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就是去一趟也没什么,不过老太太忽然拿出这么贵重的首鉓给她,只觉得有些奇怪,她也没拂她的好意,便上前接了:“多谢老太太。”
说完,忽隐隐闻到一股幽香袭来,原来这步摇竟自带一股淡淡的幽香,也是奇了,只是这幽香全是脂粉气息。
老太太故作大方,摆摆手道:“你是我孙女,有什么可谢的。”顿一顿,张口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又咽了回去。
“这步摇可是老太太压箱底的贵重首鉓,可见老太太对思丫头的看重。“龚氏借机插话,又叹息了一声道,”只可惜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我芳儿还被关着,思丫头......芳儿到底是你的......”
孟九思打断她道:“二婶婶是想让我将六妹妹放出来么?”
龚氏不想她如此直接,眨巴着眼睛点点头,用一种请求的眼神看着她:“婶婶在这里求你额外开个恩,放芳儿出来一回,否则,整日憋在屋里子,我真怕她憋坏了。”
说到这里,眼圈已经红了。
乔氏立马不服的插嘴道:“规矩就是规矩,哪能......”
“咳......”
老太太阴沉沉的咳了一声,吓得乔氏又将话缩了回去。
不管她对孟婉芳如何失望,但名义上她是她嫡嫡亲的孙女,能说到好人家也是她这个做祖母的脸面,她总不至于恨她恨到连婚事也不想为她操心。
今日是个绝佳的机会,且不说陈大娘子的儿子能不能看上孟九思,就算看上了,孟九思只有一个,陈府的哥儿却有好几个,芳儿的容貌只略比孟九思次一等,未必没有机会。
龚氏不想老太太竟然暗中帮了她一把,倒有些愣住了,心里顿时有了几分底气,点点头,再接再厉道:“思丫头,芳丫头已经知道错......”
孟九思根本没有心思听她说什么,静静的说了一个“好”字,打断了她的话。
这个好字一出口,乔氏嘴角讥诮的翘了翘,孟婉馨的小脸白了一下,孟婉平只暗暗的又咬了咬牙。
论美貌,二人自知无法与孟九安,孟九思相提并论,所以也就息了比较的心思,可是孟婉芳也处处压她们一头,而且孟婉芳性格嚣张跋扈,原以为老太太真恼了她,她再无出头之日,没想到老太太今日还要抬举她。
她若能去太师府,她们不是又要失色不少,毕竟除了孟九安,孟九思之外,就是孟婉芳生的最美。
龚氏压根没想到孟九思就这样轻易的答应了,尤还不敢相信的望着她,就连老太太也怔住了。
“不过......”孟九思话锋一转,“二婶婶得写下一纸保证书。”
老太太和龚氏双双疑惑道:“保证书?”
“嗯。”孟九思开门见山道,“从此以后,二房不再插手府中一应事宜。”
虽然她查到龚氏在管家期间也以权谋私,贪墨了钱财,不过她的胃口没有蒋姨娘那要大,胆子也没有她大,贪墨的钱财有限。
有道水至清则无鱼,就她贪墨的这点钱财即使公布了也不会激起多大的水花。
不如让她彻底息了心思,哪怕有一天爹爹决定分府另过,有这保证书在,她也闹不起来。
“什么?”龚氏霍地站起,眼睛里染上愤怒,声音拔高道,“思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哪有晚辈逼着长辈写保证书的,简直大逆不道,而且你二叔不在,我一个妇道人家也做不得主。”
孟九思也不恼,只是冷声一笑:“我有逼二婶婶吗,我只是给了二婶婶两个选择不是吗?四妹妹犯了那样大的错,我只是罚她关禁闭已经很客气了,如今二婶婶说放就想放,难道不需要付出一点儿代价吗?”
“......”
“若一点代价都不付,我这样将四妹妹放出来,日后又如何管家才能令人敬服?”
“......”
