跟着刚哥混,高大有那人太狠,做事稍犯点错误就会被他打整得很惨,不跟他混了。”那小青年说。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我叫陆成龙,成龙大哥的成龙,我只是比他多个陆字。”小青年说。
我笑了笑,“你比演电影的成龙帅多了。按你说的,是高大有让你们跟着陈年,然后发现了陈年在外面有女人?”
“是啊,难道不是你让去查的?要是没有人花钱,那高大有会让我们去办吗?可是除了你会花钱,谁会花钱去跟陈年那样的小人物?”陆成龙说。
其实这也是我在思考的问题。从逻辑上来说,也只有我会花钱让人去跟陈年。可是高大有那么讨厌,我就算是要找人跟陈年,那也不会找他。但如果没有人出钱,高大有自然也不会那么无聊,派手下人去跟着陈年。那出钱的人是谁?
我脑子中想到了一个人,但我宁愿相信不是他。
“是我出的钱,我事多给忘了,既然这件事是你们查出来的,那辛苦你了,不过这样的事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可不要对人说起。姐的脸上挂不住。”我说。
“那当然,我不会说的,不过姐姐这么漂亮,要重新找一个不会是什么难事,那个渣渣陈年不要也罢。以姐的条件,找个高富帅分分钟的事。”陆成龙摇头晃脑地说。
他的确是喝得有些多了,其他的人也都开始嗨起来,我将帐结了,打了电话约了代驾,将我送回了家。
我也没喝多少,但感觉心里堵得慌。
安明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沙发上看书。见我回来,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搂着我说去哪儿疯了,这么晚才回来?
“我回去看我妈妈了,有些想她了,就回去看看。”
“你去探亲也不约我一声,我现在可是你的男人,怎么着你也应该带我去啊,在阿姨面前把咱们的关系明确一下也是应该的。”安明说。
“我担心你忙,所以就没叫你去,下次再说吧。我先去洗澡了。”
“如果知道你要回去探亲,那我再忙也应该跟着去啊,咱俩好了以后,还没去过你家呢。我可是未来的女婿,怎么着也应该给岳母和岳父表示表示才是。”安明笑着说。
“都说下次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嘛。”我说。
“那我们明天再去吧?给阿姨和叔叔买点礼物带过去,顺便给他们说,我现在是你的人了,以后我就是他们的女婿了,请他们多多关照。”安明说。
“不用这么急吧,再说了,你有钱有势的,要说关照那也是你关照他们才是,他们又老又穷,哪有能力关照你啊。”
“袁小暖你好像不太愿意带我去见他们的样子啊?我长得又不难看,又不是不能见人,凭什么就不能让我去见见他们了?我会让你丢人吗?”安明竟然不依不饶。
“行了行了,怎么小孩子似的呢,改天我带你去就是了,我现在先去洗澡了。”
“袁小暖你今晚很怪哦?吃错药了吗?”安明在我背后叫道。
“你才吃错药了呢!”我回了一句。
我躺在浴缸里,脑子里重复着那个陆成龙说的话。然后再将以前发生的事又捋了一遍。
我清楚地记得那天的事,当时我好像是在家里,然后安明打电话过来,说他有一个手机里有一份资料要交给朋友,让我他的那个手机给他送过去。结果安明没在那里,我却在那里撞见陈年和他的大肚婆。
然后我就一路跟了过去,还到了那个大肚婆居住的小区门口,我给了出租车司机钱,让他帮我向小区保安确认了那个女人和陈年的关系。
这件事我一直以为是我运气好,上天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撞见了陈年和那个女人的事,这才让我真正的下了决心要和他离婚。
可是按陆成龙的说法,那个放高利贷的高大有早就让他们跟着陈年了,并且发现了陈年外面有女人的事情。
陈年要是什么重要领导,那或许可以理解为是为了抓他的把柄,可是陈年一小公务员,手里没什么权力,还是一个成不了什么事的妈妈控小男人,犯得着去抓他的把柄吗?就算是抓了他的把柄,那有什么用?他就一废物,根本没有可利用之处,别人抓他把柄干嘛?
