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尉皮克跟胡提一个抬胳膊一个抬腿正要将牧天塞进汽车。
“啥情况?”
牧天醒了!
“你?”
胡提赶紧赶紧放下双腿。
牧天站定,懵懂地看着周围惊异地望着自己的众人。
天哪,他完全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季若曦急忙上前,极度关切地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
她捧起牧天的手。
竟然完好无损,洗白而光泽依旧!
胡提抓过牧天的手看去,立刻长大了嘴巴。
这怎么可能?!
“送你的,赫拉克勒斯。”
老杰克拿着一包意大利香肠和一瓶酒,递过来。
季若曦感激地望着老杰克。
“他吃得太少了,一块牛排也没有吃完。吃饱了才有力气战斗。”
季若曦道了谢,替牧天收了。
“让开,让开!谁在这里寻衅滋事?”
一队巡捕将众人分开,章嘉勇走上前来。
“怎么又是你?”
章嘉勇浑身一个哆嗦,质问了一句,撤身做着撤退的准备。
“这里没有滋事的人。滋事的是小日本。是那几个小日本浪人先攻击的他。”皮克上前挡住章嘉勇,肢体夸张,大声地嚷着。
章嘉勇颤抖地拔出手枪,指着皮克,“巡捕执行公务,你别乱来。”
皮克眼睛瞪圆,朝前逼了一步。
章嘉勇拉动了枪栓上膛。
苏玛丽钻出来,抱住皮克的胳膊,直晃悠。
“皮克,皮克。他们是巡捕。”苏玛丽喊着。
“巡捕又怎样,明明是小日本挑衅滋事,跑这里抓人?!”
“上头说了,今天这事,不管是什么人,都一定要拿人落案!”
“你敢?!”
“上!”
章嘉勇挥了下手,急跳着枪直指皮克面门。
皮克一时怔住,急晃脑袋盯着枪口。
牧天从旁边拍拍皮克肩膀,示意他朝后退退,“我跟他们走。”
季若曦气急败坏地叫了一声:“牧天!”
牧天扬起嘴角朝她一笑,迈步朝旁边的警车走去。
季若曦边呼喊着边追过去。
“若曦!”
人群后有人高声喊道。
季若曦回头,竟然是父亲季凤麟!
“爸!”
她惊叫一声,又朝着走到车前的牧天挥手:“我会救你出来。”
胡提跟在后面,也朝牧天挥手,“放心。”
皮克甩开苏玛丽追到车前,扒过牧天,递给他了一个锡兵。
牧天端详了一下,一笑,伸手与他握了一下,上车。
潇洒如是。
季若曦激动不已,跟着警车跑了两步,被季凤麟喝住。
“跟我回家!”
姚立顺的车正好开到,季若曦拉开车门钻了进去,“回报馆,快!”
“老爷他……”
“没事,姚叔,他有的是办法回家。”季若曦撒娇道。
姚立顺知道季梦琳对小姐的态度,也不再说什么,启动了汽车。
可是刚一开出,季若曦又大叫他停车,“倒回去,倒回去。”
姚立顺倒回远处。
季若曦探身车外,对着皮克招手,“皮克,快,跟我来!”
皮克紧走两步,上车。
苏玛丽也跟随着钻进汽车。
……………………
“一天之内打了两架,不仅殴打执法人员,还打日本人。这回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你以为包打听就是你的护身符?我呸!”章嘉勇发泄着内心的郁闷。
“我要是天王老子呢?”
章嘉勇一愣,小子够狂的!这回日本人要是死了,有你好看。
几个巡捕将牧天关进小号。
林祥云见到牧天戴着手铐从自己监房走过,内心凄然长叹,巡捕?臭包打听而已。还我清白,你还是自保吧。
“二进宫,真有他的,还一天不到!他不是包打听,还要帮咱们查案的吗?”崔卫平唏嘘道。
“自求多福吧。”
林祥云说完,走到墙角坐下,自顾看着地面。
“敢打日本人?就连工部局也得让他们三分,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蒋信义,蒋那个委员长也歇菜吧。哼哼。”章嘉勇一边念叨一边把落案的文件甩在蒋信义桌上,抖动着双肩,在蒋信义的办公桌前踱步。
“干什么呢?!”一声断喝,章嘉勇一哆嗦,扭头看。
蒋信义回来了。
“科长,抓了个要犯!”
“什么要犯?”
“殴打日本人。就是你那个线人,哈。”
“牧天?”
“不是他还能是谁,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殴打日本人?要是死了人,那就不是一个包打听能够包得住的了。”
蒋信义翻了一下文件,一挥手,“你去吧,辛苦了。”
章嘉勇鼻子里面哼了一声,悻悻而去。
蒋信义把文件甩在桌上望着窗外的夜景,踱起步来。
他接到警务总监弗朗西斯的电话就赶去了广慈医院。
野村命大,没有死。只是吐了一大盆血。
从现场到医院,一路上吐血不止。
弗朗西斯很光火,电话里把他臭骂了一顿,因为身为警务总监的他,曾得到过暗示,日本人即使强行进入法租界,也要保持克制。
给他说这话的是法国驻上海领事馆的总领事。
当然这是私下里说的,这也是法国外交部的态度。
日本人该打。近些日子他们到处寻衅滋扰,完全是为了军队开进租界寻找借口。他看到野村那个惨样,心里暗叫:打得好!
可是,如何善后?
……………………
消息、现场特写,照片……所有的稿件,都弄妥了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十二点了。
季若曦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把稿件归拢。
“就等皮克的专栏了。”
“完了。请你润色一下吧。”皮克从另外一个桌前走过来,把一摞稿纸递给季若曦,“密斯季,我还是用英文写作,你翻译吧。我的中文实在是有点烂。写起来太累了。”他有点沮丧地说。
“你不说我都忘了,你再把它再翻成英文吧。”
“什么意思,那不如我直接写英文了。”
“这回让你多赚点钱。发给其他英文报纸,大家一起刊登。”
“你是想制造舆论吧,密斯季。”
“你猜对了。就是要全上海的人知道,日本人的暴行和狼子野心!”
“那好吧。这也是我想的,何况还有钱赚?”皮克一笑,耸耸肩,走回自己的座位。
皮克虽然是季若曦约的独家专栏作家,但那仅限于中文,英文稿件他向来是一稿多投的,而且英文报纸的稿酬比中文的还高些。所以,皮克在上海光是稿酬也收入不菲。
苏玛丽还在那里等他,眼睛从翻开的一本良友画报上抬起来,“可以回去了吗?”
“哦,抱歉亲爱的,我还要写一篇英文。”
苏玛丽的高端消费是皮克用笔写出来的,所以对皮克写字上的加班,一至没日没夜,她只能无怨无悔。
她是印度贵族的后裔,明白新闻的原则,那就是“时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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