龚氏被问的哑口无言,脸色黑成了锅底,老太太的脸色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去。
倒是乔氏眉目间似有幸灾乐祸之色。
孟九思并未将任何人的脸色放在眼里,只是平静的继续道:“当然,若二婶婶觉得我有哪里说错了,完全可以不做选择,身为晚辈哪敢逼迫长辈分毫呢。”
龚氏气的鼻翼扇动,嘴角发抽,脑子也停止了运转,不知道如何驳斥她的话。
老太太咳了一声,按捺住怒火道:“你二婶婶说的对,老二不在这里,她一个妇道人家做不得主。”
孟九思唇角冷笑之意更甚,不再看龚氏,转眸平静的看向老太太,如雪般的眸光只看得老太太心里一寒,又听她反问道:“难道当初母亲写下保证书的时候,我爹爹也在场?”
“......”
老太太再未料到她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被噎的两眼一翻,胸膛一起一伏,呆怔当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若二婶婶觉得这保证写得不值便作罢了!”
忽然,龚氏将大腿一拍:“写就写。”
反正就是不写,她也插不了手,现在整个孟府还不是大房一手遮天。
老太太急忙阻止:“老二媳妇......”
龚氏堵气打断道:“老太太不为芳儿着想,我这为娘的怎能不为自己的女儿着想,不要说写一纸保证书了,就是要我的命也不带犹豫的。”
“......”
老太太又被噎的两眼一翻,差点当场厥了过去,春华赶紧端了一杯茶给她,又为她顺气,她气的发疼的胸口才略略平定些。
眼睁睁的看着龚氏一时冲动按照孟九思的要求写下保证书,老太太的脸上满是黯败之色,眉梢眼角皆搭拉下来,像是刚刚抹完了地,沾着污水的破布条。
难怪二房会输给大房,皆因娶了这个不省事的媳妇,误了她的孙女不说,信哥儿也被教的不太上道,人都说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贤良淑德的女人,他儿子年青也并没有这样胡闹,都怨这个媳妇娶错了。
过了好一会儿,孟婉芳终于打扮好过来了,她一扫被禁足在屋里的郁闷愁苦之态,打扮的很是艳丽,彩绣辉煌,如神仙妃子一般。
这一回,她倒老实了许多,进来时连看也没敢多看孟九思一眼,生怕多看一眼,孟九思又反悔将她禁足。
这样明艳的打扮着实的刺痛了孟婉平和孟婉馨的心,尤其是孟婉平,她一心指望老太太彻底恼了孟婉芳,从此以后只有她一个孙女,渐渐的也会多疼她些,没想到她的指望成空。
老太太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将孟婉芳仔细打量了一番,只见她上着大红窄袖薄纱衣,胸口绣着深蓝玫瑰花卉,下着绣玫瑰薄水烟逶迤曳长裙,梳着倭堕髻,发上插着一支金镶玉蜻蜓簪,双耳垂着简单的白珍珠耳坠,右鬓边绘着一朵描金边蓝色玫瑰花钿,冷艳如火花中盛开的蓝玫瑰。
虽然比不上孟九思国色天香,但这样的装扮也算一位足以令男子怦然心动的俏佳人了。
老太太不大满意这样的装扮,只觉得太过轻浮艳丽些,可是再换又来不及了。
尤其是鬓角边绘的那朵花,瞧着有几分邪魅风尘之气,很是不妥,她觑着眼瞧了瞧只问道:“芳丫头,花钿我见过不少,你这绘的什么花,我竟未见过。”
孟婉芳对老太太心存怨气,但此刻也作出乖顺笑脸。
“回禀老太太,这花钿是蒋姨帮我绘的,说是什么蓝玫瑰。”
老太太听说是蒋白莲绘的,心下虽不喜,但也没说什么。
好不容易让蒋白莲大放异彩,不想因为落水事件,孟秦反和温红叶摒弃前嫌了,令她功亏一篑,不过也说不定,男人的心思总是活络的,今儿她好,明儿她好,蒋白莲未必没有机会,所以她待她一如从前。