那么只就有一个可能,调查陈年的人,就是为了让我知道陈年在外面有女人。那这个人会是谁?最大的可能,恐怕就是安明。
那天我送手机过去以后,安明并没有在现场,他说他有事离开了。如果之前他在那里,那他应该是见过了陈年,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唯一的解释就是,安明那天并没有在那里,要我送手机过去给他,那只是一个幌子,他的真实意图就是要让我出现在那里,然后看到陈年和大肚婆在一起。然后我死心,下了离婚的决心。
如果真是因为他爱我,希望我离婚,那也倒也就罢了。
因为爱情玩点小手段,这本来就是可以接受的,甚至可以理解为他太过在乎我,所以才会想到把陈年的事给扒出来让我死心。
可是这件事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安明委托的人是高大有。我曾经被高大有逼得走投无路,是安明施于援手,将我和我妈救出危难。如果那个让高大有办事的人真是安明,那之前所有的事,恐怕就都是另有隐情。
不管以什么样的理由,欺骗都是一个让人很难接受的事实。
我心里非常的矛盾,不知道要不要直接问安明这件事。又担心要万一不是他,那恐怕他会寒心,毕竟他一直对我都很好,要不是遇上他,我今天不会过得如此惬意。我还在水深火热之中。对我那么好的一个男人,我去怀疑他的动机,本身已经就让我有内疚的感觉。
可是如果我不问他,我私下里偷偷去查他,那更显得我把他当外人。他那么聪明的人,很快就能发现我在怀疑他。到时他恐怕会更加愤怒。
换作是我,一直巴巴地对另一个人好,有一天我却发现他一直怀疑我,不信任我,那我也会寒心,也会愤怒。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和安明有隔阂,但我也不想我自己一直远离真相,被蒙在鼓里。
真是让人左右为难。
想了又想,我决定还是直接问他的好,有事就说出来,总比大家私下里各怀心思的好。要是其他人我或许会有些保留,但安明我要直接去问,因为他对我真的很好,我不想私下里去调查他。
洗完后出来,安明倒了一杯酒正在喝。我问他为什么这么晚了还要喝酒,他说我喝了他没喝,感觉有些吃亏,所以也要喝一杯。
“那你不妨多喝几杯,最后喝醉,我有话要问你。”我认真地说。
“你是希望我酒后吐真言吗?”安明笑道。
“那倒也不是,你这样的人,我相信就算是醉得多严重,也不会吐真言。只是你多喝几杯,或许说话会更痛快一些。”
安明放下酒杯,“你这么说,我反而不太想喝了,我怎么有好像要被你逼供的感觉?这是什么情况?”
“只有有嫌疑的人才会被逼供,我倒想问问你,你有什么嫌疑?”我笑着说。
“我应该是没有什么嫌疑吧?我这人胆子小,坏事都不敢做,昨天我在街上看到一个美女,就多看了几眼,难道你说的是那件事?”安明问道。
“美女你随便看,你这样的人,身边要是缺少美女,那反而奇怪了。我说的是其他的事情。”
“那还有什么事情啊?你别弄得我这么紧张,我胆小啊,心脏也不太好,有事你倒是直接说好了,就不要再绕我了。”安明的脸上又露出那种痞痞的笑容。
我心里一叹,眼前这个男人,真是有太多面了,他这痞痞的样子下面,到底藏着多少秘密?如果不知底细的人看到他这个样子,那肯定会认为他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混子。可是谁会料到他手上有着温城最有发展潜力的服饰公司?而且他本身还是医疗集团的副总,还是留洋归来的医学高材生。
他这样的背景,本应是高冷不俗的,可是他身上却随时会显现出一种市井之气。让人看不透,摸不清。
“安明,我要问你的问题,希望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如果你欺骗我,我会很伤心很难过,你不会让我难过是不是?”我认真地说。
“当然,我肯定不会让你难过。我宁愿自己难过,也不让你伤心。”安明也认真地回答,态度真诚。
他这样一说,我心里就感觉好多了。
但我又有些犹豫起来,安明对我这么好的人。他应该不会在背后搞什么阴谋诡计,我这样怀疑他,是不是太过份了?
“你倒是说呀,到底怎么回事?”安明问我。
“安明,如果我问你的问题是多余的,那请你不要介意。如果你不想我问,那我现在就不问了。”
“行了,别啰嗦了,有事就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一定好好回答,真诚回答。”安明说。
“那天你让我去给你送资料,其实是你故意引我过去撞见陈年,然后发现他在外面有个女人,是不是?”
