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没想到蒋科长也好为人师啊,看在特别通行证和卷宗的份上,在下且洗耳恭听一回。”
牧天说着走到办公桌前坐下。
蒋信义也坐下,伸手向刚才摔在桌上的那摞文件。
牧天下意识地举手挡了一下。
蒋信义“哼”笑了一声,整理了一下文件。
“你现在的所谓阳谋,实际上像极了一场足球赛。有万千观众围着看的足球赛。你是教练,又是球员。你先告诉我,你这样累不累?”
“有钱赚就不累。实话告诉你吧,蒋科长,王木亮替你垫的股本的钱,我今晚就能给你洗一圈。”
“那,谢谢。”
“咱俩谁跟谁啊?你接着说,忠告。”牧天满不在乎地说着。
“你赚了钱干嘛?”
“过有钱人的生活啊。”
“过上有钱人的生活了呢?”
“再赚钱啊。”
“再赚了钱呢?”
“过更有钱人的生活啊?”
“哈哈,那我们还是说回忠告吧。”蒋信义淡然一笑。
“对,刚你说到了足球赛。”
“你可能也是,现在看来就是这场球赛的组织者。相信你会组织得天衣无缝,教练的战略战术也很完备,球员也很尽力,可是观众呢?他们看的是什么呢?二十几个人在场上瞎忙活吗?显然不是吧?他们看的是进球!进球需要什么,中场组织者的智慧与技术,还有球员的临门一脚。你是中场组织的那位球员,还是射门的球员。”
“咚咚。”
办事员敲门进来,把信封递给蒋信义,“做好了,科长。会计科说费用在您下月的薪水里扣。”
“知道了,你辛苦,下去吧。”蒋信义拿着信封指点了牧天的额头几下,把信封递给他。又从一堆文件中翻出一个卷宗来,“这是‘拆白党’的材料,你带回去吧,研究研究,对你有好处,说不定已经有案子找上你门了。我简单地说一下拆白党的行事模式吧。就是用王以栋,你不是去过海子荡吗?用王以栋的痴情,现代商业的经营手段,加上范德瑞式的绑架,来实施的谋财但不害命的古老又新型的犯罪模式。说道范德瑞,”他说着,又从抽屉里取出一份卷宗,递给牧天,“都在这里了。这个要算你欠我的情。”
“谢谢,这个可以有。你的忠告呢?”牧天眼睛闪烁着,好像是故意地问道。
“说完了。”
“啊,明白了。还是看破不说破。那我走了,去试试这临门一脚好不好使。”
“哦?如果真的这样,你付出的代价就大了。”
“付出又算什么,只要能赚回来就值得。”
“可能这回的代价是你最根本的东西。”
“我最根本的东西?”
“你看,新学之运动已近半个世纪,再看芸芸众生,新学之精神哪还有半点影子。沉疴尤在,又沉渣泛起,更甚新学之前。每个人都在心里念叨一段着名台词:太阳出来了,但那是你们的,我要洗洗睡了。你别说我是假洋鬼子,当你跳出来看的时候,可能,或者一定比身在其中看得更清楚。呵呵呵呵。”
“你跟我玩哲学?”
“哲学是需要玩味的,你慢慢把玩吧。”
“算了吧,又是看破不说破那一套。你不说破,那我就去踢破!”他抬脚砸在桌面上,手朝蒋信义勾了勾,“乔世宽的资料你这里应该不少吧,拿给我。”牧天一脸严肃地说道。
蒋信义微微动容,“是有,不过他不是你爹吗?”他诧异道,但谁都看得出来,他的诧异是故意的。
“那得我娘来确认!”
“老爷,老爷……”
耿一飚跌跌撞撞地高叫着撞开了书房的门。
正在练字的乔世宽手握毛笔,转身看到耿一飚满头大汗地喘着粗气,“耿叔,出什么时了,你慢慢说。”
耿一飚长出了一口气,手剧烈地抖动着指着门外。“小,小少,爷,爷,让你去,去见他……不不,小少爷,来,来啦,他,他在客厅,厅里,等着,见,见您!”
乔世宽愕然,身子竟然仰合起来,他努力凝住心神,方才稳住了身形,一支狼毫居然在他手里折成两截。笔头落地,砸出一朵花来。
乔世宽如此反应,吓得耿一飚不知如何是好,一时竟然不敢上前扶持。
“走!”乔世宽抬手一指,将手中断笔抛之脑后,抬脚就朝门外冲去。
耿一飚这才回过神,赶紧跟上扶持。
原本在客厅中央逡巡着的牧天闻听急速的脚步声,知道是乔世宽来了,转身望去。
只见乔世宽急匆匆大步而来,耿一飚被他落在后面。
牧天一见乔世宽跨入,“咚”地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朗声道:“先生在上,请受晚生一拜!”
乔世宽急忙上前,双手搀起牧天,“来了就好,能来就好,不用多礼,不用多礼。”
两人搀扶着走到沙发边上,并排坐下。
适时止步的耿一飚抬起袖子抹了下眼睛,悄然下去,准备茶点去了。
“先生这一向可好?”牧天不等乔世宽客套,“晚生冒昧打扰,是特来相告,我娘下落已经寻得,待身边琐事完结,便派人去接了过来。到时请先生将我娘旧物交还与她老人家。”
“应该的,应该的。不知探长有何琐事缠身,老朽又是否可以帮忙一二?”
“说来也巧,晚生此来还真有一件小事请先生帮忙。”
“请探长说来听听,当尽力帮忙。”
“恐怕不只是听听而已,必须您来帮这个忙。”
“是,是,请讲。”
牧天从兜里掏出烫金的请柬,递与乔世宽,“晚生不才,今晚办了个聚会,还请先生拨冗出席。”
乔世宽打开请柬看了一下,“探长少年有成,这个场必须捧的。我一定准时参加。”
牧天又掏出一叠请柬来,放在茶几上,用手按着,“这是给工部局董事会董事的帖子,请先生务必代为送达,并督促他们也能准时莅临。”
“这……”
“有什么难处吗?”牧天目光凌厉地问道。
“额,应该没有什么难处。探长侦探社新张,这些人以后难免有麻烦到探长的地方,莅临聚会他们应该是很乐意的。放心,一定办到。不过,老朽有个不情之请,就是敝号有个分号新近也要开张,都推迟日期好几次了,届时也望探长能够光临,以为小店增辉。”
“是恒祥吧,那要等我娘来了以后再做定夺。”
“好好好,这样更为妥当。”乔世宽欣喜若狂地连连叫好。
“说到恒祥,晚生也有一个不情之请,今晚请先生当众宣布,这个人有四成股份,是先生的合作伙伴。”牧天把一张叠起来的纸递给乔世宽。
乔世宽莫名地望着牧天,打开了纸,“林祥云?他是什么人?”
“他是什么人不重要。”
“额,这可都是你的。”
“我说了,一切都要等我娘来了才能决定。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给四成股份这个人。”牧天再次强调说。
“额,我就不明白了,探长为什么不接受做一个富二代呢?”看得出,乔世宽说这话的时候,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嗯,”牧天也加起了前缀,“嗯,简单地说吧,你可以是富一代的,会接受别人抛过来的一顶富二代的破帽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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