“怎么,老太太不喜欢么?”孟婉芳虽然唇角还带着一丝乖巧的笑容,但笑容已经有些僵硬了,尴尬道,“若不喜欢,芳儿马上将这花钿洗了。”
老太太正要说什么,龚氏连忙道:“芳儿你也太小心了,既然画了就不必洗,我瞧着还不错。”
不独树一帜,如何能出奇致胜,成功吸引陈家男儿的注意,说不定今日不仅有陈家男儿,还有皇子王爷在,这样大好的机会可不是天天有的。
她原也不用着急女儿的婚事,想着她年纪还小,还可以再多等两年,可是孟婉仪每每闹出丑闻来,连累着孟家姑娘名声一落千丈,她若再不为女儿谋划谋划,恐怕再等两年就迟了。
“是呢,是呢。”这时孟梦满眼含笑走了进来,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上下将孟婉芳这么一打量,惊艳道,“芳丫头今日这妆容最是好看,尤其是这蓝色花钿,更是独树一帜,叫人过目难忘。”
说着,眼角余梢又悄悄打量了一眼孟九思,见她打扮的格处素净,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若思丫头今日在太师府的宴席上大放异彩,真被人瞧中了,这侯府偌大的家业岂不成了别人家的了。
说着,她收回眼神,继续夸赞孟婉芳:“常言道‘物以稀为贵’,于妆容也是一理,像芳丫头这般别出心裁的妆扮兴许还能引起长平贵妇千金的争相效仿也不一定。”
龚氏脸上带着几分得意和自信:“这个当然,我家芳儿原就生的好,这身妆扮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老太太也不好再说什么,虽然邪魅了一些,但芳儿的打扮确实惹人注目,不如就赌一回吧。
又见孟梦打扮的妥妥当当,老太太又问了一句:“怎么,今日你也要去陈家?”
“这大热天的......”孟梦拿着一柄象牙柄美人宫扇扇了扇,笑道,“女儿怎么能放心娘一个人去参加芙蓉宴,自然是跟着娘一起才能安心。”
老太太没有再说话,只是看了孟九思一眼,心里冷笑了一声。
说什么要跟着她,不过就是担心太师府的哥儿看中了孟九思,她落了空。
她何尝不想将孟九思和龙龙凑成一对,可是有些事不是她想就能成的,这些天,她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龙龙婚事应该放在其次,先将信哥儿过继给大房才是要紧。
孟九思再强势再得意有什么用,等她嫁了人,爵位,家业还不都是信哥儿的。
偏偏女儿不和她一条心,三番五次的去陶怡阁找孟九思,为此,她骂也骂了,训也训了,她还是不肯死心。
很快,马车就备齐了,府里浩浩荡荡一行人朝着城南出发,除了温氏有伤在身,白氏身体不适,孟婉仪躲在府里不肯出门,余者老太太,孟梦,龚氏,乔氏人等,乃至孟怀璋,孟怀信都一起去了。
老太太独坐一辆八抬大轿,龚氏带着孟怀信乘一顶四人小轿,孟梦,乔氏也各乘同样的四人轿,孟九思,孟婉仪共乘一辆八宝车,孟婉馨,孟婉平共乘一辆,孟怀璋和铁妞则骑着高头大马。
孟婉芳起先并不敢和孟九思说话,只是不停的拿眼看着孟九思发上的步摇,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她喜欢这个步摇已久,老太太却连她这个亲孙女都没舍得给,竟然给了她,好让她跑到宴会上抢了风头去。
她忍着嫉恨看了许多终于忍不住赞了一声:“三姐姐,你发上的步摇真好看,不知什么时侯我也能拥有这样的步摇就好了。”
孟九思懒怠理她,只是淡淡问了她一句:“四妹妹想要?”