回出来之后,其实我自己心里也是非常的紧张,我希望他回答说不是。因为我真的不想他在背后骗我。
安明歪头脑袋想了想,“哪一天?送什么资料?”
“那天我在家里,你打电话告诉我,说你要交一份重要的资料给你的一个朋友,让我马上送过去,结果我送过去了,你却没在那里,然后我就撞见了陈年,想起来了吗?”
“然后呢,你想说什么?”安明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些不自然。
“我想说的是,你让我过去送资料的真正意图,就是让我知道陈年在外面有一个女人,而且已经怀孕。”
“然后呢?”安明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然后让我下了和他离婚的决心。”我说。
“如果是因为这件事让你下了和陈年离婚的决心,你后悔吗?”安明问。
“我们现在讨论的内容,是说那件事是不是你一手策划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陈年在外面有女人,只是想让我自己去撞见,然后让我彻底下了离婚的决心?先不说我后悔不后悔的问题,你先说那是不是你策划的?”安明问。
“是。”安明点头。
我的心凉凉的,他还是承认了。我一时之间愣在那儿,脑子一片空白,就那样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站起身来,伸手过来要抱我,我推开了他的手,“你骗我。”
“我没有,我只是想让你知道真相而已,陈年本来就是个渣。他配不上你,完全配不上,但你还是想守着那无望的婚姻不放手,我才助你下决心离婚,小暖,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让你尽快下决心。”安明说。
“就这么简单?”我看着他。
“那你认为还有多复杂?”
“安明,我看不清楚你,我好害怕。”
我眼泪忽然就忍不住了,一下子就涌了出来。那心里疼得不行,比和陈年离婚时还要难过很多。这样的心痛,就像当初爸爸失踪时一模一样。
安明强制将我搂在怀里,轻声安慰,“小暖,你不要想太多了,你不用看清我,你只要知道,我是爱你的,我希望你过得幸福,这就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我更加悲从中来,“你发现陈年有问题,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为什么要骗我过去自己撞见他们?你为什么要使手段?”
“如果我说,你会相信吗?你肯定不会相信是不是?只有你自己亲眼所见,才能让你痛下决心。就当是我自私好了,我为了得到你,所以让你尽快离婚,你原谅我,好不好?”安明说。
“我本来就是要离婚的,但你背着我这样做,让我觉得我被你耍了,你根本就不需要背着我做这些事的。我本来就很害怕,害怕自己看不清楚你。你对我来说一直都像谜一样。现在出了这种事,我更加害怕,安明,我已经受够了欺骗,为什么还要骗我”
如果就只是这件事而言,或许我真的是反应过度。但我真的很伤心,说不出的伤心。这种伤心更大程度真的是来自我内心强烈的不安全。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我就是胆颤心惊。
或许不安全,也是因为害怕失去吧?好不容易过上了一种全新的生活,优渥的,高质量的生活,但却发现这一切事情当中竟然有一些我不了解的隐情,这让我忽然就觉得不真实起来。
“你真的是不需要想太多了,小暖,我是爱你的,我所做的事情,都是因为爱你,就算手段不够磊落,那也是因为爱。就当是我为爱犯的一个错误好了,请你原谅我好不好?”安明抱紧了我。
我却在他的怀里哭得更加厉害。
就这样诓了很久,我才慢慢平复下来。
安明明紧紧地搂着我,他睡着后的呼吸均匀而平稳。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脸,就像我心中的安明一样越来越神秘。
医院的突然邂逅,后来的出轨,再到后来派出所外面那神秘的七八十辆车。系列的事情看起来都是那么巧合,但又自然地发生。可是现在联系起来,好像一切又都太巧了。好像安明不是那个从天下掉下来的馅饼,而是一个早就设置好的温柔迷局,让我一步一步地陷入其中。
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
安明翻了过身,嘴里又开始念叨那句话:“算了吧,就这样算了吧。”
我心里更加迷惑,到底是什么算了吧?什么东西让他念念不忘?一直在说算了吧?这种语气,分明不是在劝别人算了吧,而是在劝他自己算了吧。
他这是要劝自己算了,放弃我么?如果他真的爱我,那为什么要说算了吧?如果他不爱我,那我现在已经进了他的圈套了,他也可以露出本来面目了,为什么还要说算了吧?
到底,什么东西算了吧?