“我想要三姐姐就会给我吗?”
她眨巴着眼睛既期待又有些畏惧的看着她。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也不敢抱有什么期望。
孟九思好像有些舍不得的样子,手抚在步摇垂下的玉珠上,故意犹豫的想了一会儿。
孟婉芳心中很是失望,沉不住气道:“我就知道三姐姐肯定舍不得。”
“罢了。”孟九思一咬牙,竟然从发上解下步摇,递到孟婉芳的面前,“爹爹时常教导我,姐妹之间就该和和睦睦的相处,这支步摇你想要就送给你吧。”
孟婉芳无法相信她会这么好心,瞪大眼睛盯着她,不敢伸手去接。
孟九思冷笑道:“看来四妹妹也瞧不上老太太送的步摇。”
说着,就要重新簪回发间,忽然孟婉芳红着脸笑嘻嘻的伸手接了过来:“三姐姐的好意,妹妹怎敢不受。”
说完,欣喜异常的拿出一面小铜镜,对镜将步摇簪了上去,又对着镜子左照右照,越看越满意。
因为两府离的不算太远,两刻钟左右就到了,下了马车,老太太眼睛远远的看过来时,看到步摇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孟婉芳的发上,顿时愣了一下。
很快,就有盛装的迎客之人迎了过来,入了府一路弯弯绕绕才来到陈府后花园。
花园里宾客如云,大都坐在大树遮荫的亭子底下乘凉,远可见一汪碧池似要延展到天的尽头,莲叶田田,就像一个又一个大圆盘,托着或是含苞待放,或是尽情绽放的荷花,有的荷花白似雪,有的荷花粉似雾,有的红似霞。
清风阵阵,送来沁人心脾的缕缕清香,倒减了不少暑气,令人心旷神怡。
孟九思正瞧着一池荷花发呆,忽然身后响起一个喜悦的声音。
“黛黛......哈哈......黛黛,你真的来了。”
孟九思听这声音心里顿时一阵惊喜,转过头去就看到一个身着品蓝锦缎长袍的男孩跑了过来,腰间还悬了一把小木剑。
一张小脸染了晨光的温暖明媚,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嘴唇比最红的荷花还要红,因为是跑过来的,他的额头上冒着亮晶晶的汗珠子。
“阿——”
一个愿字还没来得及叫出口,就听到“啊”的一声惊叫,阿愿脚下一绊,人往前栽去,眼看着就要摔个狗吃屎,忽然一道白光闪过,铁妞已经成功的接住了阿愿。
待阿愿随着她的步伐站稳时,才看到一张异常可爱俊俏的笑脸,他睁着两只清澈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她:“这位姐姐,你怎么这么厉害,你是谁呀?”
“我叫铁妞。”
“啊,铁妞?”阿愿有几分嫌弃的样子,“这名字一点也不好听。”
铁妞将脸一板,双手抄在胸前,睥睨着他:“你个小屁孩懂什么,而且我现在有新名字了。”
说着,忍不住兴奋的凑到阿愿耳朵,低低笑道:“告诉你哦,我爹爹给我取了个新名字,九歌,孟九歌,怎么样?大不大气,是不是很有档次?”
铁妞昨儿兴奋了整整一夜,恨不得告诉全世界她有爹有娘,有兄弟姐妹,有新名字了。
晚上跟孟九思睡在一张床时,差点没兴奋的把拖着孟九思说上一夜的话,后半休孟九思实在撑不住,坐着就能睡着了,铁妞这才作罢,到底兴奋劲还没过去,一见到阿愿,就忍不住得瑟起来了。
“嗯。”阿愿赞了一声,“这个名字还不错,和黛黛的名字一样好听。”
“你这小屁......”
铁妞听他小小年纪竟一口一个黛黛的乱叫,也不叫姐姐,伸手就想盖上他的头顶,孟九思连忙走过来接住了她的手。
孟九思笑着介绍道:“妹妹,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阿愿。”
“什么,你是阿愿,你就是姐姐......”
一语未了,孟婉芳急步走了过来,似要往水边亭子走去,经过阿愿身边时,搭在手臂上的披帛勾到了木剑上,她“呀”的一声,连忙扯过披帛,谁知这木剑上有些倒刺,她用力一扯,“赤啦”一下,披帛撕裂了。
她今日精心的打扮了一番,不想一来披帛就被撕坏了,顿时气急败坏,又见阿愿只是一个小孩子,哪里将他放在眼里,立刻竖起柳眉,气忿忿的瞪着阿愿。
“哪里来的死孩子,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看!你把我的衣服都扯坏了!”
她刚远远瞧见那边亭子好像坐着永明县主,正托着腮帮子直愣愣的朝这边看着。
离得有些距离,她压根看不清永明县主是在用眼神杀,想杀死孟九思。
孟婉芳虽然与永明县主不太相熟,也比她小了好几岁,不过同在一个女子学院上过学,也不算全然不识,这会子见了,她便有了结交之心,况且,来时龚氏也叮嘱过她,能多结交几个手帕交也算不虚此行了。
阿愿虽贵为皇子,在皇子之中也算是睿安帝最宠爱的孩子,但他素来性情温和,为人良善大肚,见自己的小木剑确实弄坏了人家姑娘的衣服,一开始倒也没十分计较孟婉芳的嚣张,只是心里有些不喜。
他按下心中不喜,看着她道:“这位姐姐,我是不小心的......”
“什么姐姐,谁是你姐姐,今日你若不赔我衣服,我绝不与你善罢甘休!”
见阿愿竟然主动道歉,孟婉芳更不将他放在眼里,张口就要怒骂,铁妞忍不住了:“喂,你凶什么凶,阿愿又不是故意的!”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姑娘的面前......”
真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她不敢得孟九思也就罢了,难道连摘星阁的丫头也敢骑在她的头上作威作福?
孟婉芳根本不知道孟秦已经认了铁妞做女儿,甚至连名字都改了,孟秦本来想郑重将他收铁妞为义女的事公之于众,只是今日恰逢太师府芙蓉宴,这件事暂且就耽搁下来。
孟九思冷声打断了她:“她是我的妹妹孟九歌,和我是一样的。”
孟婉芳一怔,随即嘴角勾起讥嘲一笑,也不敢针对孟九思,只是盯了一眼铁妞,阴阳怪气道:“哟!想不到你这丫头还挺有手段挺有本事的吗,来府里不多久,摇身一变,竟麻雀......”
阿愿见她如此咄咄逼人,出言不逊,得罪他也就罢了,还敢得罪黛黛和九歌,他再不能容忍,拔出腰间小木直指着她:“你是何人?竟敢如此大胆!我瞧你才是麻雀!”
孟婉芳脸色顿时一黑,一双美眸凶悍无比的瞪向阿愿,尖声道:“你——”
“芳儿,还不赶紧闭嘴!”
龚氏听到这边的吵闹之声,吓得立刻赶了过来,且不说今日能来太师府赴宴的非富即贵,单是一个姑娘家在别人府里如此嚣张吵闹就不大像样。
老太太也远远听到了,脸色早已黑成了锅底,狠狠瞪了一眼龚氏,龚氏一缩脑袋就跑过来阻止。
“娘,你瞧......”孟婉芳委屈无比的将撕坏的披帛甩到龚氏眼前,再说话时,眼圈已经红了,“这可怎么办是好?都是这破小孩子弄的。”
龚氏看到好好的披帛被撕成这样,脸色变了变,有些不大高兴的盯了阿愿一眼,只是她到底比孟婉芳沉得住气,也不敢直接发火,正要劝孟婉芳两句,忽然听到一声娇喝传来。
“何人敢如此大胆,竟敢欺负我家阿愿!”