我想到很晚,无法入睡。又起来端起安明没喝完的酒喝了几大口,这才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早上醒来,安明又已经洗漱好了,他好像已经完全忘了昨晚的事。“袁小暖你现在是越来越懒了哈,以前都是你做早餐,现在早餐也不做了,都是我在弄,照这样下去,我安明真的要变成家庭煮妇了,不对,是家庭煮男了。是不是我太宠你了,把你给娇惯坏了?”
“谁让你弄了?我自己会弄,面包是现成的,就不是煎蛋和热牛奶,这么点小事也唧唧歪歪,你还是男人么?”我也笑着反击。
不管心里有多少疑惑,但我真的不想和安明闹翻。
虽然和陈年婚姻几年,但我感觉自己从来也没有那样地爱过陈年,但对于安明,我是真的很爱他。不仅仅是他能给我提供优质的生活,而且他给了我一个从未见识过的世界。一个有希望,有着无限憧憬的世界。
或许世界这个词并不是很恰当,但我真的觉得和安明在一起,和以前过的日子完全就是在两个世界,一样是生活在温州,但每天接触的事物和需要做的事,却是和以前的完全不一样。我不需要听周红的唠叨,不需要考虑做出的菜是不是符合他们的口味。更不需要担心周红会突然尖叫着说袁小暖,你哪里又错了,应该怎样怎样。你什么时候才能摆脱小市民的生活习惯什么的污辱我的话。
“好啦,今天就放过你了,赶紧去洗漱吧,今天的早餐还是我来做,还有啊,以后不要一个人半夜跑到沙发上来睡,会着凉的。”安明拍了我的额头一下,转身进了厨房煎蛋去了。
早餐的时候,我们谁也没有提昨晚的事。我也想着就让他过去吧,反正婚都离了,就算是不撞见陈年的那档子事,这婚我也是要离的。围节叨亡。
“小暖,今天下班后我会接琪琪过来吃饭,然后这个周末你和我去家里吧,见见父母,你看如何?”安明说。
我的心里又砰砰地跳起来,见父母这事安明已经提过了,但被我拒绝了。因为我实在是不想见到爸爸,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和他爸爸还是平辈,这一次再见面,我就是安明的女朋友了,这局面一想就觉得尴尬。
“我不去。”
“为什么?我们在一起,见父母那是迟早的事,这你应该明白吧?我爸妈他们也挺好的,不会为难你的。”安明说。
“我暂时不想去,因为我还没有作好准备,我害怕。”
我说的是实话,我是真的害怕。万一他的父母不认可我,那怎么办?我该何去何从?
“有什么好害怕的,我父母又不会吃人,他们都挺随和的,你不用担心。再说了,不是还有我吗,有什么事,我替你挡着,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可是你也知道,上次见面的时候,你爸爸和我那是平辈相称,现在我们这样”我一提起这事,脸都红了。
“哈哈,你说的是这个啊,这没关系,反正我们之间又没有血缘关系,那些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亲戚关系,本来就是个笑话。根本不用去管。”
“你还笑得出来,你当然是无所谓了,可是我尴尬啊。”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一辈子不见吧?你不是说很害怕吗,不是喜欢安稳吗,那我也可以给你安稳啊,见过我的父母之后,我们就可以结婚了。婚一结,那你就正式成为‘美如星辰’的老板娘,这不是挺好的吗?名正言顺地你就可以接管公司了,总比现在委委屈屈地看别人脸色行事强多了。”
“安明,在我和你好之前,我可不知道你是美如星辰的老板,所以我根本不是冲着你的资产来的。我也没有野心说要接管公司,公司由魏松管得很好,我也心甘情愿地在他的手下做一名主管就好了。你真要让我接管,我也管不过来。”
“这我知道,我的意思就是说,如果我们结了婚,你就可以安心了,就不会总是担心这样那样的事。但是我们要结婚,你首先就得见见父母,这个坎你必须迈过去,躲是躲不过的。”
“还是先不急了。我是真的没准备好。再给我些时间吧。”
“可是我已经跟我爸说过了,我有女朋友,周末带回去见他们。”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和我商量着呢?你自己就决定了?”我一听就急了。
“反正都已经住在一起了,有必要瞒着吗?也瞒不住啊,要是哪天我爸忽然跑到这来了,看到你在这,那不是更糟糕?”安明说。
我想想也是,反正迟早要面对,不如就一咬牙一跺脚见了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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