说话间,就走过来一个满面怒色,浑身绽放着矜傲贵气的姑娘,生的很是标致明丽。
鹅蛋脸,杏仁眼,眼神虽凶巴巴的,却十分清澈明亮,穿了一身玫瑰红镶金边罗裙,露出来的一截皓腕上带着一只透亮的高冰带翠玉镯,腰间悬着美玉,乌压压秀发上压着串珠牡丹纹金围髻,映着菡萏初露般的脸蛋,明艳艳的十分美貌。
孟九思一见竟是文熹,心里落定了几分,这位公主虽然平日里刁蛮了一些,倒不是那等凶恶胡搅蛮缠的女子,想来也不会因为孟婉芳而随便牵怒于孟府。
龚氏见她打扮的如此尊贵,气势又盛气凌人的模样,先就输了底气,再垂眸一看,看到她穿了一双极为特别的绣鞋,且不说绣鞋做工如何精美华丽,只说绣鞋尖上竟绣着凤凰,凤凰的眼睛镶着黄豆大小的红宝石,闪闪夺目,名贵异常。
孟婉芳见她这般凶悍,心里也抖霍几分,转念一想,就算她是太师府的姑娘又如何,她还是侯府的姑娘呢,身份上谁也不比谁差,她也犯不着低三下四,失了侯府嫡出姑娘的尊贵。
再说她的披帛被撕坏了,原就是他们就错,想到这里,她又添了几分胆气,皱着眉冷哼一声:“你又是谁?”
“好了,芳儿,你还赶紧给这位小公子和姑娘道歉。”
龚氏隐隐觉得这少女身份不凡,何况上门作客,不能失了礼数。
孟婉芳顿时不服道:“娘,我凭什么要向她们道歉,是他们该向我道歉。”
文熹怒容满面:“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让本公主向你道歉!”
“......”
什么,她竟然是位公主?
这是孟婉芳始料未及了,吓得脸色苍白,两腿发软。
龚氏也吓得变了脸色,随即堆起了满脸笑容,讨好的向上前道:“公主殿下息怒,是小女不懂事惹怒了公主,还请公主大人有大量,宽恕小女这一回吧。”
文熹像只骄傲的小孔雀似的将头一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得罪了本公主也就罢了,还敢欺负我家阿愿,本公主绝不轻饶。”
阿愿见她这般维护自己,收了小木剑,也不说话,只捂着嘴笑,又扯了扯孟九思的衣袖小声道:“黛黛,你看到了吧,我家皇姐就是这么凶悍,平时欺负起我来,比这还厉害呢。”
孟九思微微一笑:“公主这是护短,她是在乎阿愿才这么生气的。”
阿愿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皇姐待我还是好的,就是不要......”
一语未了,就听到了龚氏发颤的声音。
“黛黛,芳儿是你妹妹,你也不出来帮她说几句好话。”
她眼里既含了请求又含了怨责,为表亲密,唤她时连称呼也变了。
刚就瞧见孟九思和这个叫阿愿的小男孩十分亲密的样子,想来也是认识的,她也顾不得了,只能将孟九思一起拖下水,反正她是孟家人,得罪了公主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而孟婉芳知道自己惹了祸,乖乖巧巧站在一旁连大气也不敢喘了。
还没等孟九思开口,文熹已经目含哀怨的相了孟九思一眼,朝着她和阿愿走了过来,没好气道:“孟九思,你真是太过分了!”
“......”
龚氏和孟婉芳听了心里咯噔一下,差点咯噔碎了。
她们没想到孟九思竟然和公主也认识,恐是进宫的时候认识的,听公主这话的意思,孟九思一定得罪过公主。
完了,这下更麻烦了。
就在两人吓得面色全无时,文熹已进走到了孟九思面前,慎怪道,“你出宫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和阿愿一声,竟偷偷摸摸的走了?”
其实她一来就看到她了,只是心里有气不想理她。
孟九思面带惭愧的正要行礼,文熹忽然一把扶住了她,脸上尤还带着气色:“怎么,出了宫,你就和我生分了?”
说着,不等她解释,忽然转怒为笑,拉起孟九思的手亲密的拍拍,嘻嘻一笑,“不过你这人还算讲信用讲义气,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龚氏和孟婉芳听到这里,这心情就像过山车似的又缓了过来,还好还好,原来孟九思竟和公主关系这么亲密友好。
还没缓完全,忽转念一想,孟九思竟和公主关系这么亲密友好,为什么,凭什么?
母女二人心里立刻燃起熊熊妒火。
孟九思根本不将她二人放在眼里,只是疑惑的看着文熹:“讲信用讲义气?”
阿愿又捂着嘴笑了笑,扯了扯孟九思的衣袖凑到她耳朵边道:“黎王叔已经把玄月剑谱送给皇姐了,这些日子她兴奋的都快要飞起了。”
“原来是这样。”
孟九思恍然大悟,只是她并未在黎王面前替文熹说过什么好话,她根本没机会说。
“那个人是你妹妹?”
正想着,文熹伸手一指指到了孟婉芳脸上。
孟婉芳心中一跳,收敛的满腔妒火可怜巴巴的看向孟九思。
这些日子她一再被孟九思打压的毫无反抗之力,虽然心中不服,可对她产生了畏惧之心,并不敢再轻易得罪,如今又见她和公主如此交好,更生畏惧之心,只巴望着孟九思能帮她说几句好话,以消此祸。
孟九思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声音很是冷淡:“她是我四堂妹。”说着,拉过铁妞的手,眼光不知柔和了多少,微笑着向文熹介强绍道,“这才是我妹妹,孟九歌,九歌,还不快见过公主殿下。”
龚氏和孟婉芳双双不以为然的盯了铁妞一眼,满眼竟是愤怒和不屑之色。
也不知道这孟秦是不是有收养义女的癖好,收养了一个孟九安还不够,又收养了一个毫无规矩教养的粗野丫头铁三八。
什么孟九歌,明明是铁三八更衬她的身份。
她二人气得想离开,文熹没发话,又不敢轻易离开,只能不尴不尬的陪着笑脸站在那里。
铁妞笑眯眯的上前行礼:“九歌见过公主殿下。”
“你是孟黛黛的妹妹,那就是我朋友,以后见到我不必拘礼。”说完,笑着打量了她一眼,“你们姐妹二人生得倒挺像。”
铁妞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道:“我和姐姐真生得像吗?”
阿愿奇怪道:“你是黛黛的妹妹,生得有些像不是很正常嘛!”说着,又朝铁妞脸上覤了覤了,“刚还没注意,确实有些像,但也不是太像,就一对梨涡像。”
“你眼神不大好。”文熹立刻反驳阿愿,又从袖子里掏啊掏,掏也一面小铜镜递到孟九思和铁妞面前,“来,黛黛,九歌,像不像你们自己照照不就知道了。”
二人正要凑到铜镜跟前照,就听到一个笑声:“公主驾到,有失远迎。”
几人转头去看,就看到一个身着雪青闪蓝缠枝菊花长褙子的妇人满面含笑迎了过来,虽含笑,笑容却很端庄大方,无丝毫谄媚之气。
正是陈家大太太苏氏。
她刚听下人回报说孟家一位姑娘与公主和小殿下发生了争执,恐生出事端便急急赶来了,及至到了这边,只看见大家好似和乐融融的模样,心内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们家与孟家并不太相熟,也是为了外甥才亲自上门相邀的,原只想请孟九思一人,只是这样既显得太突兀,礼数上又不周到,这才下了贴了请了孟家一大家子太太姑娘。
为此,二弟妹还嗔怪她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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